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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如刀,卷着冰碴,抽打着天谴之门高耸入云的惨白骨柱。这片被诅咒的平原上,死亡本身似乎已凝结成冰。联盟与部落的联军,两股不同颜色的铁流,在伯瓦尔·弗塔根公爵与小萨鲁法尔的率领下,终于抵达了这通往巫妖王心脏的最后关隘。空气紧绷得能听见心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霜,每一次盔甲的摩擦都如同丧钟的轻鸣。

联盟的阵线在左,暴风城的雄狮旗与铁炉堡的锻锤徽记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伯瓦尔端坐于披挂重甲的战马“破晓”之上,洛丹伦陷落的景象如同永不愈合的伤疤刻在他眉宇的每一道沟壑里。他紧握缰绳的手背青筋毕露,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然而,那双饱经战火的灰色眼眸深处,燃烧着的并非复仇的烈焰,而是纯粹到近乎冷酷的决心——一种为艾泽拉斯撕开黑暗的决心。他的巨剑“狮心”斜指冰封大地,剑锋上流转的圣光在漫天霜雪中开辟出一小片温暖的光晕,如同绝望深渊里唯一的光源,微弱却顽强。库尔提拉斯的精锐水兵们,海风磨砺过的脸庞紧绷着,指节因用力扣着火枪扳机而发白,汗水刚渗出皮肤就被冻结成细小的冰珠。矮人火枪手们粗壮的手指稳稳搭在扳机上,浓密胡须上挂满冰凌,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无声翻涌的死亡之潮。人类步兵的塔盾层层叠叠,构成一道沉默的钢铁堤坝,盾牌边缘凝结的冰霜在光线下闪着寒光。圣骑士们低沉而坚定的祷言汇成金色的暖流,在阵列中流淌,竭力驱散着深入骨髓的阴寒与那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绝望低语,为冰冷的钢铁注入一丝不屈的暖意。

部落的阵线在右,奥格瑞玛的部落战旗与兽人氏族的狰狞图腾在狂风中猎猎狂舞,如同不屈的战魂咆哮。小萨鲁法尔站在阵前最锋锐的尖端,他没有骑马,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扎根于冻土,萨鲁法尔家族传承的巨斧“裂魂”被他轻松地扛在宽阔的肩上。斧刃寒光闪烁,映照着他年轻脸庞上交织的狂怒与刻骨的复仇渴望。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在冰冷的空气中喷出长长的白雾,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体内困着一头亟待撕裂猎物的猛兽。他渴望将这把饱饮过无数敌人鲜血的斧头,深深劈进冰封王座,劈进那个夺走他无数同胞、玷污了部落荣耀的巫妖王的头颅!兽人战士们发出低沉的、压抑许久的战吼,獠牙毕露,虬结的肌肉在冰冷的甲胄下贲张,嗜血的战意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色气浪。巨魔猎头者们涂满油彩的脸上眼神锐利如鹰,毒矛在手中微微颤动,寻找着致命的轨迹。牛头人勇士沉重的蹄子踏碎冻土,发出沉闷的雷鸣,图腾柱深深插入地面,古老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后方,被遗忘者药剂师们无声地调配着剧毒的瓶罐,幽绿的光芒在他们枯骨般的手指间明灭不定,空气中弥漫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息。

天谴之门那巨大的、由无数骸骨和万载寒冰构成的拱门,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邪恶与冰冷。门后,冰冠堡垒的尖顶刺破铅灰色的天空,如同指向世界末日的冰冷利爪。门前的广场上,黑压压的天灾军团如同腐烂的潮水,无声地翻涌着,死寂本身便是最恐怖的战鼓。食尸鬼佝偻着身体,利爪无意识地刨抓着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憎恶庞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腐烂肉山,缝合线处滴落着污秽的脓液,在冻土上留下恶臭的痕迹;骷髅战士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幽蓝的魂火,手中锈蚀的刀剑整齐划一地敲击着地面,咔嗒…咔嗒…构成单调而致命的节奏;石像鬼蹲踞在骨柱顶端,石翼微张,冰冷的石质眼珠锁定着下方的生命,随时准备俯冲而下,带来石化的死亡。在它们后方,隐约可见亡灵法师枯骨般的身影,手中缭绕着不祥的奥术光辉,冰冷的魔力在空气中凝结成肉眼可见的霜痕。

