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乾坤”内,失控的杀戮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钢铁丛林中疯狂扩散。
双眼赤红如血的羽林卫士兵,彻底沦为了只知杀戮的凶兽。训练用的木剑、钝头箭矢,在狂化肌肉赋予的恐怖巨力驱动下,爆发出令人胆寒的杀伤力。木剑劈砍在皮甲上,发出沉闷的撕裂声,带出血肉;钝箭近距离攒射,竟能穿透薄弱的护臂,留下乌黑的淤痕和骨裂的脆响。昔日的袍泽情谊荡然无存,刀锋所指,尽是生死仇敌。
惨烈的嚎叫、兵器疯狂的碰撞、骨骼在巨力下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这些声音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汗臭,在复刻的街巷间回荡、叠加,汇聚成一首令人灵魂战栗的死亡交响曲。猩红的液体泼洒在仿古的青砖上,粘稠地流淌,勾勒出地狱的图腾。
监控中心,巨大的屏幕(小号的)被分割成数十个画面,每一个画面都在上演着血肉横飞的惨剧。包拯紧握惊堂木模型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双目圆睁,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屏幕,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黄月英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被自己咬出血痕,她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化作一片残影,敲击声密集如雨打芭蕉。
“物理隔离!快!切断‘演武乾坤’所有非生命维持能源!启动最高级别紧急物理封锁!” 黄月英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紧迫而尖锐变调,带着哭腔。系统咕噜发出刺耳的警报蜂鸣,屏幕上代表演武区的巨大区块瞬间被刺目的红色覆盖。
指令生效!
“嗡——!”
整个“演武乾坤”区域的光源,除了几盏散发着幽暗红光的应急灯,瞬间全部熄灭!模拟阳光的天幕系统关闭,箭楼、拒马的投影消失,仿制街巷骤然陷入一片昏暗的、只有血色轮廓的地狱景象。
然而,黑暗并未带来平息,反而撕下了最后一层文明的伪装!
失去光效的遮掩,士兵们扭曲的面容在应急红灯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他们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涎水混合着血沫从嘴角淌下,喉咙里滚动着非人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嘶吼。能源的切断似乎并未影响到那股支配他们的、源自本能的狂怒。他们不再需要视觉指引,纯粹依靠肌肉记忆和对活物气息的疯狂渴望,在黑暗中更加凶残地扑杀、撕咬!骨骼断裂的脆响和利器入肉的闷响,在死寂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霍去病此刻正身处风暴中心。他武艺超群,手中佩剑化作一道银色光轮,舞得密不透风,接连格退几个扑上来的狂暴士兵。剑锋划过皮甲,带出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喷溅在他冷峻的脸上,他却恍若未觉。他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这惊骇远胜于任何一次真实的沙场搏杀!这些士兵,尤其是他引以为傲的飞熊营重甲兵,眼中燃烧的已不是战意,而是纯粹、冰冷、非人的疯狂!那赤红的光芒深处,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诡异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影?
“将军!撤吧!他们全疯了!彻底疯了!” 一名勉强保持一丝清明的校尉拼死护在霍去病身前,用身体硬挡了一记势大力沉的木槌劈砍,左臂瞬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骨头刺破皮肉,鲜血狂涌。他疼得脸色扭曲,却仍嘶吼着提醒。
“撤?!” 霍去病一剑荡开侧面刺来的短刀,声音因愤怒和无力而沙哑,“外面是手无寸铁的游客!是景区!往哪撤?!羽林卫的刀,只能对外!岂能对内!岂能对民!” 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着他的骄傲。他“飞熊”的赫赫威名,他苦心打造的百战精锐,竟在这小小的、虚假的战场,以如此荒诞而血腥的方式,彻底崩塌、自毁!
就在这绝望如同实质般扼住所有人咽喉的时刻!
一道身影,逆着四散奔逃、惊恐欲绝的人流,如同扑向炼狱烈焰的飞蛾,决绝地冲向了混乱风暴的核心——商鞅!
他手中紧握的那块獬豸碎片,此刻已不再是幽冷的蓝光,而是爆发出一种近乎燃烧的、炽烈到极致的冰蓝色光焰!那光芒纯净而凛冽,将他整个身躯笼罩其中,形成一个微弱却异常坚韧的能量护罩。碎片发出的嗡鸣已非刺耳,而是撕裂灵魂般的尖锐嘶啸,如同被玷污、被撕裂的法兽,在濒死之际发出的最后悲鸣与不屈的怒吼!一股庞大而混乱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冰河,狠狠灌入商鞅的脑海:
**“营地!核心节点!强干扰!毁灭源!摧毁!共鸣!修复!秩序…重铸!”**
信息量巨大而狂暴,几乎撑爆商鞅的意识。但他心如寒潭,瞬间抓住了核心——失控的源头不在眼前的修罗场,而在那片被羽林卫煞气笼罩的营地之下!獬豸碎片感应到的异常能量节点,就是这场灾难的心脏!碎片指引的方向,就是唯一的生路!而他手中这块燃烧的法兽残骸,就是刺穿混乱心脏的钥匙!
