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频声波震荡的余威在胸腔里闷雷般炸开,田翠咳着血沫,撞翻了证人席的木栏。
掌心紧攥的生物芯片,边缘在撞击中深深刺入皮肉,滚烫的剧痛混合着血腥味,成了她对抗眩晕的唯一锚点。
头顶,那张闪烁着幽蓝死亡电弧的约束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当头罩下!
她甚至能看清金属网线上凝结的血珠,在法庭顶灯下折射出妖异的光。
闭眼,等死。
砰!砰!砰!
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同惊雷撕裂法庭死寂!
预想中的束缚与灼痛并未降临。冰冷的、带着硝烟味的液体,却如同滚烫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溅了她满头满脸!
田翠猛地睁开眼。
猩红!
视野被一片刺目的猩红覆盖!粘稠、温热、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正顺着她的额头、眉毛、脸颊,蜿蜒滑落,滴在她死死攥着芯片、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不是她的血。
是那个扑向她的清扫者!他的头颅,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如同被重锤击碎的西瓜般轰然爆开!红的、白的、粘稠的混合物,混合着碎裂的头盔和防毒面具的残片,呈放射状喷溅开来,将她所在的证人席区域彻底染成一片地狱般的屠场!
无头的尸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踉跄一步,幽蓝的约束网脱手飞出,软绵绵地罩在旁边同样被喷溅得一片狼藉的书记员电脑上,滋滋作响的电弧瞬间将键盘熔毁。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刚刚还一片哗然的法庭!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法官惊愕地张着嘴,法槌悬在半空。陪审团席位上,一位女士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旁听席上的人群如同被冻结的雕塑,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极致的惊骇和茫然。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在死寂中无声地弥漫、发酵。
田翠僵硬地转动着被血糊住的脖颈,视线越过那具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越过弥漫的硝烟和猩红的血雾——
法庭那扇厚重的、雕刻着天平与利剑浮雕的橡木大门,此刻洞开着。
一个身影,逆着门外走廊刺眼的强光,如同从血与火的地狱深处走出的修罗,矗立在门框构成的、刺眼的光影十字架中心。
是贺兰敏!
他身上的病号服破烂不堪,被大片大片尚未干涸的、暗红的血迹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却伤痕累累的轮廓。腰腹间缠着厚厚的、同样被血染透的绷带,绷带边缘甚至能看到肌肉撕裂的可怕创口。他赤着脚,踩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刺目的血脚印。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脸。
失血过多的脸色苍白得如同鬼魅,几道新鲜的、翻卷着皮肉的伤口横亘在额头和脸颊,还在缓慢地渗着血珠。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几缕发梢滴着浑浊的血水。但那双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却燃烧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光芒!那不是清醒,而是一种被剧痛、失血和强效药剂强行点燃的、濒临崩溃边缘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极致的清醒和暴戾!
那眼神,冰冷、狂野、充满了毁灭一切障碍的决绝,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穿透弥漫的血雾和硝烟,死死地、死死地钉在田翠的脸上!
而他的右手,正稳稳地平举着!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支枪管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大口径的黑色军用手枪!枪口,正对着法庭内残余的、惊魂未定的清扫者!
“目标Alpha极度危险!失控!重复!目标Alpha失控!清除指令覆盖!最高优先级清除!” 距离田翠稍远的另一名清扫者头盔内爆发出尖锐的电子警报!他手中的高频声波棍瞬间调转方向,刺耳的嗡鸣声提升到最高,无形的震荡波如同重锤,狠狠轰向门口的贺兰敏!
几乎是同时!
砰!!!
贺兰敏手中的枪口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光一闪!
那名清扫者头盔正中的电子目镜应声炸裂!整个头颅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猛地向后一仰!高频声波棍的嗡鸣戛然而止!
噗通!
第二名清扫者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头盔碎裂处,一个狰狞的血洞赫然在目!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精准的杀戮机器!
这血腥到极致的一幕,彻底点燃了法庭这个火药桶!
“啊——!!!”
“杀人了!!”
“救命啊!”
惊恐的尖叫如同海啸般从旁听席和陪审团爆发!人群彻底失控!哭喊着、推搡着、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法庭两侧的安全出口疯狂涌去!桌椅被撞翻,文件漫天飞舞,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漩涡!
