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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书屋 >  诡秘神国 >   第98章 灯笼

夜色如墨,断界城的街巷被一层朦胧的雾气笼罩,唯有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昏黄的光。李长久提着一盏陈旧的纸灯笼,走在青石板路上,靴底踏过积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破灯笼,还不如我那三足金乌的火光亮堂。”他撇了撇嘴,指尖却下意识地拂过灯笼边缘磨损的纸面。这灯笼是方才从一个卖杂货的老头那儿买来的,说是能照见“不该见的东西”,他本不信,却被老头那句“神国的光,有时也藏在最暗的地方”勾起了兴趣。

巷口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李长久侧身躲进阴影,灯笼的光恰好被他挡在身后。只见一个穿灰衣的少年匆匆跑过,怀里抱着一个包裹,神色慌张。李长久挑眉——那少年袖口露出的纹饰,是紫天道门特有的云纹。

“紫天道门的人,半夜在断界城偷鸡摸狗?”他低笑一声,提灯跟上。灯笼的光在少年身后拉长,照出他脚下滴落的几点暗红——是血。

转过三个拐角,少年钻进了一间破败的祠堂。李长久刚要跟上,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别多管闲事。”司命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银色的发丝被灯笼照得泛着冷光。

“哟,时间大神也会管凡间琐事?”李长久挣开她的手,晃了晃灯笼,“还是说,这祠堂里有你不想让我看见的‘时间碎片’?”

司命皱眉,刚要再说什么,祠堂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李长久眼神一凛,推门而入。只见方才的少年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剑,而剑的主人,竟是本该在赵国处理政务的赵襄儿。

“赵女皇大驾光临,倒是给我个惊喜。”李长久举起灯笼,光照在赵襄儿脸上,她脸上的血迹还未擦去,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偷了九羽的一根羽毛。”赵襄儿拔出剑,血珠顺着剑身滑落,“这是娘娘要的东西。”

李长久看向少年的尸体,突然发现他脖子上挂着半块玉佩,另一半……正躺在自己的储物袋里——那是十二年前,他还在紫天道门打杂时,给一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不点的礼物。

灯笼的光突然闪烁起来,映出祠堂梁上挂着的一排排灯笼,每个灯笼里都映出一张脸——有他前世的师尊叶婵宫,有陆嫁嫁练剑的身影,有宁小龄化妖时的痛苦表情……

“原来这灯笼照见的,是人心底的债。”李长久轻声说,抬手将自己的那半块玉佩放在少年胸前。灯笼的光渐渐稳定,昏黄的光晕里,他仿佛看见十二年前的自己,正蹲在紫天道门的门槛上,给那个小不点画三足金乌的图案。

司命站在门口,看着李长久的背影,突然开口:“断界城的灯笼,每一盏都记着一个没说出口的故事。”

李长久回头,正好对上赵襄儿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在灯笼的光里,读懂了彼此眼底那跨越千年的纠葛。风穿过祠堂,吹得灯笼轻轻摇晃,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未完的画。

风卷着雾气涌进祠堂,灯笼的光晕被撕扯得忽明忽暗,梁上那些灯笼里的影子也跟着扭曲起来。李长久瞥见其中一盏灯笼里,映出赵襄儿身着皇袍站在赵国宫墙上的模样,她身后是滔天火光,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碎裂的玉玺——那是他前世从未见过的景象。

“看够了?”赵襄儿收剑入鞘,指尖擦过唇角的血迹,“这灯笼是鹓扶神国遗留的法器,能照见与持有者相关的‘未竟之事’。你手里这盏,怕是跟你那点破烂前世脱不了干系。”

李长久摩挲着灯笼竹骨上的刻痕,突然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竟与不可观后山石壁上的星图隐隐相合。“鹓扶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断界城?”他想起叶婵宫夺取鹓扶权柄时的惨烈,那一战连时光都被搅得错乱,“难不成这灯笼里还藏着‘无限’权柄的碎片?”

话音刚落,地上少年的尸体突然泛起微光,半块玉佩与李长久储物袋里的另一半产生共鸣,竟自行拼接起来。玉佩合缝的瞬间,所有灯笼同时亮起,祠堂的墙壁像水波般荡漾开,露出后面的景象——那是一座悬浮在云海中的宫殿,殿前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朱雀神国”四个大字。

“娘娘的神国……”赵襄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她下意识地摸向发间的九羽钗,那钗子此刻正发烫,“这灯笼竟能连通神国遗迹?”

