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铁网被缓慢撬开,月光顺着缝隙流淌进来,勾勒出一道消瘦的身影。蓝归笙屏住呼吸,直到看清那人袖口露出的银色袖扣——是薄云封贴身保镖的专属配饰。
\"别出声。\"沙哑的男声裹着浓重的喘息,保镖落地时右腿明显一瘸,他解绳索的手在发抖,\"薄总......他根本没坠海。顾沉舟买通法医伪造死亡证明,现在薄总被关在废弃灯塔,他们想等您交出蓝氏机密后......\"
话未说完,地下室铁门轰然炸裂。顾沉舟持枪踏入,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薄彦洲。保镖瞬间将蓝归笙护在身后,却被顾沉舟抬手击中肩膀。\"演技不错,可惜晚了。\"顾沉舟用枪管挑起保镖的下巴,\"告诉薄云封,他最信任的人,早就把逃生路线卖给了我。\"
蓝归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摸到口袋里的U盘,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封未寄出的信——信纸上密密麻麻写满\"对不起\",落款日期正是1998年7月14日。顾沉舟手机里的纵火视频、薄彦洲口中的核心机密、保镖此刻染血的背叛......所有碎片突然拼成可怕的图景。
\"你们故意让我以为薄云封还活着?\"蓝归笙笑出眼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匿名线索、车库里若隐若现的轮椅声,全是你们设的局。就是为了逼我交出父亲用命藏起来的东西。\"
薄彦洲慢条斯理鼓掌:\"不愧是蓝家的女儿。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薄云封明知道是陷阱,还要把你往这里推?\"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狰狞的旧疤与顾沉舟锁骨处的伤口如出一辙,\"当年孤儿院大火,救你出来的根本不是蓝董事长——是为了保护你,薄云封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蓝归笙感觉世界天旋地转。通风口传来的轮椅滚动声戛然而止,黑暗中响起布料摩擦的窸窣。薄云封的声音从阴影里飘出来,带着压抑的咳嗽:\"阿笙,别听他们......\"
\"住口!\"蓝归笙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抵在喉间,泪水模糊了视线,\"你利用我对父亲的愧疚,利用我对你的信任。原来这么多年,你才是最可怕的骗子。\"
地下室陷入死寂。薄云封缓缓转动轮椅现身,苍白的脸上有新添的淤青,他伸出颤抖的手:\"当年我父亲发现蓝董事长要自首,为了保护你和真相......\"
\"够了!\"蓝归笙将U盘狠狠砸向地面,金属外壳应声碎裂,\"你们要的东西没了。从今以后,我和薄家、蓝家,再无瓜葛。\"
顾沉舟的枪声几乎与薄云封的惊呼同时响起。蓝归笙感觉左肩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在失去意识前,她看见薄云封发疯似的扑过来,被顾沉舟的手下狠狠踹倒在尖锐的U盘碎片上,暗红的血顺着轮椅缝隙蜿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剧痛让蓝归笙陷入半昏迷状态,耳畔是混乱的脚步声与争吵声。恍惚间,她听见薄云封带着哭腔的嘶吼:“谁准你们开枪的?!”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金属轮椅翻倒的刺耳摩擦声刺破空气。
等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床头的监护仪规律跳动,而床边坐着的人竟是许久未见的薄彦洲。他正优雅地擦拭着钢笔,见她转醒,脸上浮起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蓝小姐,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蓝归笙想要起身,却发现手上还插着输液管,浑身使不上力气。她警惕地盯着薄彦洲,哑声道:“薄云封呢?”
薄彦洲将钢笔帽扣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薄云封?他现在自身难保。自从你砸毁U盘,顾沉舟便彻底失去耐心,向媒体曝光了所谓‘薄云封携款潜逃’的证据。现在的薄氏集团,已经姓薄彦洲了。”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至于你,蓝氏唯一的继承人,昏迷期间已经签署了所有股权转让协议。”
蓝归笙瞳孔骤缩,挣扎着要扯掉手上的针管:“不可能!我根本没签过......”
“麻醉剂的效力下,你的指纹可比亲笔签名管用多了。”薄彦洲晃了晃手中的文件,上面赫然印着蓝归笙的指纹,“不过别担心,我会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肯说出蓝氏核心机密的真正下落。”
病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是伤的林跃闯了进来。他的脸上布满淤青,衬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眼神却坚定无比:“薄彦洲,你该兑现承诺了。”
薄彦洲勾起唇角,甩出一张支票:“合作愉快。告诉薄云封,他输得一败涂地。”说罢,他优雅地起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西装。
蓝归笙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跃:“原来你从始至终都是他的人?”
林跃将支票撕得粉碎,低声道:“对不起,蓝小姐。我假意投靠薄彦洲,就是为了找到救你们的机会。薄总现在被关在郊外仓库,他们准备今晚......”话未说完,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警笛声。
林跃脸色大变:“不好,是顾沉舟的人!蓝小姐,你快跟我走!”他说着便要扶蓝归笙下床,却被突然涌入的黑衣人拦住去路。为首的正是顾沉舟,他手持染血的铁棍,眼中满是阴鸷:“想逃?晚了。薄云封已经被我解决,现在轮到你了。”
蓝归笙感觉心脏猛地一缩,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顾沉舟举起铁棍的瞬间,病房的窗户突然被撞碎,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月光下,蓝归笙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是本该“死去”的薄云封。他的白衬衫上血迹斑斑,轮椅也已残破不堪,却依然固执地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