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干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接过那玉牌，她看了看道：“这个玉牌有什么奥妙，我也不知道，毕竟就连世家宗族在三府面前也只不过是卑躬屈膝的下人而已，更何况我们还都是庶出外戚，哪里有机会见过这些真正三府中的大人物。”
但见到张君阳眼中掠过失望，她又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不仅西门世家，如今的八大隐世宗族，对人王府都非常忌惮。”
“据说三百年前，本来应该是有九大家族的，但其中有一哥原本排名前三的东方世家，就因为得罪了人王府，结果被屠戮殆尽。”
“虽说至今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就是人王府出的手，将那个家族覆灭，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是谁干的。”
“而且，有很多人猜测，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人王府太爵鹤英弘，也就是西门曲口中的鹤太爵，直接下的令。”
“对了，三府之中，府主之下，便是太爵，随后依次为总领，大旗，你手里的这块牌子，便应该是总领的令牌。”
张君阳明白了，点头道：“所以西门曲，以为我是鹤太爵手下的总领，自然不敢得罪。”
边上的皇甫云裳不解问道：“既然三府并立，那鹤英弘作出这样的事情，地龙府和天雄府就不管吗？”
张君阳淡淡一笑：“想来也是杀鸡儆猴罢了。”
“何况这个鹤英弘如果做的漂亮些，就会将那个宗族抄拿所得都上缴，由三府自行分配。”
“三府得了好处，还会怪他吗？只会赞他做的漂亮。”
皇甫云裳一脸恍然地点头。
周韵又开始瞪着张君阳发怔。
这个分析，他也听家中长辈说过，但眼前的人如此年轻，也一听便明白了其中利害，见事算是极快。
皇甫云裳在旁边忽然哇地一声嚷嚷，把她吓了一跳。
小丫头一脸嫌弃地瞪着她：“喂，你是圣女哎，有没有点礼义廉耻啊？”
周韵气得额上青筋迸跳，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怎么，小妹妹，你吃醋了么？”
这话一出口，就连她自己也惊得呆住了。
自己这几日在这个男人面前，怎会如此心乱如麻，一改往日冷傲，完全变得不像自己了，竟然会说出这种明显失了分寸的话。
从小到大，自己身边的男人，大多是表面趋承逢迎，一味谄媚，背地里却总是言行猥琐，污蔑中伤。
唯有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是真的对自己不屑一顾。
这还真让骄傲惯了的冥冰宫圣女，很不适应。
此时竟然被皇甫云裳轻易挑动情绪，这与从前孤芳自赏的周韵，可是大不相同。
皇甫云裳满脸通红，咬牙瞪了周韵半天，突然一插腰道：“是啊，我很喜欢杨骏大哥，不可以吗？”
“我还小啊，我年轻，我又嫩又鲜又可爱！谁见了都喜欢！不信你问杨大哥啊，喜欢我还是喜欢你……”
皇甫明杰实在听不下去了，弹指一团水球把妹妹的嘴封了，怒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样了，这等话也说得出来，羞不羞人？”
小白却在一旁插口：“没事，成年人不做选择，我老大可以全收……哎！”
张君阳一脚踹飞狗崽子，转身随便指了个方向：“哇，那里的风景真的不错，要不我们到那里去兜一圈吧。”
周韵努力平复心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忽然呆了呆道：“那里，应该就是天洞了吧。”
众人这时才惊觉，刚才离开那段斜桥之后，一路向湖深处操纵着小舟疾行，竟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大湖中心。
眼前正是天洞岛，湖滩上黑色的鹅卵石遍布，偶然有些杂草和红色灌木，越向深处去，越是茂盛。
岛中央一座山脉凸起，身披斑驳的苍翠之色，生长着零星的植物，显然就是传说中的天洞了。
“走，去看看。”张君阳来了兴趣，纵身飞出，向那天洞的方向飞去。
飞近后果然能看到那座山脉中空，巨大的山岩犹如参天巨戟，肆意斜插，又像是巨兽的獠牙。
那深不见底的百丈岩洞，正是一头洪荒巨兽的血盆大口。
几个人落在岩洞的边缘处，蹲在那些獠牙般的岩石上向洞中望去，阴冷的风不断自深处吹出。
很奇怪，里面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这显然不合理。
以张君阳如今的修为，他必然应该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妖怪、神仙、能量、或者法则……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皇甫云裳早忘了刚才与周韵的争吵，跃跃欲试地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皇甫明杰怒道：“胡闹，下面什么都感觉不到，肯定有问题。再往前面百里便是中州首城，那儿成体境的高手都随处可见，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不下去看？”
“我知道你想说下面危险，”皇甫云裳嘟着嘴：“但万一是因为他们不感兴趣呢。”
张君阳当然很想下去看看，但明天就是中州大会了，如果因此而错过，实在是得不偿失。
皇甫明杰和皇甫云裳说的都没错，这天洞近在咫尺，那些高手唯二不去的缘由，要么里面有即便成体合形境的高手也难以渡过的凶险，要么就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根本不值得一探。
当然，张君阳觉得后面一种可能几乎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都不是下去的时候。
“算了，即便要下去看看，我们也要等中州大会之后。”张君阳摆手道，“走吧。”
见他说话，皇甫云裳也不再纠结了，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裙，便要纵身飞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下面忽然让你伸出了一只形同枯槁的手掌，叉开五指，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皇甫云裳顿时放声尖叫。
一群人都被吓了个魂不附体，立即齐齐扑了下去。
最着急的自然就是皇甫明杰了，不假思索地伸手，一大团水雾立时爆了出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哎地一声，然后就看到一个人从石头上滚落下去。
他像个皮球一样在岩石上连续蹦跳数下，然后重重撞折了一棵树，还被树枝狠狠地弹到了一面岩壁上。
最终缓缓滑落到地面。
众人怔怔地望着那个不知道摔断了几根骨头的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都惊讶地捂住了嘴。
皇甫云裳嘴唇抽搐了几下，才颤声道：“哥……你，你杀人了。你……你为什么要杀一个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