司命突然抬手按住李长久的肩膀,她的指尖冰得刺骨:“别碰玉佩!这是时间陷阱,鹓扶死前设下的局,谁要是强行窥探神国旧事,就会被拖进时间乱流。”

可已经晚了。玉佩散发出的光芒裹着灯笼的光晕,像张网似的罩住三人。李长久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响起无数重叠的声音——有叶婵宫的叹息,有陆嫁嫁练剑时的呼喝,还有宁小龄化妖时痛苦的呜咽。他甚至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念:“帝俊,你欠羲和的,总要还……”

“李长久!”赵襄儿的声音穿透杂音,她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别走神!”

李长久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火海之中。周围是断界城的街巷,却燃着与赵国皇宫相似的火焰,那些灯笼掉在地上,烧得只剩焦黑的竹架。他看见司命举着一柄银色长剑,剑身上流转着时间的光晕,正与一个模糊的黑影对峙——那黑影的轮廓,竟和假暗有几分相似。

“这是……未来的景象?”李长久握紧手里的灯笼,纸面已被火星灼出几个破洞,“鹓扶这老东西,倒是会给后人留‘惊喜’。”

赵襄儿突然指向天空,那里有九道金光亮起,像极了他羿射九日时的箭光。“你看!”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是……九羽的力量?”

李长久抬头的瞬间,火海突然退去,祠堂恢复了原样。梁上的灯笼大多已经熄灭,只剩他手里那盏还亮着。地上的少年尸体和玉佩都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司命收剑入鞘,发丝上沾着的火星缓缓熄灭:“时间乱流里的景象,真真假假,不必当真。”她瞥了眼李长久手里的灯笼,“但鹓扶设下的陷阱,说明断界城藏着比神国遗迹更重要的东西。”

李长久低头看着灯笼上的破洞,忽然笑了:“管它藏着什么,反正本道长的债,迟早要一笔笔算清楚。”他晃了晃灯笼,剩下的烛火明明灭灭,“比如,某位女皇偷偷跑到断界城,该不会是又想搞什么‘三年之约’外的小动作吧?”

赵襄儿挑眉,正要反驳,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铃铛声。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隐入阴影。只见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提着一串灯笼走过,她的侧脸在灯光下美得妖异,正是古灵宗的木灵瞳。

“这老妖怪怎么也来了?”李长久低声嘀咕,想起宁小龄说过木灵瞳一直在找冥君的权柄,“她手里的灯笼……”

那些灯笼串在一起,每盏都刻着不同的符文,竟与葬神窟里的镇魂符一模一样。木灵瞳走到祠堂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内轻笑:“李道长,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喝杯茶?我这灯笼里,可有你师妹的消息呢。”

灯笼的烛火猛地窜高,李长久看见自己手里那盏灯笼的纸面上,竟渗出一行血字——“小龄在冥狱”。

血字在灯笼纸上蜿蜒游走,像极了宁小龄化妖时尾尖拖过雪地的痕迹。李长久指尖骤然收紧,竹骨被捏得咯吱作响,烛火惊得跳了跳,将他眼底翻涌的戾气照得一清二楚。

“木灵瞳这老东西,倒是会挑时候。”他低骂一声,余光瞥见赵襄儿已握住腰间佩剑,九羽钗在灯笼光里泛着细碎的金芒——那是她动用空间权柄的征兆。

司命突然按住两人的肩膀,银发散落在灯笼光晕里,像揉碎的月光:“冥狱入口在断界城的‘时流缝隙’,她故意引我们过去。”她抬手指向木灵瞳离去的方向,那里的雾气正以诡异的速度凝结成冰,“她手里的镇魂符灯笼,能冻结时间流。”

李长久想起宁小龄临走时塞给他的狐尾香囊,此刻正贴在胸口发烫。他将灯笼往腰间一挂,三足金乌的先天灵在体内嗡鸣,暖意顺着经脉游走:“管她什么陷阱,我师妹要是少了根头发,我拆了她古灵宗的灵堂。”