“挡我者…死!” 商鞅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冰蓝光焰护罩骤然膨胀!他无视了侧面一个双眼赤红、嚎叫着扑来的狂暴士兵(那士兵的木刀砍在光罩上,如同砍中万年玄冰,瞬间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弹飞,手臂诡异地折断),目标只有一个——羽林卫营地!辕门!
他如同一道撕裂血色夜幕的蓝色彗星,以惊人的速度冲出“演武乾坤”区域。沿途惊慌失措的游客只觉一股冰冷的飓风掠过,惊愕地看着那个手持发光碎片、浑身浴血(别人的血)、状若疯魔般冲向军营的身影。
辕门在望!两名守卫早已被营区内隐约传来的混乱嘶吼和“演武乾坤”方向的惨烈惊得心神不宁,看到商鞅裹挟着刺骨冰寒与决绝杀意冲来,下意识地横刀怒吼:“站住!军营重地!擅闯者格杀!”
“滚开!” 商鞅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他手中的獬豸碎片光焰轰然暴涨!一股源自亘古秩序、冰冷到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般轰然扩散!
“呃啊!” 两名守卫如遭万钧重锤猛击胸口,闷哼一声,口鼻溢血,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粗大的原木栅栏上!他们手中的横刀“哐当”落地,虎口崩裂,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仿佛阻挡在面前的并非凡人,而是一尊行走的、代表着天地铁律的审判之神!
商鞅毫不停留,身形如电,狠狠撞开沉重的辕门,冲入羽林卫营地!
营寨内同样一片混乱。留守的后勤兵、文书、杂役虽未被场内煞气直接侵蚀,但也被那弥漫全营的狂暴意志和“演武乾坤”传来的惨烈声浪冲击得心神失守,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看到商鞅这个手持诡异发光物、浑身散发着冰冷杀神气息的闯入者,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散躲避。
“在那里!” 獬豸碎片的光焰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指向营地最中央——霍去病那座威严的中军大帐!光焰跳跃着,传递着强烈的、近乎沸腾的指向性意念!
商鞅眼中寒芒爆射,化身一道撕裂混乱的蓝色闪电,直扑大帐!
帐帘紧闭,两名值守的亲兵虽也面色惶然,但职责所在,仍鼓起勇气横刀阻拦:“止步!擅闯帅帐者…”
话音未落!
商鞅根本无视刀锋!他手中的獬豸碎片仿佛感应到近在咫尺的邪恶源头,光焰瞬间压缩、凝聚,形成一道尖锐无匹的冰蓝光锥!光锥未至,那股冻结灵魂的秩序威压已让两名亲兵的动作迟滞如陷泥沼,思维都仿佛被冻结!
“破!” 商鞅一声低吼,合身撞上!冰蓝光锥先一步刺在帐帘上!
**“嗤啦——!”**
厚重的牛皮帐帘如同脆弱的宣纸,被光锥轻易撕裂!商鞅的身影紧随其后,如同炮弹般冲入帐中!
帅帐内陈设简朴肃杀,霍去病的帅案上摆放着军事地图和令箭筒。但商鞅的目光,在冲入的瞬间,就被帅案后方地面牢牢攫住!
那里,铺设着一张完整的、象征威严的黑色熊皮地毯。然而,在獬豸碎片那燃烧的冰蓝光焰照射下,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地毯下方的地面,竟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光芒!这光芒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如同心脏般……脉动着!一股极其邪异、混合了浓烈血腥气、生锈金属味和纯粹狂暴意志的诡异能量波动,正源源不断地从地毯下方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触手,弥漫在整个空间!这股能量与碎片传递的混乱意念同源同质,却更加污秽、更加暴虐!
**干扰源!能量节点!毁灭之根!** 獬豸碎片在商鞅掌中疯狂震颤,发出的嗡鸣已变成歇斯底里的尖啸!炽烈的冰蓝光焰剧烈地摇曳、膨胀,仿佛要将整个大帐点燃、净化!碎片传递的意念只剩下最纯粹、最狂暴的毁灭指令:
**“摧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