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克公爵突然插话,声音如同砂纸般粗糙:\"王都为何如此寂静?\"。
他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剑柄上,这个动作让雷德蒙公爵的瞳孔微微收缩。
雷德蒙公爵迅速回答,脸上保持着自然的微笑:\"自从陛下病危,城中就戒严了,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雷德蒙公爵微微欠身,右手优雅地向前一引,身上的披风在寒风中轻轻摆动。
\"大王子,弗里克公爵,请随我入城吧。\"
他的声音如同陈年的葡萄酒般醇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国王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阿拉贡王子整了整白色披风,迈步向前。他的靴底踏在王都古老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荡的街道上回荡。
弗里克公爵紧随其后,银灰色的眼眸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脚都仿佛要踏碎隐藏在地下的阴谋。
王都中央大道宽阔得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此刻却空无一人。
两侧商铺的门窗紧闭,连最常见的街头小贩都不见踪影。
只有寒风卷着几片枯叶在石板路上翻滚,发出沙沙的声响。
弗里克公爵突然停下脚步,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雷德蒙公爵,这戒严令执行得未免太过彻底了。\"
他的声音如同砂纸般粗糙:\"连个巡逻的卫兵都看不见?\"。
雷德蒙公爵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弗里克公爵有所不知\"。
他压低声音:\"自从国王陛下病危,城中就暗流涌动。”
“为了安全起见,我下令所有平民不得外出,连卫兵都集中在王宫附近。\"
阿拉贡王子点点头,面庞上写满忧虑:\"父王的情况确实令人担忧,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他转头看向弗里克公爵:\"公爵大人,我们还是尽快赶去王宫吧。\"
弗里克公爵没有立即回应。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建筑,注意到有几扇窗户的木板缝隙间,隐约有人影闪动。
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的神经如同拉满的弓弦般紧绷,这座王都安静得太过诡异,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血腥味。
队伍继续前行,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弗里克公爵不动声色地向身后的侍卫长使了个眼色。
侍卫长会意,右手在胸前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这是索尔布莱特家族特有的暗号,意味着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战斗。
就在队伍行进到中央广场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突然从右侧一栋三层小楼传来:\"公爵大人!王都有陷阱,快撤!\"。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源处。
只见一个男子正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拼命挥舞着手臂。
他胸前的银鹰徽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正是索尔布莱特家族在王都的暗卫!
这名暗卫名叫加尔文,已经在王都潜伏了五年。
三天前,当他发现王宫异动时,立刻试图送出警告。
但所有城门都被城防军严密把守,连一只老鼠都溜不出去。
而信鸽目前只能短距离传送消息,而且还需要有固定人员和固定地点接收。
否则的话,距离一长或者是接收的人员、地点不对,信鸽都会迷失。
这也导致,暗卫无法把消息传递到弗里克公爵手上。
他们尝试过各种方法:混入商队、伪装成乞丐、甚至打算挖通地道。
但尤里卡公爵对王都的封锁滴水不漏,连下水道都安排了岗哨。
\"只能等了\"。
加尔文当时咬着牙说:\"等公爵大人入城时,我们必须想办法示警。\"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加尔文不顾暴露的危险,用尽全力喊出警告。
他知道,这一嗓子很可能要了他的命,但为了弗里克公爵,为了索尔布莱特家族的荣耀,他义无反顾。
警告声刚落,街道两侧突然传来木板碎裂的声响。
数十扇窗户同时被推开,露出黑洞洞的弓箭。
加尔文还来不及喊第二声,一支利箭就穿透了他的喉咙。
来不及思考,弗里克公爵怒吼一声:“快撤!”。
说罢,长剑已然出鞘。
寒光闪过,一支射向阿拉贡王子的暗箭被精准劈落。
雷德蒙公爵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动手!\"。
刹那间,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近卫军从四面八方涌出。
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第一波就有十几名护卫中箭倒地。
阿拉贡王子的金色斗篷被鲜血染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突变。
弗里克公爵一把拽住阿拉贡王子的缰绳:\"南门!冲向南门!\"。
他的战马人立而起,铁蹄踏碎了一个偷袭者的头颅。
加尔文倒在血泊中,视线逐渐模糊。
他看见弗里克公爵带着阿拉贡王子突围,看见弗里克公爵的侍卫们组成人墙。
鲜血从他喉咙的伤口汩汩流出,但他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微笑——他的使命完成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加尔文仿佛看到了南境的落日山脉,看到了索尔布莱特家族的银鹰堡高耸的塔楼。
他想起了五年前离家时,暗卫统领拍着他的肩膀说:\"记住,身为暗卫就要做好随时为索尔布莱特家族牺牲的准备。\"
黑暗渐渐吞噬了他的视野,但加尔文知道,索尔布莱特家族的怒火,必将为这座背叛的城市带来审判。
……
国王寝宫内。
沉重的帷幔低垂,将本就昏暗的空间笼罩得更加压抑。
尤里卡公爵背着手在病榻前踱步,镶金马靴踏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艾丽莎王后端坐在鎏金扶手椅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的珍珠刺绣。
威廉王子则站在窗边,崭新的佩剑在腰间不安地晃动,剑鞘上王室纹章的反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怎么还没到?\"。
尤里卡公爵突然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躁。
他转向门口的侍卫:\"再去确认——\"。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喧嚣。
起初像是集市上的嘈杂,很快演变成清晰的喊杀声。
金属碰撞的锐响穿透厚重的宫墙,惊起窗外一群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