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逆光的手与深渊的笑
斯莱特林的长桌阴冷而安静，周围的学生们看她的眼神带着审视和疏离。姜皓月挺直脊背坐下，餐盘里的烤土豆散发着热气，她却觉得指尖有些发凉。
主宾席上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她。
姜皓月抬眼迎上去，毫不畏惧地和斯内普对视。他的黑眸比两年前更深沉，像结了冰的寒潭，可她分明从那冰层底下，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院长先生。”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好久不见。”
斯内普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回应。
接下来的日子，姜皓月成了斯莱特林的“异类”。
她不像其他斯莱特林学生那样抱团，却在课堂上大放异彩——尤其是魔药课。当斯内普用他惯有的刻薄语气提问时，只有她能精准地报出所有步骤和材料，甚至能指出课本上的疏漏。
“看来戈德里克山谷的两年，没让你变成彻底的蠢货。”某次课后，斯内普在讲台上整理教案，冷不丁丢过来一句。
姜皓月抱着书经过他身边，脚步没停：“总比某些当了院长，就忘了自己曾经也被人嫌弃过的强。”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瞬间冷了几分。
可奇怪的是，夜深人静时，看着窗外城堡尖顶投下的阴影，她总会想起那个逼仄的小屋子，想起那杯温度刚好的温水，想起那个被她撞见的、藏在旧相框里的孤独少年。
“该死。”她用力捶了下床板，“系统，我是不是疯了？我怎么又想……”
想靠近他，想撕开他那层冰冷的外壳，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还藏着19岁时的那点柔软。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
直到那天，她在禁林边缘撞见了他。
斯内普被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围攻，黑袍上沾着血迹，魔杖掉在几步开外。那些人发出刺耳的嘲笑，像是在玩弄猎物。
姜皓月躲在树后，心脏猛地一缩。
她看到他蜷缩着身体，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那双总是盛满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竟闪过一丝狼狈的脆弱。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被佩妮和詹姆他们追着欺负的少年。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危机，救赎契机出现。】
系统的提示音刚落，姜皓月已经冲了出去。
她举起魔杖，咒语脱口而出，几道红光精准地击中了那几个面具人。他们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个学生，愣神的功夫，已经被她逼退了几步。
斯内普惊愕地抬头看她。
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姜皓月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她朝他伸出手，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微笑，像逆在光里的神明。
“起来。”她说，声音清冽。
斯内普盯着她伸出的手，那只手纤细却坚定，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他喉结动了动，竟真的有了一丝动摇。
可就在他快要碰到那只手的时候，姜皓月的笑容忽然变了。
那微笑里褪去了所有暖意，只剩下冰冷的、带着恶意的弧度。她猛地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只挣扎的蝼蚁。
“怎么？院长先生，指望我救你？”她轻声说，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毒的针，“忘了是谁当年要把我送给陌生人吗？忘了是谁说‘这是最好的安排’吗？”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刚刚燃起的一点光，被她这句话彻底浇灭了。
“你看，”姜皓月弯下腰，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系统不是让我救赎你吗？行啊。我会救你，会让你看到光明，会让你以为自己终于能抓住点什么……”
她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笑容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快意。
“然后呢？”斯内普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然后，”姜皓月笑了，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我再亲手把你拉下来啊。”
她转身，没再看他一眼，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决绝的狠厉。
“好好等着吧，我亲爱的……父亲。”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轻，却像重锤敲在斯内普心上。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那个消失在树林里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他忽然明白，自己当年推开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矛盾又危险的存在。
而她，回来了。带着一身光，和满心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