“肃静!肃静!法警!保护法庭!” 法官脸色煞白,拼命敲击法槌,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恐慌浪潮中。
仅剩的两名法警脸色惨白,拔出手枪,却面对着门口那个浑身浴血、如同魔神降世般的贺兰敏,以及混乱不堪、随时可能发生踩踏的人群,根本不敢轻易开枪,只能徒劳地呼喝着试图维持秩序。
硝烟弥漫,血腥冲天,混乱的人潮如同惊涛骇浪。
在这片末日般的景象中心,田翠如同被遗忘的孤岛。她依旧蜷缩在证人席的狼藉中,满脸满身都是粘稠温热的鲜血和脑浆混合物。后颈的伤口在剧痛中疯狂搏动,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片被暴力掀开的皮肉,带来撕心裂肺的折磨。掌心的芯片依旧滚烫,深深嵌进她皮开肉绽的掌心,那灼痛感混合着血腥味,成了她对抗眩晕和崩溃的唯一支点。
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影和弥漫的血雾,死死地、难以置信地、带着一种被彻底颠覆的惊骇,钉在门口那个逆光而立的、如同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身影上。
他来了。在心脏被刺穿之后。在清扫者的围捕之下。踏着血路,闯入了这象征人间法律的最后殿堂。
为了什么?为了夺回她这个“活体密钥”?为了阻止她公布契约?还是……为了杀她灭口?
贺兰敏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田翠。那眼神里的暴戾和毁灭欲,在扫清障碍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凝聚、更加专注、更加……令人窒息!
他无视了混乱奔逃的人群,无视了如临大敌却不敢妄动的法警,无视了法官徒劳的呵斥。他拖着沉重淌血的身体,踏过地上粘稠的血泊和破碎的头盔残骸,一步,一步,朝着证人席的方向,踉跄却坚定地走来。
每一步,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个刺目的、新鲜的血脚印。如同通往地狱的路标。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田翠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但断裂的肋骨和失血的虚弱让她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艰难。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浑身浴血、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身影,在混乱的背景中,如同索命的死神,离她越来越近!
十米…八米…五米……
他沾满血污和硝烟的手,缓缓抬起。那支刚刚夺走两条人命、枪口还带着余温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越过混乱奔逃的人影,越过翻倒的桌椅,精准地、稳稳地指向了——
田翠的心脏!
嗡——!
田翠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猜测、所有的侥幸、所有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冰冷的枪口彻底击碎!他要杀她!他真的来杀她灭口了!
极致的绝望和冰冷的恨意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闭上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也好…死在“零号”手里…总比被“清扫”…或者被当成“资源”收割干净要好…
就在她闭目待死,准备迎接那终结一切的枪声时——
“田翠——!!!”
一声凄厉到扭曲、充满了无尽怨毒和同归于尽决绝的尖啸,如同淬毒的利箭,撕裂了法庭的混乱噪音,狠狠刺入田翠的耳膜!
是苏瑾宜!
她不知何时,竟然从法庭侧门被撞破的缺口处爬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被烧得焦黑破烂的手术衣,后背和手臂的灼伤狰狞可怖,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焦黑的骨头。她的一条腿似乎也断了,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拖在身后。但此刻,她那张被血污、焦痕和疯狂彻底扭曲的脸上,却爆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地狱恶鬼般的凶光!
她的目标不是贺兰敏!
她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的眼球,死死地、死死地锁定在蜷缩在证人席血泊中、闭目待死的田翠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田翠那只死死攥着滚烫芯片、沾满鲜血的手上!
“契约是我的!是我的!!!” 苏瑾宜嘶吼着,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疯狂而完全破音!她仅剩的那条完好的手臂,高高举起!手中紧握的,不是刀,而是一支不知从哪里抢来的、闪烁着红光的激光切割笔!那灼热的光束,如同地狱的引信,直指田翠!
“毁了它!我们一起下地狱!” 苏瑾宜脸上露出一个癫狂到极致的、混合着痛苦和快意的笑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激光笔的功率推到最大,朝着田翠攥着芯片的手,狠狠刺去!那灼热的光束足以瞬间熔穿钢铁!
田翠惊骇地睁大眼睛!苏瑾宜的目标是毁掉芯片!她要拉着所有人陪葬!触发数据库自毁!
