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空已经强行后退半步，将剑刃从自己的身体中抽离。
他的神情却丝毫未变。
这一下差点撞到梁宇。
苏霭当机立断，对呆愣的梁宇喊道：“走！”
他率先架着陆青空的胳膊，将他带离了原地。
雅典娜冷笑一声，厚重的机械声像是从虚空中传来：“走？踏过那座桥，你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苏霭扶着陆青空踉跄后退，鲜血顺着陆青空腹部的伤口不断涌出，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
梁宇这才如梦初醒，立即架住陆青空另一侧肩膀。
\"……你们，不用扶我。\"陆青空有些无奈，“我是仿生人，这种贯穿伤对我没有作用。”
身后，雅典娜的机械身躯开始重组，金属碎片在空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整个量子基站的墙壁上浮现出无数数据流，像血管般脉动着。
那空中巨大的身躯真如天神降临一般。
巨大的压迫感让苏霭和梁宇膝盖都有些发软。
\"没时间了！\"曾宇航的声音在耳中催促，\"炸弹马上要爆了！\"
三人也不再犹豫，转身便往外冲。
突然，在内城的人都停下了脚步，回身看向中央的那个巨大的蛋壳一样的建筑，周身亮起了一道道亮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了。
“她就是量子基站的虚拟态，量子基站一旦摧毁，她也就不复存在了，先离开这里。”陆青空一边说着，一边将落后的苏霭拽近了些。
三人死命狂奔，冲向门外。
“10。”
曾宇航看着设定的倒计时，心焦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可门口还是没有他们的身影。
“8。”
白马急切地声音突然传来：“我和和尚已经到了安全的位置，你们怎么样了？”
计时器依旧在跳动：“6。”
曾宇航眼睛一亮，三个狼狈不堪的人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而那个蛋壳也即将裂开。
\"1。\"
曾宇航看着停止的计时器，爆炸却并未如期而至。
白马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曾宇航又看向狂奔而来的三人：“糟了，炸弹受到了基站数据流影响，失控了。”
他看着蛋壳上的裂隙，已经能隐约看到雅典娜那扎眼的红色发丝。
“他们已经到了安全的距离，我用爆火弹引爆炸弹。”曾宇航说着，已经扛起了枪，眼神坚定地瞄准炸药位置。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平静：\"徐东，准备弹药。\"
徐东立即跪坐在他身边捧起手掌大的弹丸。
“刷——”一颗弹药被发射出去，几乎是擦着梁宇的肩膀掠过。
“砰——”
瞬间，炸弹被精准打击引爆，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激烈的爆炸气流将基站外侧的墙体炸开，也将急速奔跑的三人掀翻在地。
接二连三的爆火弹发射，爆炸声此起彼伏。
“还有最后一个。”曾宇航提着一口气，朝徐东伸出手。
“没，没了。”徐东惨白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曾宇航的手指在爆火枪的扳机上微微颤抖。
他的目光穿过弥漫的烟尘，锁定在最后一个未引爆的炸点上，爆炸当量不够，不能完全摧毁基站，那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妈的……\"他啐出一口血沫，紧紧咬着牙关，将空荡荡的爆火枪扔到一旁。
远处，蛋壳状的量子基站已经完全裂开，雅典娜赤红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她的机械面容在数据洪流中若隐若现，似乎正对着曾宇航露出讥讽的冷笑。
\"宇航！撤！\"苏霭的吼声从通讯器传来，撕心裂肺。
曾宇航没有回头。
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梁宇的时候，不苟言笑的木头桩子，见到他只会冷着脸点头。
\"看来这次……\"曾宇航从腰间抽出最后一枚脉冲手雷，拇指轻轻摩挲着启动按钮，\"得玩点刺激的了。\"
他猛地冲向基站核心，脉冲手雷在掌心发出刺眼的蓝光。
雅典娜的数据流突然暴动，无数机械触须从地面窜出，试图阻拦他的脚步。
\"曾宇航！！\"梁宇的嘶吼在爆炸声中几不可闻，他转身朝着曾宇航所在的位置冲过去，却被陆青空一把拽住。
第一根机械触须刺穿了他的小腿，曾宇航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停下。
第二根触须贯穿他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在数据流中凝结成亮眼的红色晶体。
\"记住……\"曾宇航在通讯频道里轻笑，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给我立碑的时候……写'最帅的那个'……\"
“还有……”他声音轻了许多，可依旧坚定，“傻仔梁宇……”
最后十米，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脉冲手雷掷向炸点核心，大声喊道：“额稀罕你！”
雅典娜的尖啸声中，手雷爆发出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先是寂静。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寂静。
然后是光。
纯粹的白光从基站核心迸发，瞬间吞没了曾宇航的身影。
他的作战服在强光中碳化，身体像破碎的瓷娃娃般分崩离析。
冲击波呈环形扩散，所过之处，量子基站的数据结构如沙堡般坍塌。
雅典娜的机械身躯在强光中扭曲、撕裂，最终化作无数红色数据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梁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曾宇航最后回头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
痞气十足，又带着少年般的狡黠。
那个笑容在强光中定格，然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曾宇航！！\"
梁宇的嘶吼被爆炸声吞没。
所有的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连阻止都来不及。
他发疯般地想要冲进火海，却被苏霭和陆青空死死按住。
\"放开我！\"梁宇的拳头砸在陆青空胸口，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还在里面！\"
苏霭的眼泪在高温中瞬间蒸发。
他死死抱住梁宇的腰，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等安全了……再过去。\"
整个量子基站在他们面前轰然倒塌。
冲击波掀起的狂风将三人掀翻在地，梁宇的额头撞在碎石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白马和戒色和尚跌跌撞撞地跑来。
徐东跪在不远处，目光呆滞，整个人都在发抖。
梁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废墟。
他的作战靴踩在滚烫的金属碎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在曾宇航最后站立的地方，他找到了半块烧焦的金属牌，那是他送给曾宇航的，独属于联盟军队的身份牌，\"曾\"字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宇航\"两个字还依稀可辨。
他缓缓翻过金属牌，正面的“梁宇”两字却依旧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