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着走过去的李知青,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但大多数的话是对着郑清宁说的。
“李知青是我们知青院最有安全感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他帮过我们解决在知青院里的处境。”
“就是为人太过沉默,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
“特别是脸上那道疤,心态不好的人,很容易被吓住。”
女知青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对李知青的看法,不过,郑清宁还是从她们的话中抓到重点。
竟然李知青帮过她们改善在知青院的处境,那为什么她们的处境还是那么难。
还有,知青不是住在知青院的吗?
李知青为什么会搬出知青院。
郑清宁想问,几次想张嘴,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们来到后山时,村里的大娘婶子,还有村里的女娃娃都来了。
她们看到郑清宁,眼神亮了亮,纷纷挤到郑清宁身边。
“同志,表演那天,你最好看了。有对象了吗?我家有个臭小子,他刚满二十,长得可俊了,跟你很是相配。”
“同志,你们文工团的工资多少啊!能养活一家人吗?我娘家侄子是货车司机,每月有三十呢!过阵子,我叫他过来跟你相看相看。”
“村里好久没有来过这么俊的女孩了。同志,听大娘一劝,女人总要嫁人,我家大儿子虽然死了老婆,年纪大,可疼人啊!又有三个娃,我听说你们跳舞的女孩,最讨厌生娃了,到时候,你把三个娃当亲生的,以后他们给你养老,你也能专心跳你的舞,多好啊!”
【就她家暴成性的儿子,女配要是嫁给他,呵呵。】
【说得好听是司机,就是个学徒,每月十三块,还要养着一家人,这是把女配当冤种哄啊!】
【二十岁就偷看寡妇洗澡,也是个精力旺盛的。】
郑清宁看着弹幕对他们的评价,嘴角抽了抽。
摘了一把野菜放进篮子里,笑着拒绝热心的大娘。
“谢谢大娘的好意,我有未婚夫了。”
“这次演出回去就会结婚。”
大娘听到郑清宁这话,撇了撇嘴,眼里闪过嫌弃,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昨天黄家发生的事,她们可听说了,知道这些娃身上有军职,最是不好招惹的。
郑清宁耳根子一下子清静不少。
手脚快速摘了一篮子野菜,跟女知青她们回去。
文工团虽然带足了口粮,却也不够他们吃多久。
特别是军人同志每天还要干苦力活,吃的粮食要比平常多一些。
就算她们省点吃,也只能多吃一两天。
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去。
得在天气好的时候,多摘些野菜回去备着。
曾团长看到郑清宁摘了一篮子野菜回来,脸都吓白了。
“你说你,在村子里跑什么,你就不怕……”
郑清宁故作轻松地笑道:“阿婆说雨后的野菜特别鲜嫩,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知青院的女知青去摘了一篮子野菜回来。”
曾团长知道郑清宁的用意,语气柔和了不少。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村里不安全,你一个人在外面走动,我不放心,真要摘野菜,可以叫上我们一起。”
郑清宁用力点头保证,“放心吧团长,我已经知道哪里长野菜了。”
曾团长点了点头,看着外面又下雨的天,轻叹一声。
“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曾团长把郑清宁摘回来的野菜送去后厨,做成野菜糊糊给她们吃,军人同志吃杂粮干饭,他们体力消耗大,吃饱才有力气。
有了药片,发热的人渐渐好转,她们之前住的屋顶,现在也修缮完成。
过一两天他们就能搬回那小屋住。
郑清宁有事无事都会去小屋看一眼,往炕里加把柴,让打湿的炕能干得快一些。
这大雨又下了一天,傍晚时,大家坐在屋子里喝着野菜粥。
野菜苦,曾团长怕她们吃不惯,分成两餐来煮。
粥里伴着野菜淡淡的苦味,不特意去想,也是一道很好的晚餐。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跑步的声音,曾团长放下碗,脸色变得严肃,“出事了。”
起身跑到门口,打开门,就见浑身被淋湿的军人同志一脸着急道:“曾团长,小王出事了。”
曾团长身子一僵,这个时候出事,那应该很严重。
“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回来报信的军人是小陈,他简单把小王受伤的经过说了一遍。
傍晚村长说收工回去,明天再来清理,大家正往回走的时候,山体二次滑坡,小王为救身边的村民,被泥石流给冲走了,等他们找到人,小王和几个村民浑身都是血的躺在泥水里,全身都被泥水给淹没了。
大家把人从泥水里挖出来,除了小王还有另一个人活了下来外,其他人都已经断气了。
屋里的众人听到这话,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有些人更是难过地哭了起来。
曾团长从屋里拿了一把雨伞,“我跟你去看看。”
曾团长临走前,特意对屋里的女孩道:“把房门关紧。”
随后看向郑清宁,“清宁,今晚你就在这里睡吧。”
郑清宁点头,“好。”
曾团长走后,大家也没了胃口,盛了半碗给炕上躺着的许允儿。
许允儿还是反复发热,伤口发炎红肿,一整天在炕上哀嚎着难受。
此刻听到小陈的话,也沉默了下来。
郑清宁一晚都没睡好,外面一有动静就会被惊醒。
等曾团长一脸疲惫地从外面回来,郑清宁把留给她的粥从锅里拿出来,又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团长,吃点东西吧。”
曾团长摆了摆手,“没胃口。”端起那碗温水一口喝完。
“你等会把小屋的火加大一些,今晚大家都搬回来住。”曾团长坐在凳子上,疲惫地按了按有些肿胀的太阳穴。
“昨晚又塌了几户人家,村长打算把知青院空出来给那几户人住。”
郑清宁皱眉,“那知青们住哪里?”
