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延津家那边。”
妈妈叹了口气，自顾自说道：“他进去了，许家那边也是人丁单薄。”
“也不知道他们家今年上坟有没有人。”
“不过好歹是个儿子——”
妈妈的声音越说越小。
齐硕心里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是啊，要是有儿子就好了。
密密麻麻的针扎在心上，她有些窒息的挂了电话。
“怎么了？”
顾嘉笙把刚看完一半的报表关了，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冷。”
男人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又卷起袖子把空调打开。
她靠在顾嘉笙的怀里，听着他又接了不知道是谁的电话。
大概是周禾？
看他语调轻松散漫的样子，大概是的。
那个跟嫂子偷情的小叔子，周家的二公子。
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跟他看起来也是臭味相投，两人聊天几乎都是生意上的事情。
“量子计算这一块，边缘算力，量子算法开发还有AI硬件倒是可以。”
“还有低空经济。”
男人一手揽着她的肩膀，还挪了挪位置，让她靠的更舒服点，一手搭在窗框上，慵懒笑了笑。
“种花虽然比鹰家晚起步几十年，但是论如今的技术发展，我还是很看好的。”
齐硕抬眸乜了头顶侃侃而谈的傲慢男人一眼。
“那当然——”
“庞大的人口数量——廉价劳动力。”
“这是生产力和生产速度的保证。”
廉价劳动力！？
齐硕偷偷瞪了他一眼。
好吧，她承认自己好像确实是。
拿着几千块的工资，操着几万块的心，一年到头惦记着年终那点绩效奖金。
那咋了，这也是在发挥个人价值！
“还有持续的自驱力。”
顾嘉笙忍不住感叹，“落后就要挨打嘛，奋发图强是种花家一贯的优秀传统。”
“至于政治体制，当然也是重要的一方面。”
男人摸了摸下巴，含笑道：“这惊人的执行力，也只有我们才做得到啊。”
就比如当初要把齐硕搞到手。
他一贯不喜欢拖拖拉拉。
说干那就要干。
不愧是社会主义根正苗红接班人。
“前些天钟家老大还找过我来着。”
他低头在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额上轻轻一吻，声音含笑。
“他？”
“想找我一起弄个实验室。”
“合成生物和抗衰药物研发。”
“市场规模预计十年后能有万亿，年复增长率——”
“涵盖基因疗法和针对性抗衰——”
她已经有些听不懂了。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的，和在一起就好难理解。
好无聊。
男人轻笑一声，修长莹润的指尖轻点着真皮车座。
“管他的，先割一波韭菜。”
齐硕躺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反正能跟周禾这种勾引嫂子的禽兽玩到一起，能是啥好人，虽然目前为止并没有让她发现某些猫腻。
割韭菜？
她要是没嫁给他，是不是也成了他嘴里的韭菜之一？
什么抗衰药物——
要是真有，其实她还挺想试试的。
算了，懒得去想了。
所以到底怎么跟他讲自己中元节要回老家祭祖？
她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每年这种时候都要回去给他们烧纸的。
尤其是得陪着爸爸一起去，她不去，爸爸妈妈两个人总是显得格外形单影只些。
她迷迷糊糊的躺在他怀里半梦半醒，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也不知道停了多久，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轻轻的。
“今晚上在老宅吃晚饭，顺便休息一晚上。”
他看着睡眼迷蒙的女人，温声道：“爸有事跟我们说。”
提到老顾董，她猛地一激灵。
缓缓坐直了。
身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滑了下去，被男人一把提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老觉得这位公公看起来很好相处，但是其实是最不好相处的。
让顾太给自己送苏打水催怀孕的也是他。
反正没由来的不喜欢他。
反倒是一开始担心不好相处的顾太。
见多了发现也还好。
也就有时候喜欢阴阳怪气的而已。
“就吃个饭。”
顾嘉笙似乎看出老婆好像不是很愿意，有些犹豫：“吃完了我们就走。”
其实没必要这样的。
儿媳妇跟公婆吃饭相处，同住一个屋檐，其实很正常。
不过——
他对跟老头子还有老头子他媳妇吃饭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没意思。
不然也不会顺水推舟答应齐硕晚上出去吃。
“好啊。”
齐硕点点头，跟着他下了车。
车子直接停在主楼大门口的廊下。
他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佣人们一一给他们打招呼。
“顾总好——”
“太太好——”
佣人们已经接到少东家跟少奶奶马上要到的消息，已经开始准备上菜。
“董事长和夫人在餐厅。”
大理石的地砖连城对称的几何形花纹，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垂直落下来，把大厅里的艺术品和雕塑还有鲜花都照得金碧辉煌。
她抿唇做出微笑，学着顾嘉笙平时在外面的样子，抻了抻裙摆和外套。
顾嘉笙真的是——
齐硕还没进餐厅，就已经看到巨大的圆形餐桌上，已经摆了一圈的精致菜肴。
可是肚子好饱啊。
明知道晚上要过来吃，为什么不跟她讲啊！
她提出要出去吃路边摊的时候，就应该拒绝的呀！
视线掠过菜肴，正对上老顾董和顾太看过来的眼色。
顾嘉笙算是礼貌的了，跟老父亲点了个头，拉着齐硕落座。
“爸爸，妈妈——”
齐硕被拉着坐下前赶紧给他们打招呼。
“嗯。”
老顾董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顾太喝了口茶，也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父子俩照旧是先聊集团的事情，又问了他最近的几笔投资，饭桌上筷子碰盘子，勺子碰碗，叮叮当当的响。
顾太依旧是不想理她的。
姿态优雅的自顾自喝汤吃饭。
齐硕也懒得自讨没趣，低头喝汤。
喝不下了啊。
撑死了。
还是乌鸡红枣汤。
不喜欢喝。
一直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的手按住了她喝汤的手。
顾嘉笙笑吟吟的看向她，温声道：“少食多餐，吃多了当心肠胃不舒服。”
齐硕停下来。
顾太扯了扯嘴角：“嘉笙这也要管，不如操——”
老顾董清咳一声，打断了太太的话。
顾太咬咬牙，闭了嘴。
“过几天中元节——”
老顾董看向自己的儿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唇，嗓音威严，掷地有声。
“商会还有老家，还有海外的顾家后人今年都要回来。”
“就在顾家宗祠办。”
“焚香祭祖——”
“广开筵席——”
顾家宗祠，齐硕默默听着。
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还是古建筑来着。
始建于唐朝，某位皇帝还亲自给宗祠题名。
每年都有顾家族人到宗祠寻根问祖，去旅游打卡的人也不在少数的。
毕竟是古建筑么。
你的祭祖我的祭祖好像不一样——
齐硕揪着桌布，继续听着。
“今年，是你第一次跟我去。”
老顾董看着儿子道。
齐硕眼神微动，看向身旁微微含笑的英俊男人。
顾嘉笙嘴角噙着一丝笑，那双好看的眼却有些冷。
似乎还有些不屑。
齐硕垂眸。
“带着你媳妇，这次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