三人悄然跟上木灵瞳,街巷两侧的灯笼不知何时都亮了起来,昏黄的光连成两条蜿蜒的河,将前路照得通透。李长久发现每盏灯笼下都系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人名——有他认识的紫天道门弟子,有断界城街头的小贩,甚至还有十二神国某位神官的名字。

“这些都是……死在时间乱流里的人。”司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她指尖拂过一盏灯笼,木牌上“鹓扶”二字突然化作飞灰,“木灵瞳在收集这些人的残魂,用来修补冥狱的封印。”

赵襄儿突然停在一盏灯笼前,那木牌上写着“朱雀神国·侍女”,字迹娟秀,像极了她母亲宫里那位总给她带桂花糕的姑姑。她指尖刚触到木牌,灯笼突然炸裂,火光中浮现出姑姑被神国碎片刺穿的模样,嘴里还喊着“公主快逃”。

“啧,看来不止我一个有债要还。”李长久按住她的肩膀,将自己的灯笼递过去,“拿着,照照清楚,免得被回忆勾了魂。”

赵襄儿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接过灯笼。烛火透过纸面,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冲淡了几分戾气。

转过街角,木灵瞳停在一座石拱桥上,桥下不是流水,而是翻滚的黑色雾气,隐约能听见锁链拖地的声响。她转过身,手里的镇魂符灯笼发出幽幽绿光:“李道长果然来了,小龄那丫头在下面乖得很,就是总念叨着要你给她画三足金乌呢。”

李长久没心思跟她废话,三足金乌的火光从掌心溢出,将周围的灯笼都染成金色:“冥狱的门,不是你这种偷鸡摸狗之辈能开的。”

“哦?那加上这个呢?”木灵瞳突然扯下颈间的玉佩,那玉佩竟与宁小龄的狐尾香囊材质相同,“这是小龄自愿给我的,她说只要能帮她找到轮回权柄的真相,哪怕入冥狱也愿意。”

灯笼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李长久看见自己灯笼上的血字变了——“我自愿,勿念”。他心口一堵,想起宁小龄总爱歪着头说“师兄你别总把我当小孩子”,原来那丫头早就瞒着他谋划了这么多。

“自愿?”赵襄儿突然笑了,九羽钗化作流光射向木灵瞳,“她从小就爱跟你说反话,你也信?”

剑气撞在镇魂符灯笼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司命趁机抬手划开空间,露出雾气深处的青铜巨门,门上刻着的冥文在灯笼光下流转,像活过来一般。

“走!”李长久拽起赵襄儿的手腕,司命紧随其后,三人冲进冥狱大门的瞬间,木灵瞳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别急着走啊,里面还有老朋友等着你们呢——比如,你那位‘不可观’的好师尊?”

大门轰然关闭,将笑声隔绝在外。李长久提着灯笼照向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无尽的石阶上,两侧的石壁上嵌满了灯笼,每盏灯笼里都映着张熟悉的脸——有陆嫁嫁练剑时的背影,有叶婵宫抚琴的侧影,甚至还有他前世被师尊斩杀时的画面。

“看来这地方,是专门为我们这种‘有故事的人’准备的。”李长久晃了晃灯笼,烛火在石阶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走吧,找着小龄,咱们一起把这破地方掀了。”

赵襄儿哼了一声,却加快了脚步。司命走在最后,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发现他们的影子在灯笼光里渐渐交叠,像极了她曾在时间长河里见过的、帝俊与羲和并肩站在神国之巅的模样。

石阶尽头传来隐约的歌声,是宁小龄常唱的那首古灵宗童谣。李长久眼睛一亮,提着灯笼跑了过去,却在转角处猛地停下——

那里的石壁上挂着一盏最大的灯笼,里面映出的,是宁小龄化妖后的模样,她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那少年的脸,竟与李长久八岁时一模一样。

灯笼里的光影还在流动,少年李长久的衣襟上沾着墨渍,手里攥着半截折断的画笔——那是他刚入不可观时,被师兄们捉弄摔坏的第一支画笔。而宁小龄化妖后的狐尾正轻轻裹着少年的肩膀,尾巴尖扫过他流血的膝盖,动作温柔得不像传闻中嗜血的妖。

“这是……”赵襄儿的灯笼差点脱手,“小龄怎么会……”

“轮回权柄的反噬。”司命的声音沉了几分,她指尖点向那盏灯笼,光晕里立刻浮现出一行小字:“前尘债,今生偿。”“她在帮你挡命劫,八岁那年你本该死在不可观后山的雪地里。”

李长久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想起八岁那年确实发过一场高烧,昏迷中总觉得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舔他的脸颊,醒来时床头摆着颗没见过的红色果子——原来不是幻觉。

“木灵瞳这老东西,就是拿这个骗小龄合作的?”他咬着牙笑了笑,眼底却没半点笑意,“告诉她帮我挡了劫,就得用轮回权柄来换?”

