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姥姥收起鼓锤,石鼓声消失,远方又传来一声钟鸣,整片天地,瞬间恢复宁静。
大若寺内,明心和尚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也陷入昏迷当中。
陈传静静地打量着提灯姥姥,对方身上,充斥着浓郁的香火之力,显然是受人香火的野神。
既然是野神,害人的可能性就不会太大,他从对方身上没有感受到恶意,只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悲天悯人。
“老婆子乃是受人香火的乡间野神,至今已有六百余载,而此事,要从三百多年前说起。
三百年前,有一渔家女,名叫谢兰兰,年十六岁,她聪明伶俐,泼辣果敢,人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看。
距离浯河三十里外,有一城池,名为花城。
花城有一男子,乳名叫做宝哥儿,也是一等一的好人家。
好男见好女,彼此自是难免心生爱慕,相处久了,两人就私自定下了终身。
然而,世事无常,天意最爱捉弄于人,两人终还是没走到一起。
我记得是某个夜晚,小丫头在风中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只身投入这滔滔大河之中。
这宝哥儿听闻此事,来到老婆子这里,痛悔了很久,终是躲不过心中劫,也随之而去。”
提灯姥姥说到这里顿了顿,叹息一声:
“这是他们的第一世,上天总是不愿意成全真心人。”
陈传静静的听着,在他这里只是一个故事,却包含了两个真心人的一生。
“一百多年后,一个和谢兰兰长得极像的女孩儿出生了。
在她十六岁那年,嫁给了她的表哥冯云,两人青梅竹马,感情也是让外人羡慕。
只是后来,冯母看儿子沉迷于温柔乡,不思进取,就以儿媳不孕为由,强行逼迫儿子休了表妹,另作他娶。
就在冯云婚后半年,这女孩儿便思念成疾,郁郁而终。
冯云这才幡然醒悟,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后悔已经来不及。
冯云终是忧思成疾,不到一年的时间,也撒手人寰。
临终前,冯云也终于记起了前世今生,又来到老婆子这里,向老婆子说起两人过往种种,许下宏愿,来世必然不再辜负谢兰兰。”
提灯姥姥说到这里,眼睑低垂,传来一声叹息。
“那年轻和尚就是这宝哥儿的第三世?”
陈传想了想,问道。
他前世听过一种说法,据说每隔150年左右,就会有一个和你相似的人,重新来到这个世上。
提灯姥姥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谢兰兰也再次转世投胎,是花城俞家的小姐,今生叫做俞姝,今年已经十八岁。
只是这辈子,上天似乎依然不打算,放过这对苦命人。
那宝哥儿,年纪轻轻就成了和尚,俞姝也从小体弱多病,如今已经时日无多。”
提灯姥姥说着,又是一声叹息。
陈传想了想,开口说道:
“两人今生相认了没有?”
“前年,俞姝去寺庙祈福的时候,遇到了那明心和尚,就记起了前两世的种种。
她也向明心和尚说起前两世经历,希望再续前缘,可是被那明心和尚拒绝了。
那明心和尚对她说:’小僧已将身许佛门,无法再许卿,只愿常伴青灯古佛,不愿再过问尘世间的种种,若有来生,愿再续前缘。’”
提灯姥姥声音里充满了感慨。
“难道小和尚生性薄凉,一心要辜负,那俞姝的三世情缘?”
陈传话里带着怒气,显然是看不惯小和尚的做法。
提灯姥姥摇了摇头,说道:
“我怀疑小和尚是被蒙蔽了思感,虽然也想起来过往种种,但是做不到感同身受。
所以我才每月都敲起这石鼓,希望能打破小和尚内心的枷锁。”
陈传听完,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突然开口道:
“那俞姝得了什么病,为何会时日无多?”
“老婆子也不太清楚,道友请随我来。”
提灯姥姥提起她的油灯,向着花城而去。
陈传稍微犹豫,也跟了上去。
两人速度极快,十几息时间便来到了花城俞家。
两人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娇俏少女。
陈传眉头皱了皱,自言自语道:
“竟然是天阴绝脉?”
“天阴绝脉?”
提灯姥姥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直查不出病因,原来根本不是病,只是体质原因。
“道友可有办法救治她?”
提灯姥姥试探问道。
陈传点了点头,道:
“救是能救,就是有些麻烦。”
提灯姥姥听了顿时面色一喜,在陈传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将俞姝直接从被窝里拎了出来,把她摇醒,低喝道:
“俞家丫头,还不快跪下来,给你师尊磕头,求你师尊救你性命!”
俞姝愣了愣,随即拜倒在地,高呼道:
“还请师尊救救徒儿!”
陈传嘴角抽了抽,自己有说话吗?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人强行给收了个徒弟?
不过陈传嘴角随即露出笑意,天阴绝脉一般人还真治不了,不过治好之后,却是修炼的好面子。
这种体质属于圣体的一种,如果好好修炼的话,未来必然成就不凡。
陈传从来没有过收徒的想法,不过想了想,收个漂亮的女徒弟似乎还不错。
这样自己的倾诉欲就能有一个发泄口,没事摆摆谱、做做样子也不错。
自己的那些妻妾们,如果知道她们当师娘了,肯定也会非常开心的。
“如果拜我为师,我希望你离开那个和尚,你能做到吗?”
陈传看着俞姝问道。
俞姝愣了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扑过来抱住陈传的腿,撒娇道:
“我要拜师尊为师,我也不愿意离开明心,师尊要是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俞姝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陈传的腿嘤嘤嘤哭了起来。
陈传一阵头大,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无奈笑了笑,说道:
“你这个小孩脸皮可真厚,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反正我就赖上师尊了,大不了以后我好好孝敬您老人家。”
俞姝可怜巴巴,又有些小娇蛮地说道。
陈传笑了笑,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去和家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