前后夹击!枪口与激光!
死亡从未如此刻般迫近!
就在那灼热的激光束即将触及田翠手背皮肤的瞬间!就在贺兰敏指向田翠心脏的枪口火光即将闪现的刹那!
砰!!!
枪响了!
但枪口喷出的火光,并非射向田翠的心脏!
贺兰敏的手臂,在扣动扳机的前零点一秒,猛地向侧面一甩!枪口喷射出的子弹,带着灼热的轨迹,精准无比地撕裂空气,狠狠撞在苏瑾宜握着激光笔的手腕上!
噗嗤!
血光迸现!
苏瑾宜的整只右手腕,连同那支灼热的激光笔,被威力巨大的子弹齐腕打断!断手带着激光笔在空中划出一道猩红的抛物线,啪嗒一声掉落在几米外的血泊里,激光束兀自闪烁着,在地面烧灼出滋滋作响的黑烟!
“啊——!!!” 苏瑾宜发出了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和断腕的剧痛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旁听席翻倒的座椅上,溅起一片血花!
枪声的余音还在法庭巨大的穹顶下回荡。
贺兰敏开完这一枪,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如同被抽走了脊梁。腰腹间的绷带瞬间被大量涌出的鲜血浸透、染红!他赤脚踩在血泊里,高大的身躯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晃,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地颤抖着。那双燃烧着暴戾和决绝光芒的黑眸,此刻也如同耗尽了所有燃料的火焰,光芒迅速黯淡、涣散下去。
他手中的枪,无力地垂下。枪口,依旧没有指向田翠。
他艰难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穿透弥漫的血雾和硝烟,再次落在田翠那张布满血污、惊骇欲绝的脸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深入骨髓的疲惫,有濒临死亡的解脱,有无法言说的痛楚,但最深处……却有一种田翠从未见过的、近乎破碎的、却又异常执拗的……微弱光芒?
他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着,沾满血沫的嘴角似乎想扯动一下,形成一个表情。没有声音发出。但田翠却清晰地“听”懂了他用尽生命最后力气传递的、无声的嘶吼:
——芯片!
——公布它!
——现在!
无声的呐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田翠的心上!巨大的震撼让她浑身剧震!他不是来杀她的!他是来……保护她?保护芯片?!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射断了苏瑾宜的手,阻止了她毁掉芯片触发自毁!
为什么?!他是“零号”啊!他应该阻止她公布契约才对!
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但贺兰敏那濒死却执拗的眼神,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脑海中的迷雾!
没有时间了!苏瑾宜还在血泊里痛苦哀嚎,剩余的清扫者随时可能增援,法庭外的警察可能已经包围了这里!这是唯一的机会!唯一终结这一切的机会!
田翠猛地低下头!目光死死钉在自己那只沾满鲜血、掌心被芯片边缘割得血肉模糊、却依旧死死攥着那枚滚烫“密钥”的手上!
公布它!
现在!
她不再犹豫!不再恐惧!一股混杂着滔天愤怒、被欺骗的痛楚、以及对所有受害者无尽悲悯的火焰,在她胸腔里轰然爆燃!压倒了肉体的剧痛和精神的崩溃!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射出一种近乎神圣的、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光芒!沾满血污的脸庞在法庭惨白的灯光下,竟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凛然!
她无视了摇摇欲坠、濒临死亡的贺兰敏,无视了血泊中断腕哀嚎的苏瑾宜,无视了混乱的人群和惊骇的法警!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高高举起了那只紧攥着滚烫生物芯片、鲜血淋漓的手!
芯片在她掌心的高温,似乎与她后颈伤口的灼痛,以及胸腔里燃烧的火焰产生了共鸣!
嗡——!!!
掌心那枚暗银色的芯片,再次爆发出剧烈的、肉眼可见的高频震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幽蓝色的光束如同挣脱束缚的怒龙,猛地从芯片中心激射而出!
这一次,光束没有射向墙壁或柜面!
它直冲法庭那高耸的、镶嵌着巨大彩绘玻璃的穹顶!
刹那间!
无数幽蓝色的、半透明的契约条款、生物印记、基因图谱、受试者名单、器官交易记录……如同拥有了生命的数据洪流,从光束投射的光斑中心疯狂喷涌而出!在法庭巨大的穹顶空间内交织、旋转、组合、放大!
