“娘娘,近日事情繁多,有些事奴才尚未理清头绪,便不再叨扰娘娘,奴才先去理一理。”
“兴许还能从其中发现些东西。”
随便寻了个由头,沈扬尘从熹贵妃处离开。
眼下皇帝恐怕迟早要找到他,但在此之前他得想办法为自己增加些筹码。
或者是,生存的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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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当日是你们自己发现的那个小太监?”
明元帝面色寻常,就像是在问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然而林成双却如临大敌。
“回陛下,卑职确实是偶然发现。”
林成双恭敬地回答着,同时不停的反思,为何陛下又会突然过问?
明明谢家那个老头和杜公公已经全部伏法,自己也是无意间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
这二者之间难不成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联?
“周遭也在乎其他人,除了那个小太监以外,你们当真一个闲杂人都没看见吗?”
明元帝又一次问道,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面前的桌案,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一般。
“回禀陛下,那条道路本就鲜少有人踏足,我等之所以会在那里也是依律巡逻。”
“我等可以确定行进过程中从未见过除了那小太监以外的任何多余可疑人员。”
林成双果断摇头,语气中尽是信誓旦旦。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复,明元帝却并不高兴。
他总觉得这小太监之所以能被林成双他们发现,肯定有沈扬尘安排。
一开始他倒也想过林成双和沈扬尘是否认识,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二人从未相识。
如果二人之间并不认识,那么之所以能够发现那个证人,只怕问题就单单出在沈扬尘自己身上。
“好了,下去吧。”
“不论任何人问起,今日之事不得透露出去半分。”
过了半晌,明元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挥手示意让林成双离开。
林成双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大殿之内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桌案上堆出来的一小摞里则尽是弹劾沈扬尘的折子,看的明元帝一阵头痛。
正如同他所想的那般,今日之事让沈扬尘出尽了风光,但宦官的身份到底是个隐患。
不少官员便已经开始或隐晦或直白的拿前朝之事妄图来点醒他,这些折子也让明元帝颇为恼火。
如若真的随了这些人的意,那么在这些人看来,自己岂不就是和前朝的那些昏君是同一类人?
堂堂一国之君,怎可会因为一个宦官而左右自己的意志,简直可笑。
“叫沈扬尘过来。”
再三思索,明元帝决定叫沈扬尘过来一趟。
近侍并不意外,老老实实照做,并以最快速度将沈扬尘带了过来。
老实来说,听到这个诏令的瞬间,沈扬尘并不意外,他就知道明元帝肯定会耐不住性子要见自己。
只是这见到的内容……到时候恐怕就不便和熹贵妃提起。
“奴才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叫奴才过来所为何事?”
沈扬尘的身子一如在朝堂之上不卑不亢,仿佛面见的并不是令其他人震颤的九五至尊,而是一个寻常的官员。
即便早就知道此人定力非凡,再一次清晰认识到这一点的明元帝依旧十分赞叹。
“放你在贵妃宫里面当个太监,还真是亏待你了。”
明元帝没由来的一句话让沈扬尘警铃大作,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话看似是夸奖,可背后有没有其他深意就不好说了。
“回陛下,幸得贵妃娘娘赏识,奴才才有今日。”
“常言道做人不能忘本,奴才自然也不敢忘了贵妃娘娘的提拔。”
沈扬尘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一副忠奴的模样。
“倒是个好奴才。”
看到沈扬尘这副模样,明元帝轻笑着称赞道,语气中却听不出息怒。
沈扬尘却不敢将它认为是对自己的夸奖,依旧保持着警惕。
见他没因自己的话而欣喜若狂,明元帝难免多了几分赏识,宠辱不惊,放在整个后宫,只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只可惜……他偏偏就是个宦官。
若是放到前朝上,只怕此人还真能成为自己寄予厚望的臣子。
这话若是能让沈扬尘听到,只怕他也得苦笑。
自己想要大展宏图不假,但让他证明自己不是宦官,这多多少少费命。
“看看吧。”
感慨之余,明元帝从桌案上的奏折中抽出一份,扔到地上,让沈扬尘亲自去看。
余光间撇见是奏折一角,沈扬尘的眼皮顿时狠狠地跳了几下。
二人之间远没到他和贵妃之间互帮互助的关系,这就直接让自己看上了奏折?
怕不是现在敢看,明天就得直接下地府见阎王!
沈扬尘依旧叩首俯地,不敢有半点动作,与期间带了几分惶恐。
但是真是假,二人心知肚明。
“陛下,奴才不过只是一个太监,不敢干涉朝政。”
“无妨,朕让你看。”
明元帝摆了摆手,懒散的开口说道:“朕不仅要你看,朕还想听听你对这奏折有何看法?”
既然他不似作假,沈扬尘再三抉择后决定冒一次险。
“那奴才斗胆,还请陛下见谅。”
沈扬尘抬起上半身,拿起那份奏折,细细查阅。
果不其然和他的猜测几乎一致,无非就是弹劾他一个宦官竟有如此大的能力。
还说他今日虽搬倒了谢家和杜公公为陛下排忧解难,但难保以后不会成为下一个陛下的烦恼。
“你怎么看?”
明元帝如愿以偿地看见沈扬尘脸上表情有了变化,眯起双眼开口问道。
随着明元帝话音的落下,沈扬尘则是深吸一口气,将奏折收好,神情中多了几分愤慨,控诉奏折简直就是在危言耸听。
“陛下,奴才忠心耿耿,从不敢为祸朝廷。”
“奴才既然进了宫,就是陛下的奴才,怎么可能会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事情?”
“这些奏折分明就是想要让陛下猜忌奴才!”
语气悲愤之余,他也不忘稍稍收了些怒气,佯装一副说好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