“搬过来跟我们挤挤。”
郑清宁不说话了。
屋里的其她人却不满道:“我们屋子这么小,怎么住得下啊!”
曾团长板着脸看着说话的女孩,“怎么,人家女知青给你们行方便,如今她们有困难,我们就要袖手旁观?”
说话的女孩被曾团长怼得无话可说。
曾团长知道她们的意思,指着她们堆行李的地方,“把箱子整理一下,让她们睡箱子上面。”
“多余的行李放在车上,由军人同志亲自看守,难道还会丢了你们的不成。”
知道曾团长已经做好决定,郑清宁跟大家动手整理行李,把不贵重的东西都搬上了车。
把箱子铺平,只留下能走动的宽度。
郑清宁跟木兰花回阿婆家拿被子时,被阿婆给拦下来了。
“你们不用走,就住在这里。”
郑清宁和木兰花对视一眼,解释她们搬走的原因。
阿婆说道:“你们搬走了,村长会立马安排别的人住进来,我一个老婆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跟他们住在一起,还不如早死早解脱。”
随后握着两人的手,目光慈爱道:“我知道你们是好的,住在这里也不多事,我愿意跟你们一起住。”
“要是你们那边住不过来,可以再叫两个人过来与你们做伴。”
木兰花推了推郑清宁,无声询问怎么办。
郑清宁想了一下,放下行李对阿婆道:“阿婆,这事我得问问我们团长。”
“好,老婆子等着你们。”
阿婆走回屋檐下坐好,手里拿着破了的衣服和针线缝合。
就在这时,李大娘带着两个未出嫁的女儿过来。
她儿子住在后山下面,泥石流来的时候,为保护寡妇和她女儿,死了。
等李大娘找到寡妇想让她偿命的时候,发现寡妇住进村东头的孙家,成了老孙头的妻子。
李大娘想闹,被老孙头的女儿和媳妇打了一顿,最后还是大队长出面把这事给解决了。
李大娘觉得就因为她家没有了儿子,大家都欺负她们,气病了。
结果,昨晚一场暴雨,她家的房子塌了。
她男人死在塌掉的屋子下面,到现在还没有人去挖出来。
被救出来的李大娘就变得疯疯癫癫起来,她两个未嫁的女儿,只能无时无刻地跟着她,生怕她出事。
李大娘看到郑清宁直接朝她冲了过来,握住她的手,欢天喜地地道:“好媳妇,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好好好,还是你孝顺。”
李大娘死死抓着郑清宁的手,就要把人往外拖。
郑清宁丝毫没有防备,就被李大娘给拉着走了两步。
随后一手紧紧抓着门框,对木兰花喊道:“兰花,兰花,快来帮我。”
被吓傻的木兰花站在原地,听到郑清宁的叫喊声,这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拉住郑清宁的手。
“你干嘛啊!放开清宁,不然我喊人了。”
李大娘的两个女儿上前来拉木兰花,“同志,你放心,我娘只是病了,她不会对这位女同志怎么样的。”
“放屁,就她这样子,还不会把清宁怎么样。赶紧让你娘放手,不然我叫人来了。”
李大娘的两个女儿直接把木兰花拉开,一副‘你叫吧!’的模样,差点没把木兰花给气死。
郑清宁没想到她们会上门来抢人。
“放开我,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