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上沸腾的喧嚣如同退潮的海水,缓慢却坚定地消退着,只留下空气中还残留着激烈的能量波动,以及人群嗡嗡的议论声,像无数只蜜蜂在蜂巢边盘旋。林家族人们的目光,依旧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牢牢地黏在老祖宗林震天和林小凡消失的地方。他们还沉浸在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带来的震撼中,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林小凡展现出的惊人力量,以及老祖宗那如同神迹般的现身。
林震天拎着林小凡,如同拎着一只轻飘飘的小鸡崽,脚下却像是踩着无形的风火轮,速度快得匪夷所思。林小凡只觉得眼前景物飞速倒退,耳边呼呼风声作响,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包裹着,完全感受不到一丝阻力。这种极致的速度感,让他原本就混沌的大脑更加晕眩,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一般,难受至极。他只能紧紧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不适。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令人窒息的速度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宁静而清新的气息。林小凡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眼前跳跃着细碎的光斑。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幽静的山林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各种不知名的花香,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声,间或夹杂着几声不知名的虫叫,构成一曲和谐动听的自然乐章。与刚才演武场的喧嚣嘈杂相比,这里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宁静得仿佛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林小凡就感觉身体突然失重,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下坠落。“砰”的一声闷响,他的屁股与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痛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哎哟!”他忍不住痛呼一声,揉着酸痛的屁股,这才顾得上抬头打量眼前的这位传说中的老祖宗。
林震天负手而立,背对着阳光,须发皆白,在阳光的映照下,仿佛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更显仙风道骨。他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衣角随着山风轻轻飘动,却自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气度。然而,当林小凡仔细观察他的面容时,却发现这位老祖宗的脸上,并没有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和威严,反而带着一丝……一丝难以言喻的狡黠,一丝像是恶作剧得逞般的促狭,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这笑容,和他想象中那种威严庄重的老祖宗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反倒像是一个邻家顽皮的老爷爷。
“小子,感觉如何?”老祖宗笑眯眯地转过身,眼神如同探照灯一般,饶有兴致地在林小凡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在打量一件极其稀奇的玩意儿,充满了好奇和探究。他的目光中没有丝毫长辈的威严,反倒像是一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充满了童真和玩乐的心态。
林小凡被老祖宗这略显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挠了挠后脑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感觉……有点懵。”他确实是懵的,从演武场上突然爆发力量,到被老祖宗如同瞬移般带到这里,再到老祖宗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形象和态度,一切都让他感到措手不及,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完全理不清头绪。
“懵就对了!哈哈哈哈!”老祖宗闻言,顿时放声大笑,笑声爽朗而洪亮,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震得树叶都簌簌作响。他走上前,一把拍在林小凡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差点没把林小凡拍趴下。“你这【绝对空域】,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有趣,真有趣!而且,这力量的根源,似乎比表面看到的还要深邃……”老祖宗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凡一眼,又补充道:“小子,你可知这力量,或许牵扯到连林家都鲜有人知的隐秘。”
林小凡心想,老祖宗您老人家觉得有趣,我可是一点都不觉得有趣。这能力来得蹊跷,用得更是莫名其妙,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绝对空域】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作用。他正想开口询问,老祖宗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搓着手,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所谓的“指导”。“来来来,小子,让老夫好好看看,你的【绝对空域】到底有多大能耐!”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凡算是彻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惊喜”,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惊吓”。老祖宗的“指导”,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完全颠覆了他对修炼的认知。说是指导,更像是……折腾,而且是往死里折腾。
第一项训练,竟然是抓鸡!当老祖宗宣布这个“训练计划”时,林小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抓鸡?这跟修炼有什么关系?然而,老祖宗却一脸严肃地告诉他:“身法太慢!反应迟钝!这样下去,【绝对空域】再强,你也只能被动挨打!抓鸡,正是锻炼你身法和反应的绝佳方式,空域的展开和运用,都需要迅捷的身法作为支撑!”
说完,老祖宗大手一挥,不知道从哪里拎来了一大群鸡,足有数十只,五颜六色,品种各异,但个个都膘肥体壮,精神抖擞。这些鸡显然不是普通的家鸡,它们体型比一般的鸡要大上一圈,羽毛也更加鲜亮,尤其是那双眼睛,精光四射,充满了野性。老祖宗将这些鸡漫山遍野地放养,然后指着林小凡,下达了“训练”指令:“小子,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鸡全部抓住!什么时候抓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林小凡顿时傻眼了,看着漫山遍野乱跑乱跳的鸡群,感觉头皮发麻。这些鸡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它们一个个灵活得像猴子,跑起来速度飞快,而且啄起人来毫不留情,尖锐的喙子啄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林小凡一开始还想用少爷的架势,斯斯文文地去抓,结果被鸡群追得满山乱窜,鸡毛乱飞,狼狈不堪,身上也被啄了好几口,疼得他直跳脚。
抓鸡之后,是躲狗。林小凡还没从抓鸡的噩梦中缓过神来,老祖宗又带来了新的“惊喜”。“光躲鸡算什么本事?鸡的速度太慢了!狗的速度更快,更凶猛,更能锻炼你的反应!更重要的是,在高速移动和躲闪中,你的感知力也会提升,这对于你更好地掌控【绝对空域】的范围和时机至关重要。”老祖宗振振有词,仿佛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这一次,老祖宗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群狼狗,足有十几条,每一条都体型高大,肌肉虬结,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眼神中充满了嗜血的光芒。这些狼狗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它们一出现,就对着林小凡发出低沉的咆哮,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呜咽声,锋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林小凡看着那些凶猛的狼狗,腿都有些发软了。他虽然不怕鸡啄,但面对这些凶猛的野兽,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心悸。老祖宗却不管他的害怕,直接解开了狗链,放任这些狼狗朝着他猛扑过来。
林小凡的后山生活,彻底变成了鸡飞狗跳,狗吠人嚎的闹剧。每天除了抓鸡,还要躲避狼狗的追逐和撕咬,他身上经常被鸡啄得青一块紫一块,被狗追得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林家族人远远地围观,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真的是在训练吗?怎么感觉更像是在……耍猴?而且还是耍一个堂堂林家少爷?