“为了部落!Lok'tar ogar! 不胜利,毋宁死!” 小萨鲁法尔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瞬间点燃了兽人战士沸腾的血液。他率先迈开大步,沉重的战靴在冰面上踏出蛛网般的裂痕,巨斧“裂魂”拖在身后,斧刃犁开坚冰,火星与冰屑四溅,如同为冲锋点燃的引信。

“联盟,前进!为了艾泽拉斯!为了逝者与生者!” 伯瓦尔的声音沉稳如亘古磐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呼啸的寒风。他一夹马腹,“破晓”人立而起,发出嘹亮如龙吟的嘶鸣。“狮心”巨剑高举,剑身上的符文骤然点亮,圣光如同压抑许久的小型太阳轰然爆发,将前排士兵的盔甲映照得金光闪闪,驱散了方圆数十码的刺骨阴霾。他化作一道金色的流星,笔直地刺向天灾军团那片死寂的黑色浪潮。

两道洪流,裹挟着生者的全部怒火与决绝,带着粉碎一切的意志,狠狠地撞上了死亡的堤岸。

撞击的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紧接着,是钢铁撕裂朽木、骨骼破碎、血肉横飞的恐怖交响彻底爆发!食尸鬼被巨力撞飞的尖啸,兽人战士狂野的战吼与骨骼碎裂的闷响,人类士兵拼尽全力刺穿亡灵躯体的呐喊与盔甲被撕裂的悲鸣,圣光灼烧亡灵时发出的嗤嗤声与恶臭的青烟,矮人火枪轰鸣的爆响与铅弹嵌入腐肉的噗噗声,巨魔长矛破空的尖啸与穿透颅骨的脆响……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地狱深渊的残酷乐章,在寒风的呼啸中回荡。

小萨鲁法尔如同毁灭的飓风般冲入敌阵最密集处。“裂魂”巨斧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划出致命的弧光。食尸鬼在他面前如同纸片般被狂暴的斧风撕成碎片,污血和碎骨漫天飞溅。骷髅战士被沉重的斧背扫过,如同被砸碎的瓷器,瞬间化为漫天飞舞的碎骨。一头散发着恶臭的憎恶挥舞着巨大的铁钩和锈迹斑斑的屠刀,如同移动的堡垒向他冲来,腥臭的脓液滴落在冻土上,滋滋作响。小萨鲁法尔眼中凶光暴射,非但不闪避,反而怒吼着迎上,巨斧带着开山裂石、斩断一切的气势,狠狠地劈进憎恶那臃肿、鼓胀的腹部!噗嗤!恶臭的内脏和污血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但憎恶临死的反击也无比恐怖,巨大的铁钩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向他的肩甲!铛——!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爆鸣,坚固的板甲瞬间凹陷变形,巨大的冲击力让小萨鲁法尔闷哼一声,壮硕的身体猛地一晃,剧痛刺激下,他眼中的凶光反而更盛,如同被激怒的狂兽。他强忍肩胛骨仿佛碎裂的剧痛,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咆哮,全身肌肉贲张如铁,竟将沉重的巨斧连同那深深嵌入斧刃的庞大憎恶残躯一同抡起!一个狂暴的回旋,如同投掷一座肉山,狠狠砸向另一群嘶吼着扑来的食尸鬼!轰隆!残肢断臂混合着污血烂肉四散飞溅,瞬间清空一小片区域。鲜血和碎肉染红了他的战甲和面孔,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肩甲破损处翻卷皮肉渗出的热血。

