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六甲的南洋档案馆是一栋欧式的小别墅,门口是个非常唬人的拱门,衬的后面的楼房更加平庸简陋。
张海峡坐在藤椅上一边看着门口的摊子,一边暗自计算着张海楼回来的日子。
一个男人低头挑选着摊位上的商品,这里都是一些舶来品,有国外的咖啡,烟草,香水,还有手表等等。
“先生,有看中的东西吗?”
张海峡闻着空气中独特的雪松香,脸上带着微笑。
马六甲这边洋人很多,也有许多人会用香水,那些香气大多匠气十足,浓烈扑鼻。
但他今日闻到的却是格外不同,若有若无、萦绕在鼻尖的淡雅香气,让人忍不住渴望更多,沉沦其中。
张海峡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藏在碎发下的耳畔早已染上了红晕。
“就这个吧。”
男人的声音清冽,还带着些许的沙哑,仿佛羽毛扫过心间。
张海峡顺着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望去,一只小巧的八音盒正被他放置在手心中。
“八十块。”
男人从口袋中掏出钱放置在张海峡的手心,微凉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掌心,让他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你好,我是南洋档案馆派来查案的。”
“我叫张远。”
张海峡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双眸漫开着笑意,在光线的折射下,光芒烁烁,犹如繁星点点。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心脏,久久不能平息。
黄昏时分,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橘红色。
张海峡坐在藤椅上,身后正是前几日到南洋档案馆的张远。
自从张海楼走后,张海峡的生活完全靠他自理,但由于他根本无法站起来,还是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做到的。
例如……洗澡。
是的,这半个多月来张海峡每日只能用毛巾擦拭着身体,这对他这个爱干净的人来说,无疑是个酷刑。
所以在张远察觉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他帮张海峡洗了一次澡。
至于过程……咳咳,这个就不必说了吧……
虾,红温了,也差不多熟透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而每一次,张远都能看到红透了的虾仔,让他不免调侃了张海峡几句。
“咱俩都是大男人,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啧啧,咋整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张海峡脸色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这几日来的相处,让他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的心,乱了。
这个从小到大一向处事冷静的张海峡,在遇到张远时却变成了一个爱脸红心跳的毛头小子。
还好张海楼不在,要不然他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
两人坐在海边静静的看着在沙滩上嬉闹的孩子。
一个头上缠着布条的寸头老头,突然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张远随意的扫了那个老头一眼,姿态看似放松,实则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张海峡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人,那是东街口的降头师,之前碍于张海楼的碎嘴,给他算过一次命。
“奇怪,真是奇怪。”
那个降头师围着两人转了好几个圈,嘴里一直念叨着这两句话。
张远噘嘴吹了个口哨,言语散漫道,“大师,有话不妨直说,你再这样转悠下去,我可就要躺下叫你赔钱了!”
张海峡无奈的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大师,实在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向来心直口快,并没有故意冒犯你的意思。”
这位看起来神神叨叨的降头师,倒还算是个好脾气的,至少没有一言不合就给你下个巫蛊。
乌拉是个白衣降头师,专门为人解降,为人处世遵循世间仁义道德。
乌拉嘴里念念有词了半天,突然脸色一白,额头冷汗直冒嘴唇颤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张海峡和张远对视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那个降头师。
“你……你的命格变了……”
一只干枯发皱的手指直指张海峡的鼻尖,仔细看去,那只手竟还在不停的发抖。
乌拉极力平复着心里震惊的情绪,又转过头,眼神犀利紧盯着一旁的张远。
张海峡脸色微变,心中瞬间一紧。
之前这位降头师言明他已经快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之前应该死的事情上。
现在他又说他的命格变了?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明……
他还可以……活?
气氛诡异的沉默下来,一时间无一人开口。
“这位先生……”乌拉长叹了一口气,神情中还带着深深的惋惜。
张远双手环胸,瞳孔不经意间微微一缩,面色从容看着他。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乌拉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便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那架势就跟有狗在他后面撵似的。
张远和张海峡都一头雾水的看着那个逃跑的背影,搞不清这老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张远低声念叨着刚才的话语,眼神也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马六甲府邸前,男人身着一件白衬衫,搭配简单的黑色修身裤,将完美的腰臀比例都露了出来。
他的指尖夹着一根烟,眼神随意懒散,看似姿态放松的靠在拱门旁,实则一直观察着在这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
张海峡照例在摆摊,想要尽快将积压的货物卖掉一些。
那个降头师的话无疑给了他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让他那颗沉寂的心脏又重新开始跳动起来。
如果真的能活下来,谁又会不想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