石阶下的歌声突然变调,带着哭腔。三人快步下楼,只见宁小龄被铁链锁在石壁上,周围的灯笼都亮着绿光,将她的脸照得惨白。她面前站着个穿黑袍的身影,正拿着匕首在她掌心划符。

“放开她!”李长久的声音炸响在冥狱里,三足金乌的火光如潮水般涌去,瞬间将那些绿光冲散。黑袍人转过身,兜帽滑落,露出张与李长久有七分相似的脸——是前世的帝俊残魂。

“哟,正主来了。”帝俊残魂舔了舔匕首上的血,笑得玩味,“小师弟,你这轮回走得可真慢,让我好等。”

宁小龄看见李长久,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倔强地别过头:“师兄你快走!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忘了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跟我学画了?”李长久的剑已经出鞘,剑气撞在铁链上,溅起火星,“还有你,顶着我的脸装神弄鬼,就不怕我把你这残魂也挫骨扬灰?”

帝俊残魂嗤笑一声,突然抬手扯过宁小龄的头发,匕首抵在她咽喉:“你敢动?她体内的轮回权柄可是连着你的命魂,我一刀下去,你这辈子的修为就得全废。”

李长久的动作顿住了。赵襄儿突然动了,九羽钗化作九道金箭射向帝俊残魂的后心,却被他身后突然浮现的神国虚影挡住。

“朱雀神国的权柄?”帝俊残魂挑眉,“羲和的转世倒是比以前有血性了,可惜啊,还是护不住想护的人。”

就在这时,司命突然将自己的灯笼抛向空中,银色的时间之力顺着灯笼绳蔓延开,将整个冥狱都笼罩其中:“我定住了这里的时间,十息之内,他动不了。”

十息。

李长久的剑突然消失在手中,再出现时已刺穿帝俊残魂的肩膀。他没看残魂惊愕的脸,而是反手斩断宁小龄身上的铁链,将自己的灯笼塞进她手里:“拿着,照路。”

宁小龄刚握住灯笼,就被赵襄儿拽到身后。两位姑娘背靠背站着,一个举着灯笼,一个握着剑,倒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

帝俊残魂捂着流血的肩膀,突然放声大笑:“好!好!不愧是我转世,够狠!可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他猛地撕开衣襟,胸口竟嵌着块黑色的石头,“这是太初六神的‘崩坏’权柄碎片,你杀了我,整个冥狱都会塌,到时候谁也别想活!”

李长久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三足金乌的火光与司命的时间之力、赵襄儿的空间权柄在他掌心汇聚,形成一团耀眼的光球。

“谁说要杀你了?”他笑了笑,眼底的光比灯笼更亮,“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没有神国枷锁,没有前世恩怨,我们能活成什么样。”

光球脱手而出,没砸向帝俊残魂,而是撞向了冥狱顶端的石壁。轰隆一声巨响,石壁裂开,露出外面的星空——那是李长久从未见过的、没有神国阴影的干净星空。

帝俊残魂愣住了,胸口的黑色石头渐渐失去光泽。

“看,天没塌。”李长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债,我替你还了。从今往后,只有李长久,没有帝俊。”

宁小龄举着灯笼跑过来,狐尾轻轻勾住李长久的手腕,眼泪还没干就笑了:“师兄,你的灯笼真好看。”

李长久刮了下她的鼻子,刚要说话,就见赵襄儿和司命正盯着他,眼神各异。他干咳一声,转身就走:“看什么看?赶紧出去,我还等着给小龄画三足金乌呢。”

四人顺着石阶往上走,身后的灯笼一个个熄灭,像完成了使命。走到石拱桥时,李长久回头望了一眼,冥狱的大门正在缓缓关闭,最后那盏映着帝俊残魂的灯笼,在关门前化作了点点星火。