伯瓦尔则如同移动的光明堡垒与精准的战争枢纽。他策马在胶着的锋线上穿梭,金色的身影在灰暗的战场上异常醒目。“狮心”巨剑每一次斩击都附带着灼热的圣光,被击中的亡灵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嗤嗤作响中迅速消融瓦解。他精准地指挥着阵型,沉稳的指令穿透混乱的战场:“左翼,盾墙推进!火枪手,压制骨柱上的石像鬼!圣光祷言——坚韧守护!” 金色的光环随着他的吟唱不断扩散,笼罩着周围苦战的士兵,驱散着亡灵的寒冰魔法和试图渗入的瘟疫毒雾,温暖的光流抚慰着战友的伤口,让疲惫的躯体重新涌起力量。一名库尔提拉斯火枪手被俯冲而下的石像鬼利爪抓穿了胸膛,鲜血狂喷,眼看就要被那石质怪物拖离阵线撕碎。伯瓦尔策马疾冲而至,“破晓”的铁蹄踏碎挡路的骷髅,“狮心”巨剑划出一道耀眼的金色弧光,圣光爆发,如同审判之锤,轰然斩在石像鬼的背脊!咔嚓!岩石身躯连同半边翅膀瞬间被神圣的力量炸得粉碎,碎石纷飞。他俯身,左手凝聚起一团柔和的圣光,迅速按在士兵胸前可怕的伤口上,暂时封住喷涌的鲜血和渗入的亡灵寒气,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撑住!士兵!圣光与你同在!” 随即,他调转马头,金色的身影又毫不犹豫地冲向下一处岌岌可危的阵线。他的盔甲上布满了冰霜的刮痕和被亡灵利爪撕裂的污秽痕迹,但内里的金色圣光始终未曾黯淡,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

联军凭借着高昂的士气和精良的装备,以及伯瓦尔圣光那如同磐石般稳固的加持,艰难却坚定地撕开了天灾军团的第一道死亡防线,踏着同伴和敌人破碎的尸骸,向那巨大的骸骨之门步步紧逼。每一步都浸透了滚烫的鲜血与冰冷的勇气,在冻土上留下猩红的足迹。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那惨白的骨门之后。

王座低语

冰冠堡垒之巅,寒冰王座。

绝对的零度统治着这里,时间与空间仿佛都被冻结成永恒的标本。王座之上,凛雪——新生的巫妖王——端坐着,身影在无尽的寒雾中若隐若现。她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覆盖整个诺森德的冰冷蛛网,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个亡灵的躯壳。天谴之门那血腥的风暴,每一个士兵濒死的呐喊与灵魂熄灭的冰冷,每一滴溅落的滚烫热血,都如同最清晰的画面,直接映射在她那冰蓝色的、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倒映不出丝毫波澜。

她的外在是静止的极致。冰晶构成的华丽铠甲包裹着纤细却蕴含着足以冻结星辰力量的身躯,苍白的肌肤近乎透明,如同最上等的寒玉。冰蓝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冻结的瀑布,流淌着幽冷的光泽。头盔下,那张融合了异世灵魂与艾泽拉斯最残酷命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万载玄冰般的永恒冰寒。

但她的内在,却是惊涛骇浪,意识之海在狂暴的飓风中沸腾、撕裂!

阿尔萨斯残存的意识碎片,如同被封印在万年寒冰中的毒虫,在巫妖王强大力量的压制下疯狂地挣扎、嘶吼。那些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她灵魂深处炸响,带着无尽的怨毒与毁灭欲。

“杀!碾碎他们!用他们的哀嚎装点我的王座!这是背叛者应得的结局!让瘟疫吞噬一切!!” 阿尔萨斯狂暴的杀意,对生者刻骨铭心的憎恨,如同烧红的烙铁,一次次狠狠灼烫着凛雪意志的核心。他渴望着,贪婪地汲取着战场上生者的恐惧,幻想着联军在瘟疫中痛苦翻滚、血肉消融、最终化为他天灾爪牙的景象,这景象让他残破的灵魂发出扭曲的快意尖啸。

“愚蠢的凡人虫豸……他们永远无法理解真正力量的本质……屈服吧……拥抱虚空……永恒的侍奉才是归宿……” 耐奥祖那古老、狡猾、如同毒蛇般充满诱惑的低语则如同跗骨之蛆,在意识最脆弱的缝隙中游走,试图瓦解她的决心,将她拖入对纯粹力量的贪婪深渊与对虚空主人那不可名状存在的臣服之中。低语中夹杂着无数扭曲的知识碎片,关于星辰的湮灭,关于血肉的终极腐朽,诱惑着她放弃那“可笑”的守护执念。

