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山的拳头砸穿最后一层结界时,陈溯正盯着掌心爬向手肘的血纹。
金属撕裂声刺得耳膜生疼。
暗河杀手的黑披风卷着沙砾灌进来,为首的刀疤男脖颈青筋暴起如蛇,刀尖挑飞仲裁庭守卫的断剑:“小杂种!十年前烧不死你,今天老子要把你星纹一片片剜下来——”
陈溯没抬头。
他听见苏绾的星魂在碑文里低吟,像雨林里被暴雨打湿的铜铃。
左手契约突然从灼痛转为刺骨的凉,西北荒漠方向的星芒顺着血脉涌进来,在眼底凝成星图。
“双生契约者现世。”
青铜面具的阴影罩下来。
仲裁庭二长老的声音像冰锥扎进骨髓,她指尖的玉简泛起幽光,“星茧崩解倒计时,启动《天罚令》——”
陈溯动了。
藏在袖中的滇南蛇蜕碎片破空而出。
这是三天前他在雨林古祠捡到的,当时蛇鳞纹路与仲裁庭禁制共鸣的异状被他记在小本子最后一页。
碎片精准钉入玉简,蛇蜕里封存的雨林瘴气“轰”地炸开,与禁制共振的声波震得二长老踉跄半步。
“陈溯!”
苏绾的星魂从碑文漩涡里冲出来。
她发间的考古锤闪着微光——那是上周在敦煌遗迹,她为了抠下石壁上的星纹拓片,用这把锤子敲断过三根青铜钎。
此刻锤头精准楔进二长老面具裂缝,“你父亲二十年前就是被仲裁庭的星茧诅咒逼疯的!老周笔记里写的禁术,是你们用活人养星茧!”
二长老的手顿在半空。
面具下传来骨骼错位的声响,陈溯看见她露在面具外的半张脸,皮肤下有星光般的裂痕,像被冻裂的玻璃。
“轰!”
雷耀山的刀风擦着陈溯耳畔劈在星茧核心柱上。
暗河杀手的毒针擦过苏绾的星魂,却穿体而过——她现在是魂体,陈溯想起三天前在星茧外,她红着眼圈说“等我进去补完闭环,就能永远和你站在一起”。
“先天境是谎言?”雷耀山盯着被星芒笼罩的掌心,青筋凸起的手背竟开始渗出血珠,“老子凝气大成这么多年,原来……”
陈溯抓住机会。
左手∞号契约按上雷耀山胸口,十年前孤儿院火场里藏起的最后一页残页,老周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匕首,还有每次被截杀时在小本子上记录的暗河杀手招式——所有线索在脑海里炸开,“反噬阵,启!”
星芒突然变成血色。
雷耀山的嘶吼卡在喉咙里,他脖颈的青筋开始融化,皮肤下渗出星星点点的光,像被扔进熔炉的蜡像。
陈溯闻到焦糊味,那是十年前的火,是三十七次截杀时的血,是苏绾在星茧里说“补完闭环”时的笑。
“你以为破虚境就能对抗仲裁庭?”二长老扯下面具,半张脸已经被星茧诅咒侵蚀成星芒碎片,“真正的噬星渊核心在——”
地动山摇。
陈溯猛地转头。
星茧深处升起巨大的茧蛹,比之前见过的所有星茧都大十倍。
茧壳上密密麻麻的人形轮廓在蠕动,有些他认得——老周、孤儿院的王奶奶、去年在秦岭被暗河灭口的考古队队长。
“他们……都被封在这里?”苏绾的星魂颤抖着触碰茧壳,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轮廓里浮出来——是她父亲,和老照片里一样的黑框眼镜,只是眼角爬满星芒裂痕。
雷耀山的最后一声惨叫被茧蛹震动的轰鸣吞没。
陈溯握紧青铜匕首,刀柄的“星河九变”四个字烫得掌心发红。
他看见茧壳顶端裂开蛛网状的细纹,有黑色的雾气正从裂缝里渗出来,像被压在深海里千年的腐泥。
苏绾的星魂突然抓住他手腕。
她的魂体开始透明,像晨雾里的蝴蝶:“陈溯,星茧里的锁钥……不是他们要的东西。”
茧蛹的裂缝又扩大寸许。
陈溯听见无数低语,像无数人同时在耳边说话,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盯着那团黑雾,突然想起滇南地宫壁画边缘的小字——“门后是……”
“轰——”
茧蛹顶端的裂缝“咔”地裂开三寸。
陈溯的瞳孔骤缩。
黑雾顺着裂缝涌出来的瞬间,他分明看见,最前面的那缕黑雾里,裹着半枚青铜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