断界城的雾气已经散了,天边泛起鱼肚白。宁小龄举着李长久那盏破旧的灯笼,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赵襄儿和司命并肩跟在后面,偶尔低声说句什么。

李长久走在最后,看着三人的背影被晨光拉长,突然觉得这灯笼也没那么破了。他晃了晃手里新买的灯笼,纸面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三足金乌,是刚才路过杂货铺时,老头非要塞给他的。

“神国也好,冥狱也罢,哪有身边这些人实在。”他低声嘀咕着,加快脚步追了上去。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将他们的影子织成一幅温暖的画,画里没有杀局,没有枷锁,只有四个朝着晨光走去的背影。

晨光漫过断界城的城墙时,李长久手里的新灯笼已经快被宁小龄玩坏了。小姑娘捏着灯笼柄转圈圈,纸面上那只歪扭的三足金乌被晃得像团滚动的火球,惹得赵襄儿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小心点,烧了你的狐狸毛。”

“才不会!”宁小龄把灯笼举得高高的,狐尾在身后得意地翘着,“师兄画的金乌有灵性,知道疼我。”

李长久正跟司命打听冥狱那堆灯笼的来历,闻言回头瞪她:“什么我画的?那是老头塞给我的,丑得跟你八岁时画的小狗似的。”

“师兄你才是小狗!”宁小龄气鼓鼓地扑过来要抢灯笼,却被司命轻轻拉住。银发白裙的少女指了指前方街口,那里站着个熟悉的灰衣身影——是不可观的大师姐神御。

“啧,说曹操曹操到。”李长久摸了摸鼻子,想起神御上次见面时给他后脑勺那记板栗,至今还觉得疼,“她怎么会在断界城?”

神御怀里抱着个锦盒,看见他们时微微颔首,目光在李长久手里的旧灯笼上顿了顿:“师尊让我来送样东西。”她打开锦盒,里面躺着半截断裂的竹骨,竟与旧灯笼的骨架严丝合缝,“这是你前世留在观里的灯笼残骸,师尊说,该物归原主了。”

李长久接过竹骨,指尖刚触到断裂处,旧灯笼突然发出一阵嗡鸣,自动飞到他手中与竹骨拼接。完整的灯笼纸上,慢慢浮现出一幅画——画的是不可观的后山,一个穿灰衣的少年正给石桌上的灯笼描金,旁边站着位白衣女子,手里拿着支画笔,笑靥如花。

“是师尊……”李长久的声音有些发哑。画里的白衣女子分明是叶婵宫,而那少年,正是十六岁的自己。

“师尊说,当年斩你并非本意。”神御的声音很轻,“太初六神的杀局里,你本是那颗必须毁掉的棋子,她留了你一缕残魂,才换来你这一世的重生。”

赵襄儿突然扯了扯李长久的袖子,指着灯笼纸的角落。那里有行极小的字:“长明不灭,方见本心。”

“长明权柄……”李长久喃喃道,三足金乌的火光与灯笼的烛火突然相融,在他掌心凝成一枚金色的印记,“原来这才是我该走的路。”

宁小龄突然“咦”了一声,指着远处的天空。只见断界城的各个角落都升起了灯笼,红的、黄的、蓝的,像一片流动的星海。卖杂货的老头站在街角,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手里举着盏新灯笼,上面画着四只手牵着手的小人。

“那老头不是普通人。”司命眯起眼,“他身上有太初六神玄泽的气息。”

“管他是谁,”李长久举起修复好的灯笼,转身就走,“反正债也还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算算神国那笔账了。”

宁小龄立刻跟上去,狐尾扫过赵襄儿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司命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神御,突然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晨光里,四个身影渐渐走远,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拖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风穿过街巷,带来远处早市的喧嚣,李长久隐约听见卖早点的吆喝声,突然觉得这人间烟火,比神国的琼楼玉宇好闻多了。

“喂,”他回头喊住三人,脸上带着惯有的欠揍笑容,“听说赵国的桂花糕不错,赵女皇请客?”

“凭什么我请?”

“谁让你是女皇,钱多!”

“李长久你皮又痒了是不是?”

“来追我啊,追上就给你画十只三足金乌!”

