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湿冷的雾气涌进洞口时，林昭后颈的碎发被吹得根根倒竖。
她望着洞深处那团幽蓝的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符袋边缘——方才绘制离火九曜符时，寿元兑换的符道经验还在识海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小心脚下。”顾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带着点刻意放软的温度。
林昭偏头看他，少年眼尾泛红，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倒真像被山雾浸得湿漉漉的奶狗。
可当她的目光扫过他按在短刃上的指节——骨节分明，血管微微凸起——又想起方才他挥剑时带起的风刃，能将三级妖狼的皮毛割出细如发丝的伤口。
队伍鱼贯而入时，洞壁的荧光石突然次第亮起，像是有人轻轻拨动了一串琴键。
淡青色的微光映照在石壁上，折射出斑驳陆离的纹路，空气中飘来一丝淡淡的硫磺味，仿佛整座山都在呼吸。
林昭被晃得眯起眼，再睁眼时，面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直径足有两丈的圆形平台上，刻着繁复的星轨纹路，每道纹路里都流转着幽蓝灵力，像把整片夜空揉碎了嵌进去。
那些光芒沿着轨迹缓缓游走，如同星辰在夜幕中悄然挪移。
“是传送阵。”符长老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旁边的外门弟子打了个踉跄。
老者抚着花白胡须，目光扫过阵纹时闪过一丝激动，“我在古籍里见过类似记载，上古修士为了跨域传讯，会用三种属性灵力做引——火破障，木生息，水定轨。”
林昭的属性面板“唰”地弹出新窗口：
【检测到古传送阵（残缺）】
【解析进度：37%】
【需三种属性灵力共振启动】
她盯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喉结动了动——顾宏的人追得太紧，昨夜她用寿元换符道经验时，寿元面板已经从“百年”掉到了“八十有三”。
若能通过传送阵拿到秘藏核心的资源……
“我来提供火系灵力。”她开口时，众人的目光唰地聚过来。
顾宴的短刃“叮”地轻响一声，显然是被他攥得太紧；莫辰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根细针，扎在她腕间的符袋上——那里藏着半张加速符，是方才躲箭时蹭破的。
“林姑娘倒是自信。”赵子轩抱臂站在顾宴身侧，声音里带着点审视。
他是顾氏家族派来的护法，林昭上次在顾宅见过他，当时他正用银针刺穿一只附在茶具上的阴祟。
此刻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腰间的青铜铃，那是驱邪法器的响动。
“我修的是离火诀。”林昭将掌心按在阵眼处，火系灵力顺着纹路漫开时，面板突然跳出刺目的红光：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是否启用三面板融合功能？风险等级：SS】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融合意味着属性、寿元、熟练度三块面板同时运转，上回她试着融合半刻钟，就吐了半盏黑血。
可洞外还有顾宏的人，她听见带队执事说罗盘碎裂时，识海里闪过的画面里，顾宏拍在桌案上的灵石袋还沾着朱砂，像滴凝固的血。
“昭昭？”顾宴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安。
林昭抬头，看见他额角沁出细汗——他离她不过半步远，竟连她灵力紊乱的征兆都觉察到了。
她突然想起方才他替她擦手背伤口时，帕子上浸着淡淡的沉水香，是顾氏家主常用的香粉。
“试。”她咬牙按下确认键。
识海瞬间炸响。
属性面板的数值疯狂跳动，力量+3、敏捷+2；寿元面板的数字像被抽干的沙漏，“八十”变成“七十”、“六十”；熟练度面板的符道进度条却在疯涨，离火九曜符从89%跳到99%。
林昭的耳中嗡鸣，眼前的传送阵纹路开始重叠，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每一下都震得胸腔发疼。
“不对劲！”顾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灵力如潮水般涌进她经脉，试图压制乱窜的灵流。
林昭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在冒火，洞顶的荧光石正成片碎裂，碎渣落在传送阵上，竟被她溢出的灵力烧成了白灰。
“林昭！”莫辰的声音带着点变调。
他不知何时凑到近前，指尖掐着枚青铜卦盘，卦象上的龟甲纹路正在扭曲——那是天机阁特有的探命术。
林昭瞥见他眼底的震惊，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手指悄悄摸向袖中藏的传讯符。
“冷静。”顾宴的另一只手按上她后颈，灵力精准地刺中她的大椎穴。
林昭痛得倒抽冷气，混乱的识海突然清明一瞬。
她看见寿元面板停在了“五十三”，属性面板的数值开始回落，熟练度面板的符道进度条停在99%，旁边跳出一行小字：【需实战突破】。
“轰——”
传送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林昭被冲击力掀得后退，撞进顾宴怀里。
等她再睁眼时，眼前是座石屋，墙壁上嵌着密密麻麻的玉简，案几上堆着半腐的符篆残卷，最显眼的位置摆着本封面斑驳的古书，封皮上的纹路……像是她小时在林家祠堂见过的族徽。
“你没事吧？”顾宴的手还扣在她后颈，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皮肤，“下次别这么莽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林昭抬眼时，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像暴雨前的云层。
莫辰跟在众人身后走进来，指尖还捏着那枚扭曲的卦盘。
他的目光扫过石屋角落的古书时，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又迅速垂眸整理袖摆——那里鼓起一块，像是藏了什么硬物。
林昭扶着案几站稳，余光瞥见那本古书的封皮突然泛起微光。
她正要伸手，顾宴的手指轻轻勾住她的小指，在她手背轻轻一捏。
她侧头看他，少年又恢复了软萌的笑，可眼底的警惕却没消：“先看看有没有陷阱。”
石屋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符篆残卷哗哗作响。
有张碎纸飘到林昭脚边，她弯腰捡起，看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三魂锁命阵，以寿为引…”
洞外传来执事的惊呼：“不好！山壁在合拢！”
林昭抬头时，正看见莫辰的目光从那本古书上移开，指尖悄悄碰了碰腰间的储物袋。
而顾宴的短刃，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