“守护……艾泽拉斯……” 凛雪冰冷的意志如同钻石最坚硬的核心,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呐喊。这是她穿越者灵魂的永恒烙印,是她从三方意识炼狱中胜出的唯一执念,是她区别于前两任巫妖王的根本。现代灵魂带来的独特视角,如同穿透迷雾的灯塔,让她清晰地“看”到了那潜伏在星球血脉深处、远比眼前这场凡人战争可怕万倍的阴影——上古之神的低语如同活体的毒藤,正试图缠绕、腐化整个世界的根基,那是足以让星辰熄灭的终极黑暗。

两股强大残魂的冲击,让凛雪的意识之海如同遭遇风暴的冰川,剧烈地翻腾、碰撞、崩裂。阿尔萨斯的狂暴让她握紧王座扶手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覆盖其上的华丽冰晶铠甲发出细微却刺耳的碎裂声;耐奥祖的蛊惑则让她头盔下的眉头紧锁,冰蓝色的发丝无规律地狂舞,如同被无形之手撕扯。她必须调动庞大的、足以冰封大陆的力量来压制这两个不甘的“前任”意志,如同背负着两座由仇恨和疯狂铸成的巨山,在灵魂的风暴中艰难跋涉。每一次压制,都消耗着她源自守护信念的本源力量。

毒芯绽放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致命恶意的魔法波动,如同投入绝对平静冰湖的一滴剧毒墨汁,猛地在她覆盖整个战场的亡灵感知网络中清晰地荡漾开来!涟漪的核心——天谴之门后方,联军阵型的核心区域!那里,被遗忘者的药剂师们正“协助”着联军。

不是天灾军团的力量!那波动带着生者特有的灵魂频率,却被一股堕落、扭曲的奥术能量彻底污染,充满了最卑劣的背叛与最纯粹的毁灭意味!

普特雷斯!那个被遗忘者药剂师!瓦里玛萨斯的走狗!

凛雪的意志瞬间如同最精准的冰锥,穿透空间的阻隔,锁定了那波动的核心。她的“视线”无视了混乱的战场,直接“聚焦”到那个穿着褴褛长袍、躲在战场边缘混乱阴影里的亡灵身上。普特雷斯枯槁的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兴奋,浑浊的眼珠里跳动着毁灭的绿光。他枯骨般的手中,紧紧捧着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由扭曲骸骨和腐化水晶构成的装置,装置的核心正闪烁着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刺眼的不祥绿光,与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尚未冷却的尸体产生着诡异的、令人作呕的能量共鸣。

“瘟疫……完美的……新瘟疫……净化……所有活物……还有……新鲜的……材料……献给……真正的力量……” 普特雷斯那扭曲、混乱的意念碎片,夹杂着对生者世界极端的仇恨和对巫妖王(无论新旧)扭曲畸形的“忠诚”(实则是被瓦里玛萨斯植入的狂热),被凛雪冰冷的意志清晰地捕捉到。

目标并非特定的联盟或部落士兵,而是……所有活着的生命!所有散发着生命热度的血肉!还有那些刚刚倒下、灵魂尚未完全消散、即将被转化为天灾的战士尸体!他要将整个天谴之门战场,连同联军最精锐的主力,一同化为剧毒的炼狱,制造一场史无前例的死亡盛宴!这是对生者彻底的灭绝,也是对亡灵资源的恐怖“回收”!

凛雪冰封的心湖骤然掀起滔天巨浪!阿尔萨斯的残魂瞬间感应到这恶毒至极的计划,兴奋得几乎要挣脱意志的枷锁,在她脑海中发出刺耳的狂笑:“对!就是这样!完美的毁灭!让他们在极致的痛苦中扭曲!哀嚎!成为我……不,成为我们最强大的新玩具!这才是终极的艺术!!” 耐奥祖则发出阴冷、黏腻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呵呵……看啊……凡人终究……会走向……自我毁灭……多么……美妙的……混乱……加入……这盛宴吧……”

“不——!” 凛雪的意志如同积蓄万年的寒冰风暴,轰然爆发!阿尔萨斯的狂笑和耐奥祖的阴笑瞬间被一股更宏大、更冰冷的意志强行镇压下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喉咙!守护的信念从未如此刻般清晰而炽烈地在她灵魂核心燃烧——这些正在浴血奋战的生者士兵,是艾泽拉斯宝贵的血肉长城!是未来对抗那些真正能吞噬星球的灭世阴影(上古之神)不可或缺的力量!他们的生命和勇气,绝不能浪费在这卑劣的背叛和一场被恐惧魔王精心策划、被误导的战争里!他们的牺牲,必须更有价值!