吵吵闹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只有那盏修好的灯笼,还在李长久手里轻轻摇晃,烛火明亮,长明不灭。

赵国的桂花糕甜得发腻,李长久咬了两口就放下了,看着赵襄儿慢条斯理地用银叉挑着糕点,忍不住撇嘴:“你们皇室吃个点心都这么多讲究?”

“总比某人抱着灯笼啃强。”赵襄儿抬眼瞥他,视线落在他手边那盏不离身的灯笼上,“神御都说了那是前世遗物,你倒好,睡觉都要挂床头。”

“你懂什么?”李长久把灯笼往怀里拢了拢,“这玩意儿现在能照见三天后的事,昨晚我还看见你在御书房对着舆图发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赵襄儿的动作顿住,耳根微微发红:“胡说八道!”嘴上反驳着,却悄悄给宁小龄使了个眼色。小姑娘立刻心领神会,抱着李长久的胳膊晃:“师兄师兄,那你帮我照照,我啥时候能学会轮回权柄的终极奥义啊?”

“等你啥时候不偷我画稿去卖钱,估计就能学会了。”李长久刮了下她的鼻子,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窗外。断界城的灯笼还没熄灭,此刻正与赵国皇宫的宫灯遥遥相对,像两颗跳动的心脏。

司命突然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点:“太初六神的杀局开始收网了。”她摊开手心,一枚水镜浮现,里面映出十二神国的疆域图,已有半数疆域被黑雾笼罩,“空猎神国动手了,他在吞噬其他神国的权柄。”

李长久的眼神沉了下来。灯笼里的烛火突然剧烈跳动,映出一幅血腥的画面——万妖城被黑雾淹没,九头元圣的铁伞碎成了齑粉,圣人的金箍棒插在城墙上,半截染血。

“圣人有难。”他站起身,三足金乌的火光在眼底跃动,“看来得提前去万妖城一趟了。”

“我跟你去。”赵襄儿抓起九羽钗,皇袍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赵国的事交给王叔就行,空间权柄正好能破开黑雾。”

宁小龄也蹦起来,狐尾高高竖起:“我也去!轮回权柄说不定能净化那些黑雾呢。”

司命看着三人,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光:“时间长河里显示,万妖城有你们必须见的人。”她起身时,袖中滑落一枚玉佩,正好落在李长久脚边——那是枚刻着“齐天大圣”四个字的旧玉佩。

“这是……”李长久捡起玉佩,突然想起圣人是自己前世的弟子,眼眶有些发热。

“走吧。”赵襄儿推了他一把,语气却软了几分,“再磨蹭,你那宝贝弟子该被黑雾啃得只剩骨头了。”

四人出了皇宫,李长久将灯笼抛向空中。灯笼突然变大,化作一艘小船,三足金乌的火光绕着船身流转,像层金色的铠甲。

“这操作可以啊!”宁小龄第一个跳上船,摸着船舷惊叹,“师兄你早该把灯笼改成坐骑了。”

李长久刚要吹牛,就见赵襄儿和司命已经并肩站在船头,前者正指着远处的云层说着什么,后者听得认真,偶尔点头。他突然觉得手里的桂花糕不那么腻了,几步跳过去挤在中间:“说什么呢?带上我!”

灯笼船破开云层,朝着万妖城的方向飞去。下方的山河渐渐缩小,只有那盏巨大的灯笼始终亮着,像颗悬在人间的星辰。李长久低头看着掌心的“长明”印记,又看了看身边笑闹的三人,突然觉得所谓的神国杀局、千年恩怨,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手里有灯,身边有人,前路再黑,总能走出条亮堂的道来。

灯笼船穿过最后一层云雾时,李长久看见万妖城的城门上,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叶婵宫穿着身红衣,手里举着盏一模一样的灯笼,正对着他们笑。

“看来,这债还得大伙一起算才行。”李长久笑着握紧了剑,船头的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投在云层上,像幅未完待续的画卷。

叶婵宫的红衣在万妖城的硝烟里格外醒目,她手里的灯笼与李长久的那盏遥遥相对,烛火共振时,竟在空中织出一张金色的网,将蔓延的黑雾拦在网外。

“师尊怎么会在这?”李长久跳下灯笼船,三足金乌的火光自动护在周身,防着那些伺机而动的黑雾。

叶婵宫笑着抛来个酒葫芦:“你以为神御送灯笼是巧合?太初六神的杀局里,缺了谁都不行。”她指尖划过灯笼纸,上面突然显现出太初六神的画像,“看见没,玄泽在断界城卖灯笼,岁菩提藏在万妖城的妖群里,剩下的几个,也该露头了。”