整个法庭的穹顶,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幽蓝色的、散发着冰冷科技与血腥罪恶的——全息投影屏幕!
“普罗米修斯生物资源优先供应及载体保管协议” 的标题,如同地狱的判词,高悬于法庭神圣的天顶!
林晚秋那枚染血挣扎的指纹!
贺兰容华的虹膜扫描和dNA验证!
贺兰敏“prometheus-Zero”的最高权限代码!
田翠作为“载体”和“活体密钥”的条款!
密密麻麻的受试者孤儿编号、器官摘取记录、非法实验数据、篡改的匹配名单……
所有肮脏的、血腥的、被埋藏了二十年的真相,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在象征人间法律与公正的最高殿堂——法庭的穹顶之下,在法官、陪审团、旁听者、以及无数可能存在的直播镜头前——
彻底曝光!无所遁形!
“不——!!!”
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从旁听席角落传来!是刚刚苏醒过来、挣扎着想要爬起的田国富!他看着穹顶上那枚属于林晚秋的染血指印,看着自己作为“保管方”的名字,看着那些由他亲手执行的手术记录,整张脸瞬间灰败如死人,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整个法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全息投影数据流运行的细微嗡鸣声,以及苏瑾宜断断续续、如同鬼泣般的痛苦呻吟。
法官手中的法槌,当啷一声掉落在审判台上。
所有奔逃的人群都停下了脚步,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仰着头,张着嘴,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以及……逐渐升腾的愤怒!
田翠高举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如同举着火炬的殉道者。她沾满血污的脸上,泪水混合着血水滚滚而下。她看着穹顶上母亲那枚染血的指印,看着那些冰冷的受试者编号,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悲恸和无尽的怒火!
就在这时!
“嗬…嗬…哈…哈哈……”
一阵断断续续的、带着诡异满足感的低笑声,从苏瑾宜倒下的方向传来。
田翠猛地转头。
只见倒在血泊和翻倒座椅中的苏瑾宜,断腕处还在汩汩冒血,后背的焦糊伤口触目惊心。她的生命显然正在飞速流逝,脸色灰败,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但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圣洁的、扭曲的、癫狂的平静笑容。
她涣散的目光,没有看田翠,没有看贺兰敏,也没有看穹顶那触目惊心的契约投影。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法庭那扇洞开的、门外强光刺眼的大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到的景象。
她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着,沾满血沫的嘴角艰难地向上扯动,发出几个几乎轻不可闻、却如同魔咒般清晰的气音:
“…契约…完成了…”
“…慈安…的孩子…妈…来接你们了…”
话音未落,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彻底凝固。瞳孔中最后一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倏然熄灭。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苏瑾宜,死了。带着她扭曲的执念和复仇的业火,死在了真相大白的前夜。
田翠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无法呼吸。她看着苏瑾宜凝固着诡异笑容的尸体,看着穹顶那流淌着罪证的幽蓝光芒,巨大的悲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升起的、复仇的快意。
就在这死寂与悲凉交织的刹那——
呼——!
一股劲风猛地从侧面袭来!
田翠惊骇转头!
只见那个原本摇摇欲坠、如同随时会倒下死去的贺兰敏,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一股惊人力气!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田翠下意识地想要格挡、后退!但重伤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
贺兰敏沉重滚烫的身体,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狠狠撞在了她的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一起向后倒去,重重摔在证人席狼藉的血泊和文件碎片中!
田翠被撞得眼冒金星,后颈伤口剧痛钻心!她以为贺兰敏终于要对她下手,夺取芯片或者灭口!绝望和愤怒让她不顾一切地挣扎,沾满血的手胡乱地抓挠着他!
“放开我!零号!”她嘶哑地尖叫着。
然而,预想中的扼杀并未到来。
贺兰敏的身体沉重地压在她身上,滚烫的鲜血迅速浸透了她的衣服。他的头无力地垂靠在她的颈窝,沉重而滚烫的喘息喷在她的皮肤上,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肺部破损的嘶嘶声。
他沾满血污的手,没有去抢夺芯片,也没有去扼她的喉咙。而是极其艰难地、颤抖地摸索着,最终,冰冷、粘腻、带着薄茧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温柔和小心翼翼,轻轻拂过田翠后颈那道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