她不再有丝毫犹豫。守护的意志压倒了一切杂音。

冰封王座周围的空间骤然降至连灵魂都能冻结、思维都能停滞的绝对低温!王座上,凛雪的身影似乎跨越了空间的限制,变得无限高大,冰冷的威压如同实质。她并非抬起手臂,而是整个存在的意志,如同无形的、贯穿天地的巨手,猛然探入诺森德那浩瀚无边的冰霜法则本源深处!

“以凛冬之名……冰结!”

无声的咒言在她意识的最深处响彻,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寒风。整个冰冠冰川积累了万年的冰霜魔力被瞬间抽空、压缩、凝聚!那不是简单的寒冰箭或暴风雪,而是对“冰结”这一宇宙基本法则本身的绝对掌控与宣告!是冻结时间流动,凝固能量奔涌,封存死亡进程的至高权柄!

这股凝聚到极致、足以瞬间冰封沸腾海洋、冻结星辰内核的恐怖力量,被她精准地、跨越数十里冰冷空间,如同神只投下的裁决之矛,射向了天谴之门战场的上空——普特雷斯手中那闪烁着毁灭绿光的装置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霜铸的绞肉机

天谴之门战场。

战况正进入最血腥、最胶着的绞肉机阶段。联军前锋在付出血的代价后,已经逼近了骸骨之门那巨大而惨白的基座,冰冷的骸骨触手可及!但天灾军团仿佛无穷无尽,从深邃的门洞内、从龟裂的冻土地下,源源不断地涌出更多腐朽的战士,用冰冷的躯体填补着每一寸空缺。小萨鲁法尔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中捞出的战神,左肩甲的破损处,翻卷的皮肉和断裂的链甲清晰可见,鲜血染红了半边臂膀。每一次挥动“裂魂”巨斧,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但他仿佛毫无所觉,眼中只有毁灭的火焰,巨斧依旧狂暴地劈砍,在亡灵潮水中硬生生劈开一道道短暂的血肉通道,随即又被更多的死亡填满。伯瓦尔策马冲到他附近,金色的圣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瞬间驱散了围攻小萨鲁法尔的几道阴险寒冰箭和数只试图爬上他后背撕咬的食尸鬼。

“顶住!萨鲁法尔!大门就在眼前!荣耀属于勇士!” 伯瓦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圣光虽然强大,但持续的高强度战斗、维持大范围祝福、以及不断施展救赎之术,消耗如同决堤的洪水,让他感到灵魂深处传来阵阵虚脱的刺痛。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小萨鲁法尔肩上那狰狞的伤口,一道温暖而坚定的圣光随之笼罩过去,暂时压制了伤口中渗入的、如同跗骨之蛆的亡灵寒气。

小萨鲁法尔用满是血污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血渍,露出一个混合着剧痛、疲惫却依旧豪迈狰狞的笑容,牙齿在血污中显得格外森白:“哈!这点小伤,还比不上奥格瑞玛角斗场里被食人魔蹭破的皮!公爵,敢不敢比比谁先砍下门后那巫妖的冰疙瘩脑袋?” 他战意高昂,无视伤痛,巨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笔直指向天谴之门深处那片翻涌的黑暗。

就在这一刻!

异变陡生!

战场中央稍靠后的位置,靠近那些“协助”作战的被遗忘者药剂师区域(实则是普特雷斯精心挑选的掩护点),空气猛地向内塌陷,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随即——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仿佛来自地肺深处的爆响!一个墨绿色的、粘稠如液态腐肉的球体凭空出现,瞬间膨胀!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冲击波,只有无声的、极速扩散的恐怖!它如同一个被戳破的、积累了无数怨毒的巨大脓包,猛烈地喷溅出无法形容的、带着浓烈刺鼻尸臭和硫磺焦灼味的墨绿色气体!那气体翻滚着,如同有生命的活物!