宁小龄突然指着城门内侧,那里贴满了泛黄的符纸,每个符纸上都画着只小狐狸:“是祝定师叔的笔迹!他肯定来过!”话音刚落,符纸突然燃起绿光,在地上拼出一行字:“往妖塔,寻轮回。”

“轮回权柄的源头在妖塔?”李长久挑眉,看向赵襄儿,“女皇陛下,你的空间权柄能直接开条道去妖塔吗?”

赵襄儿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却还是抬手划开空间裂缝:“进去再说,别指望我一直给你当跑腿的。”

裂缝那头是片昏暗的大殿,妖塔的石壁上嵌满了发光的妖核,照亮了角落里蜷缩的身影——是九头元圣,他怀里紧紧抱着根断裂的金箍棒,铁伞的碎片插在后背,黑雾正顺着伤口往里钻。

“圣人呢?”李长久冲过去按住他的肩膀,长明权柄的光芒注入他体内,黑雾发出滋滋的惨叫。

九头元圣艰难地睁开眼,指了指塔顶:“师……师父他引黑雾上塔了,说要炸了妖塔,让那些权柄碎片回归天地……”

“疯了不成!”李长久骂了一声,刚要冲上去,就被叶婵宫拉住。

“别急,”她举起灯笼,烛火照向塔顶,“你看那是什么。”

塔顶的黑雾里,隐约有团金光在闪烁,伴随着熟悉的大笑声:“他娘的空猎老贼,以为占了老子的地盘就能嚣张?看俺老孙把你这破黑雾捅个窟窿!”

是圣人的声音!

李长久松了口气,却见叶婵宫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对,那金光里混着‘崩坏’权柄的气息,是天藏的残魂在作祟!”

话音未落,塔顶传来一声巨响,金光与黑雾同时炸开,整座妖塔开始剧烈摇晃。司命突然将时间权柄催动到极致,周围的一切瞬间静止——摇晃的石壁、飞溅的碎石、甚至连九头元圣嘴角的血迹都凝在了半空。

“十息。”她看向李长久,银眸里映着塔顶的火光,“够不够?”

李长久笑了,握紧手里的剑纵身跃起:“够给空猎老贼剃个光头了。”

赵襄儿紧随其后,九羽化作九道空间裂缝,在黑雾中劈开一条通路。宁小龄的狐尾卷住九头元圣,将他带往安全地带,同时催动轮回权柄,净化那些被静止的黑雾。

叶婵宫站在原地,红衣猎猎,她举起灯笼轻声道:“长明不灭,不止是你的权柄,也是我们所有人的。”灯笼的烛火骤然暴涨,与李长久的金乌火光、赵襄儿的空间金光交织在一起,在塔顶汇成一轮骄阳。

空猎的嘶吼声从黑雾深处传来,却在接触到骄阳的瞬间化作青烟。李长久在光芒中看见圣人被金光护着从塔顶落下,手里还举着半截金箍棒,笑得一脸得意。

“臭小子,来得挺及时!”圣人把金箍棒扔给他,“接住,这玩意儿比你的破剑好用。”

李长久刚接住金箍棒,就见叶婵宫和司命也跃了上来,三人并肩站在塔顶,看着下方渐渐散去的黑雾,以及那些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妖族。宁小龄正指挥着祝定师叔救治伤员,赵襄儿则站在城墙上,用空间权柄修补断裂的城门。

“看来这杀局,快到头了。”叶婵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李长久晃了晃手里的灯笼,烛火在风里稳稳燃烧:“头还没到,不过啊……”他看向身边的人,又看了看远处忙碌的身影,突然笑得灿烂,“就算还有八十一难,咱们这群人凑一起,还怕闯不过去?”

远处的天际,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妖塔的塔顶。六盏灯笼同时亮起,在晨光里连成一线,像道跨越时空的桥。桥的这头,是笑闹着的他们;桥的那头,是崭新的、没有神国枷锁的世界。

李长久举起灯笼,对着朝阳晃了晃。

长明不灭,方见本心。

这一次,他总算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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