除了鸡和狗,还有更离谱的。老祖宗竟然丧心病狂地用挠痒痒来锻炼他的精神力!“精神力不够集中!容易分心!【绝对空域】的维持和运用,都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支撑,挠痒痒是锻炼你精神集中,对抗外界干扰的最佳方式!”老祖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然后就真的上手挠痒痒。
当然,除了这些“不正经”的训练,老祖宗偶尔也会进行一些更直接的指导。例如,他会让林小凡尝试控制【绝对空域】的范围,从周身一米,到三米,再到五米,逐步扩大,以此锻炼他对力量的精细掌控。也会让林小凡尝试用【绝对空域】去抵挡不同属性的攻击,例如风刃、水箭、土刺等等,让他在实战中体会【绝对空域】的防御特性。
然而,就在这看似荒诞不经,甚至有些羞辱的训练中,林小凡却渐渐摸索到了一些门道。在鸡飞狗跳的追逐中,为了躲避鸡啄狗咬,他的身法变得越来越灵活,反应也越来越快,身体的协调性和敏捷性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在与狼狗的周旋中,面对死亡的威胁,他的胆气也壮大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胆小怕事,遇到危险也敢于正面应对。至于挠痒痒……虽然依旧痛苦不堪,但他发现,当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抵抗那股痒意时,精神力似乎真的在缓慢提升,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确实有效。
在一次次被鸡啄狗咬的“惨痛”经历中,他开始逐渐掌握【绝对空域】的运用技巧。他发现,当他集中精神,默念“绝对空域”时,身体周围真的会出现一层无形的屏障,任何攻击靠近,都会被这层屏障阻挡。而且,这屏障不仅仅能防御,似乎还能反弹和吸收!
老祖宗捡起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脸上带着一丝坏笑,说是要测试他的防御力。林小凡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下意识地催动【绝对空域】,一层淡淡的,几乎肉眼无法察觉的透明屏障瞬间在他身体周围展开。老祖宗手臂一挥,巨石带着呼啸声,如同炮弹般朝着林小凡砸了过来。
“砰!”巨石狠狠地撞击在无形屏障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然而,预想中的石破天惊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巨石竟然如同撞在了一面弹簧上,不仅被无形屏障反弹回去,还在半空中碎裂成了无数小块,如同雨点般散落下来!林小凡自己也被这股强大的反弹力震得后退了几步,体内气血翻涌,胸口一阵发闷。他隐隐感觉到,这【绝对空域】的强度,似乎与自己的精神力强度有关,精神力越集中,空域就越坚韧。但似乎也存在某种极限,并非无坚不摧。
老祖宗又在指尖凝聚出一道赤红色的火焰,火焰跳动着,散发出灼热的高温,空气都仿佛被烤得扭曲起来。老祖宗手腕一抖,火焰化作一道火蛇,朝着林小凡呼啸而来。林小凡再次催动【绝对空域】,无形屏障再次出现,火焰接触到屏障的瞬间,竟然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那层无形屏障给彻底吸收了一般,连一丝烟雾都没有留下。这吸收之力,似乎也并非没有上限,若是能量过于庞大,超出空域的承受范围,恐怕也会被突破。
“咦?有点意思!”老祖宗捋着雪白的胡须,眼神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之前的玩闹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思索。“小子,你这能力,比老夫想象的还要有趣,还要……神秘。它似乎蕴含着某种连老夫也难以理解的规则。”
林小凡也惊喜地发现,【绝对空域】似乎真的不仅仅是防御那么简单,它还能反弹攻击,甚至吸收灵力!
“老祖宗,这【绝对空域】……到底是什么能力?”林小凡忍不住问道。
老祖宗闻言,神秘一笑,脸上的表情变得深邃起来,眼神也变得幽远而莫测,哪里还有刚才的逗趣模样?他缓缓说道:“小子,【绝对空域】的真正潜力,远不止你现在看到的这些。它牵扯到的东西,是你现在无法想象的……更高层次的位面。”
老祖宗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林小凡脑海中炸响,震得他头晕目眩。位面?更高层次的位面?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一个神秘而浩瀚的世界的边缘,而【绝对空域】,似乎就是开启这个世界的钥匙。
老祖宗没有再多解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好好修炼吧,小子。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说完,老祖宗便背着手,慢悠悠地朝着山林深处走去,留下林小凡一个人站在原地。
……
林家大厅,此刻笼罩着一层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氛。
王家的人来了,而且来势汹汹,显然是来者不善。他们此行的目的,似乎是为了……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