“瘟疫!新的瘟疫!快散开!” 一个离爆点稍近的被遗忘者药剂师发出了凄厉的、并非作伪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叫,随即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身体,连同他手中的药剂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汹涌扑来的墨绿色气体瞬间吞噬!如同蜡油遇到烈火,他的躯体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迅速起泡、溃烂、融化,最终化为一滩冒着恶臭气泡、还在微微蠕动的深绿色烂泥!

极致的恐惧,如同瘟疫本身,以远超声音的速度在战场上光速蔓延!

联盟士兵脸上拼死奋战的坚毅瞬间被极致的惊恐和绝望取代,血色从他们脸上褪尽。部落战士狂野的怒吼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倒抽冷气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嘶声。他们认出了这颜色,这气味——这是比斯坦索姆的惨剧、比安多哈尔的废墟中弥漫的死亡气息更恐怖、更致命百倍的造物!是能将强壮的战士在数息间化为脓水、将刚倒下的尸体扭曲成恐怖怪物的终极毒药!末日降临!

普特雷斯躲在一块巨大的、被炮火掀翻的憎恶残骸形成的阴影里,看着自己的“杰作”爆发,枯槁的脸上露出极度满足的、扭曲到非人的笑容,嘴角几乎咧到耳根。他甚至神经质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由他亲手创造的、席卷一切的死亡艺术,口中无声地呢喃着瓦里玛萨斯灌输的疯狂祷词。

绿色的死亡云雾如同贪婪无度的虚空恶兽,翻滚着、膨胀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吞噬着周围的空气、光线和一切生命的气息。首当其冲的是附近的士兵,无论是联盟的人类步兵、矮人火枪手,还是部落的兽人战士、巨魔猎头者,甚至几个离得太近、动作迟缓的食尸鬼。他们的皮肤在接触到绿雾的瞬间就鼓起巨大的水泡,随即破裂,流出黄绿色的脓液,肌肉如同高温下的蜡油般迅速融化,露出森白的骨骼,骨骼在彻底溶解前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脆响。绝望的惨叫刚刚冲出喉咙就被扼断,化为脓水喷溅的噗嗤声和喉咙被腐蚀后发出的垂死咯咯声。一些刚刚倒下、身体还带着余温、灵魂尚未完全离体、未被亡灵法术转化的战士尸体,接触到这致命的毒雾,竟剧烈地、违背常理地抽搐起来!骨骼在皮肉下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皮肤迅速腐烂、膨胀、变色,眼看就要在几秒内化作新的、更加扭曲恐怖的瘟疫憎恶!

小萨鲁法尔脸上的狂笑彻底冻结,瞬间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足以焚毁理智的暴怒。他眼睁睁看着那翻滚咆哮的绿色死亡之云,如同拍岸的剧毒海啸,朝着他和伯瓦尔所在的锋线位置汹涌扑来!速度之快,远超任何坐骑或战士的冲锋,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躲避!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那扑面而来的、浓烈到令人窒息作呕的死亡气息——腐烂内脏混合着硫磺和某种甜腻的剧毒气味,那是地狱的味道!

伯瓦尔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冰渊,绝望的寒意比诺森德最冷的寒风更刺骨。他认出了这瘟疫的源头——是那个被遗忘者药剂师!提里奥·弗丁的警告如同警钟在脑中轰鸣!背叛真的来自内部!来自那些本该是盟友的亡者!他看着那毁灭性的云雾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吞噬了数十名最英勇的战士,将他们化为脓水和扭曲的肉块;看着它带着湮灭一切生机的气势,无情地扫向自己、扫向身边的小萨鲁法尔;看着更远处主力部队士兵脸上那如同目睹世界末日降临般的极致绝望和崩溃。体内的圣光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疯狂地涌动、燃烧,试图在身前撑起一个坚实的护盾。但理智冰冷地告诉他,面对这种量级的、专门为灭绝生命而精心调配的恶毒瘟疫,他倾尽全力的圣光护盾,最多只能延缓自己和小萨鲁法尔片刻的、痛苦的死亡,对整个战场那如同雪崩般的灾难,无异于杯水车薪!完了……洛丹伦的悲剧,将在这里以更惨烈、更彻底的方式重演……他握紧了“狮心”,冰冷的剑柄传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准备迎接那无法逃避的、被活活融化的痛苦终结。

就在那墨绿色的、粘稠的、死亡的浪潮即将吞噬伯瓦尔、小萨鲁法尔以及他们身后无数瞳孔因恐惧而放大的联军士兵的千钧一发之际——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亘古冰原最深处的、冻结万物的极寒,毫无征兆地君临战场!

