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还没完全散去，混杂着止血药剂的草药味，在马尔福庄园的客房里弥漫。
姜皓月半靠在床头，左眼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渗出来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深色的斑块。他皱着眉，试图眨眨右眼，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连床头柜上的水晶瓶都看得模模糊糊。
“m的一群疯子……”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还有点难以抑制的烦躁。刚从剧痛中缓过来没多久，视力的骤降就让他浑身不自在。
卢修斯正坐在床边替他换绷带，听到这话，手顿了顿，铂金色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声音放得极轻：“别说话，小心牵扯到伤口。”
“我没说话，我在骂伏地魔那个老东西。”姜皓月哼了一声，试图抬手指指自己的右眼，却被卢修斯按住了。
“安分点。”卢修斯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医生说你至少要休养一个月。”
斯内普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黑袍的袖子卷到了肘部，露出的手腕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渍——是刚才给姜皓月处理伤口时沾上的。他把药碗放在床头柜上，黑眸沉沉地看着姜皓月缠着绷带的脸，声音哑得厉害：“先喝药。”
姜皓月没拒绝，由着卢修斯扶着他坐起来，刚想接过药碗，却发现视线完全不对焦，手伸出去差点碰到碗沿。
“啧。”他咂了下嘴，忽然皱起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严重的事，“不对啊。”
卢修斯和斯内普同时看向他，眼里满是担忧。
“我为什么要刺我左眼？”姜皓月的语气带着点懊恼，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较真，“我应该刺我右眼才对！”
卢修斯：“……”
斯内普：“……”
两人都没料到他缓过劲来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纠结这个。
“你疯了？”卢修斯没好气地说，却还是扶稳了他，“不管左眼右眼，都不能刺！”
“不是啊。”姜皓月一脸认真地辩解，试图眨眨右眼，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我左眼近视比右眼轻啊！平时看东西主要靠右眼，现在好了，左眼没了，右眼这度数，我看啥都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他越说越觉得亏，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不行啊，右眼根本看不清！早知道刚才就该选右眼，至少左眼还能凑合看……”
斯内普的脸黑了，他放下手里的汤匙，黑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愤怒，还有被他这不着调的话噎住的无奈：“姜皓月，你现在该关心的是伤口会不会感染，而不是你的近视度数！”
“我这不是在关心我的生活质量吗？”姜皓月理直气壮，说着又开始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欸，你们，帮我拿下眼镜。”
他记得自己的眼镜就放在那儿，是平时看书用的，虽然只剩一只眼睛能用，但说不定能起点作用。
卢修斯叹了口气，从一堆杂物里找到了那副黑框眼镜，小心翼翼地替他戴在鼻梁上。
镜片贴上右眼的瞬间，姜皓月明显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模糊，但至少能看清卢修斯脸上的表情了。他看着对方铂金色睫毛上沾着的细小血渍，心里那点因为视力模糊的烦躁忽然就淡了。
“干嘛一副要哭的样子？”他伸手，用没受伤的那边手轻轻碰了碰卢修斯的脸颊，“我这不是还活着吗？一只眼睛换三条命，赚了。”
卢修斯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力道大得像是怕他跑了。
斯内普端起药碗，舀了一勺汤药，递到他嘴边：“药快凉了。”
姜皓月乖乖地张嘴喝下，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却没像平时那样皱眉。他看着斯内普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笑：“其实也不算太糟。以后你们俩吵架，我只用一只眼睛瞪你们，省力。”
斯内普的手僵了一下，黑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他没说话，只是又舀了一勺药递过去。
卢修斯却没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点哽咽：“傻瓜。”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血腥味还在，疼痛也还在，但房间里的气氛却没那么沉重了。
姜皓月靠在卢修斯怀里，喝着斯内普喂过来的汤药，虽然右眼戴着眼镜也看不清多少东西，但能感觉到身边这两个人的温度，就觉得……好像真的没那么糟。
至于左眼还是右眼的问题——
等他好了，再跟那两个家伙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