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子琪一愣,“狂飙是哪个时代的代称?没听说过。”
王嘉乐摇了摇头:“不像是历史上的。是副本吗?”
“是电视剧啊,之前过年期间很火的那个电视剧啊。”我解释,“老默我想吃鱼了。”
两人依然一脸茫然,或许是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王嘉乐尬笑一声,将话题重新拽回蹊跷木牌事件上来:
“想吃鱼的话我们明天去抓。我的意思是其实那个时候赵光义也不是很好下手吧?他才多大呀,没啥权力呢。”
我欲言又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没多久梁伊略显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哎,梁伊哥,你回来啦。”王嘉乐起身道。
“嗯。”他点头轻应,扫了我一眼,又马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根本就是史学家杜撰,或者柴荣自导自演罢了。聊这些已经发生又没地方考究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去河西。”
子琪就好像没听见他后半句话似的:“这也说的过去,但如果历史上那些扑朔迷离的事情全是杜撰,干脆也变成副本好了。”
历史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归根到底不过是这样一句话而已。
夜色渐深,我们将唯一的单人草席让给子琪,各自找了个舒服的角落靠墙坐着便准备睡了。
窗外安静下来,偶有打更人踱步来回提醒小心火烛。
我睡得浅,半梦半醒之中忽觉门口似有人影,清醒半分,不动声色
他们三个睡的倒是沉,呼吸平稳,应当是没发觉。
“簌簌……”
异响再次出现,我更加坚定绝对是有什么人在屋外狗狗祟祟,可打开听声辩位却又似乎被屏蔽了那般什么也听不到。
还是个高手。
难道是寒姨回来看我了?
我放缓动作起身,将披在身上的外衬穿好,猫着腰压低步子往门外走。
也有可能是坏人,先下死手再说,反正寒姨肯定能躲过去。
探头向院里望,只见那人头戴斗笠,蹲在一盆花草前,正巧毫无防备背对我。
是个男的,不是寒姨。
杀了。
“唰——”
黑衣人动作比我想象中还要快上许多,我刚要甩剑刺去时,他就已经猛地回过头看向我,虽然被黑色面罩遮住半张脸,却依然带着浑身江湖气。
我有一瞬心虚,感觉事情好像有股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应该是偷袭被发现的心虚。
他都摸到我家来了,我动手岂不是天经地义?
我攥紧剑柄,将卸掉的力重新凝回。
黑衣人甚至没起身,向旁边轻轻一跳躲去。
我稳住身子反手向他那侧再次挥剑,接连甩出三四道交叉剑气将他的退路全部封锁。
黑衣人微微一顿,也从腰间拽出长剑来,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将我打出去的剑气全部抵消。
“江叔?”
我脱口而出,意识到说了什么的瞬间连自己都愣了下。
黑衣人挽了个剑花站直身子,缓缓将剑端起,声音略显沙哑:“刺杀的速度,得达到这样才行。”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已经一剑刺来,破风声骤然响起。
剑刃距我鼻尖只有半米时,我刚要抬剑卸势,只见剑刃忽然翻转被他绕到手臂之下,用剑柄狠狠敲了下我肩膀。
我踉跄两步。
“怎么发呆?”
“我……”
他后撤与我拉开距离,一手执剑一手握鞘,左右晃晃脑袋,面罩落下环在脖颈处,露出半张带着胡茬的脸,抬眼看向我。
真是江晏。
“屏气凝神。”
一道红光闪过,我下意识抬起长剑格挡,冷冰冰的剑刃摩擦出半点火星,我顺势用剑将他的长剑挑起,压低重心旋身反手上扫。
“唰——”
他后仰身体躲开,抬手运功,丢来一团真气。
我被定身动作一滞,紧接着飞出数米,差点摔到院子外。
疼倒是不疼。
“江叔……”我腿上用力鲤鱼打挺翻身站起来,却不敢抬头,“你怎么能在这儿呢?”
对啊,江晏怎么能在这儿呢?
几年前闹着要找他的时候他没出现;不羡仙被火烧了他没出现;离开清河只身前往开封以身入局的时候他也没出现。
现在从开封回来,他却出现了?
我触发到什么关键剧情了?
悬剑?
“唰——”
又一套情意绵绵剑向我甩来,江晏招式眼花缭乱,我左右翻身躲避抬剑格挡心不在焉,几乎没动脑子全交给辅助卸势了。
直到恨铁不成钢的一剑扁着拍向我左肩,我受力不稳咕咚一声半跪在地时才突然回过神来,抬头瞪去,对上他的眼后又软绵绵的蹙起眉毛挪开目光。
——我没保护好不羡仙。
江晏现在会看到什么?
一片焦黑、再没了欢声笑语的客栈,还有一个跪在地上不争气的养子。
我彻底卸力耷拉着脑袋,长剑自掌心滑落,掉在地上,单膝的跪也慢慢变成双膝。
“唉……”
脚步声响起,伴着一道叹息。
他站稳端剑,冰凉剑刃擦过下颌微微用力挑起我下巴,迫使我仰头与他对视。
顺着白色剑刃看去,在斗笠阴影之下,江晏眉毛紧紧皱起,一双眼眸反着月光,正盯住我。
我读不出来那双眼睛里是什么情感,不敢多看,也不敢妄加猜测。
“谁教你这么轻易就低头的?”他将剑收回,又凑近了些蹲下身子,“嗯?”
我偏执的不与他对视,只觉脑袋一沉,紧接着头发被揉乱,这才哑着嗓子支支吾吾说了半句:“我、我没保护好大家。”
“不怪你。”他说。
“……不羡仙死掉了好多人。”
“我们去给他们报仇。”他说。
“还有寒姨、寒姨也找不到了。”
“那是她自己不想出来,等她想出来,自然就找到了。”江晏一边说着,一边挪动身子与我坐到同侧,却转过身,面冲着不羡仙,“别跪,都多大了……”
我蹭着身子也转过去,盘腿坐下。
想说的话明明有很多,当他真的出现时,那些话都堵在嗓子里,一句也挤不出来。
周围静得要命。
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