不是从天而降的暴雪,不是席卷而来的寒风。是冻结!是概念层面的、绝对的“静止”!是对时间、能量、物质运动本身的终极否定!

以那个刚刚爆发的墨绿色瘟疫球体为核心,一道肉眼可见的、璀璨到极致、冰冷到灵魂深处的冰蓝色光环猛地扩散开来!光环所过之处,翻滚咆哮的瘟疫云雾、喷溅的腐蚀性脓液、空气中弥漫的致命孢子和毒气、甚至那毁灭性能量本身……一切的一切,都在亿万分之一秒内被强行冻结!时间在此刻失去了意义!

“咔嚓——轰!!!”

一声远比雷霆更震撼灵魂、仿佛世界根基都在呻吟的巨响席卷了整个战场!那不是声音的传播,而是空间本身被极致低温冻结、结构承受不住而碎裂的恐怖回响!

那翻腾咆哮、吞噬生命的死亡之云,前一秒还是毁灭的化身,下一秒已化为一片巨大无比、诡谲晶莹的、墨绿色与冰蓝色交织缠绕的……悬浮冰川!它如同被瞬间冰封的海啸,凝固在半空中,保持着扩散爆发的瞬间形态,像一件由死神亲手雕琢的巨大而恐怖的死亡艺术品。被冻结在其中的,是无数士兵临死前扭曲痛苦到极致的面容、喷溅到一半的脓血、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半融化躯体、甚至那扭曲膨胀即将转化的尸体……此刻都成了冰雕中永恒的绝望剪影,无声地诉说着刹那的恐怖。连那致命的、令人作呕的恶臭都被彻底冻结、封存在剔透的冰晶里,只留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到极致的死寂诡异感。

恐怖的扩散,戛然而止。毁灭的进程被强行中断。

冰蓝色的光环如同绝对零度的潮汐,扫过伯瓦尔和小萨鲁法尔的身体。

伯瓦尔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深入灵魂的寒意瞬间穿透了他燃烧着圣光、本应温暖的身躯!那寒意无视了物理的防御,直接冻结血脉,深入骨髓,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僵、灵魂都要被冰封。他倾尽全力撑起的圣光护盾,在这股代表宇宙冰霜法则本源的纯粹力量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瞬间破碎、消散。胯下的战马“破晓”发出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冰冷的恐惧让它几乎将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伯瓦尔死死勒住缰绳,全身肌肉紧绷对抗着那股沛然莫御的寒意,他那双饱经沧桑的金色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收缩到针尖大小,死死盯着眼前那悬浮在半空、散发着致命美丽与无尽寒意的墨绿色冰川。这股寒意,并非仅仅来自物理的温度,而是一种源自更高纬度的、对生命本身近乎漠然的、绝对的裁决意志。他体内的圣光本源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本能地剧烈反抗着这股入侵的寒冰之力,耀眼的金光在他体表明灭不定,如同狂风中的残烛,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冰寒。

小萨鲁法尔的感觉则更为狂暴和直接。那极致的寒意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无视他坚韧的皮肤和沸腾的兽人之血,狠狠刺入他的四肢百骸、血脉深处!他强壮如山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打了个寒颤,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肉眼可见的、闪烁着寒光的白霜。手中的“裂魂”巨斧仿佛瞬间重了千斤,斧刃上甚至凝结出细长尖锐的冰棱,寒气顺着斧柄传递到掌心。他那狂暴燃烧、足以焚毁理智的战意,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压倒性的、来自食物链顶端的恐怖力量硬生生浇灭了大半,一种源自古老兽人血脉深处的、对绝对上位力量的原始惊悸攫住了他。他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盯着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的死亡冰川,看着冰层里那些被永恒定格在痛苦瞬间的战友和敌人扭曲的面容,一种荒谬绝伦、颠覆认知的感觉如同重锤击中了他——他们刚刚离被融化成脓水的死亡只有毫厘之差,却被……救了?被谁?冰冠堡垒上的……巫妖王?!

战场上,时间似乎停滞了数秒。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取代了之前的震天厮杀、垂死惨叫和瘟疫爆发的恐怖喧嚣。

所有幸存者,无论是联盟的人类、矮人,还是部落的兽人、巨魔、牛头人,无论是普通士兵还是军官,都如同被集体施加了石化魔法。他们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挥剑劈砍的、举盾格挡的、瞄准射击的、张口呐喊的——但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难以置信地聚焦在那片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妖异美丽与冻绝灵魂寒意的墨绿色冰川上。寒风刮过被冻结的战场,卷起的不是雪沫,而是从巨大的瘟疫冰山上簌簌剥落的、细碎的墨绿色冰晶粉末,它们在铅灰色天穹透下的惨淡阳光下,折射出诡异莫测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每一个士兵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带着劫后余生的剧烈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无法理解的巨大困惑。

“怎……怎么回事?圣光在上……” 一个人类士兵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他手中沾满污血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上,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是巫妖王!是冰冠堡垒的力量!” 一个恐惧到极点的矮人火枪手尖叫起来,粗短的手指颤抖着指向远方冰冠堡垒那刺破天际的幽蓝尖顶,“只有他!只有他有这种冻结一切的力量!他……他阻止了瘟疫?!” 他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荒谬感和难以置信的惊骇,这比瘟疫本身更颠覆他的认知。

“阻止?!放屁!这一定是巫妖王新的阴谋!更可怕、更恶毒的陷阱!他想把我们和这鬼东西一起冻成冰雕!” 一个满脸血污的兽人战士从震惊中回过神,发出愤怒的咆哮,警惕地环顾四周,紧握战斧的手青筋暴起,仿佛随时准备砍向任何靠近的冰冷气息。

伯瓦尔艰难地控制住受惊的战马,强行压下体内圣光与那股残留寒意的激烈冲突带来的气血翻涌。他的目光锐利如最老练的猎鹰,迅速扫过混乱而寂静的战场。他看到了联军士兵脸上混杂的极致恐惧、死里逃生的茫然、对巫妖王举动的深深怀疑,以及那一丝挥之不去的、荒谬绝伦的庆幸。他看到了部落那边,小萨鲁法尔正用还能活动的手臂狠狠甩掉头发和胡须上凝结的厚重冰碴,脸色铁青得如同冻铁,眼神死死盯着那座悬浮的冰山,复杂到了极点——有对背叛的暴怒,有对巫妖王举动的巨大疑惑,有对刚刚擦肩而过的死亡的惊悸,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股绝对力量的敬畏。伯瓦尔更看到了关键的一点:在冰山冻结的边缘地带,一些被瘟疫气体轻微波及的士兵,虽然皮肤出现了可怕的水泡和溃烂,痛苦地蜷缩呻吟着,但并未立刻化为脓水——致命的扩散被那股冻结一切的力量强行中止了!他们还有救!

瓦里玛萨斯!伯瓦尔脑中瞬间闪过这个阴冷的名字,如同毒蛇滑过心头。弗丁的情报如同警钟再次敲响!普特雷斯的背叛背后,必然有这个恐惧魔王的黑手!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要穿透空间,看向幽暗城的方向,灰色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怒火。这场卑劣的背叛,这笔用无数勇士鲜血写下的血债……幽暗城必须付出代价!

然而,此刻最大的谜团,如同那座悬浮的冰山般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那出手冻结了瘟疫、阻止了更大惨剧的力量。

是谁?真的是……冰封王座上的那位?他(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阻止这场毁灭性的瘟疫,是为了……什么?

战场上令人窒息的死寂被低沉的、充满恐惧和困惑的议论声,以及受伤者痛苦的呻吟声取代。联军主力虽然伤亡惨重,阵型被瘟疫的突袭和随后的冻结彻底打乱,但核心的英雄和骨干力量犹存。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精心策划的灭绝阴谋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挫败,但一个更大、更令人不安、更颠覆认知的谜团,如同那悬浮的瘟疫冰山投下的巨大阴影,沉重地、冰冷地压在了每一个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心头。

冰冠堡垒那尖锐的、刺破铅灰色天穹的塔尖,在弥漫的寒雾中,散发着更加幽深、更加莫测、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冰冷光芒,无声地注视着下方这片被死亡和寒冰重新定义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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