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继续前行,雾气越来越重,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浓雾像一层厚重的帘幕,将整个世界分割成彼此隔绝的小块空间。
每一步都仿佛踏入未知,脚下的泥泞发出微弱的咕啾声,仿佛这片土地本身也在低语。
米勒的神经始终紧绷着。
他走在队伍中段,脚步沉稳,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猎人”。
——不对劲。
那人走路的姿态太轻了,轻得不像人类。
普通人即便再谨慎地行走,在泥泞的地面上也会留下轻微的痕迹,就算是像约翰这类猎人中的高手,他也会有声音,而这个人……几乎没有声音。
虽然红兜帽走路也没有声音,但是他们也是正常的行走,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技巧或者魔法来消除声音,而这个猎人的脚步像是掠过地面,而非踩踏。
不仅如此,他的呼吸也几乎听不见,只有在极近的距离下,才能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像是某种潜伏于黑暗中的生物,在缓缓吐息。
米勒几乎可以确定:
这个猎人不是人。
就在这时,对方的脚步微微一顿。
那一瞬间,米勒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手指动了动。
指甲在阴影中延长了一寸,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如同利刃般锋锐。
米勒心中一震,立刻握紧手杖。
下一秒——
猎人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彻底消失,而是快到了极致,几乎化作一道残影,直扑伊凡的后颈。
那速度之快,连红兜帽们都来不及反应。
伊凡的反应已经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侧身躲避,同时右手摸向腰间的银斧。
但吸血鬼的速度更快。
指尖几乎已经触到了他的皮肤,空气因高速摩擦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就在那致命的一瞬——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撕裂夜色。
米勒的手杖猛然抽出,化作一柄细长的剑刃,横空劈来,精准地架住了吸血鬼的利爪。
火星迸溅,火光映亮了两人对峙的身影。
米勒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拦在了两者之间。
他的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但在裂纹中却隐隐浮现了绿光,既神秘又诡异。
米勒在这家伙开始行动的同时便启动了【锈蚀齿轮】,而绿光则是雾松林自然之灵赐福的表现。
他的剑锋死死抵住吸血鬼的咽喉。
吸血鬼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嘴角扭曲成狰狞的笑意。
“真可惜……”他的声音不再伪装,变得嘶哑而阴冷,“我本来想先解决他的。”
他说的是伊凡。
可现在,挡在他面前的却是米勒。
吸血鬼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支普通的红兜帽小队,没想到竟藏着这样的存在。
米勒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眼,目光如刀,直视对方。
随即剑锋一压,直接斩向他的头颅。
吸血鬼猛地后仰,剑锋擦着他的鼻尖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他没有惊慌,反而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有意思。”他低声说。
脚尖一点地面,整个人如鬼魅般滑出数米,衣袍翻飞间,身形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但下一秒,他又猛然扑来。
米勒眼神一凝,脚步轻移,剑锋横扫而出,精准地拦截住吸血鬼的攻势。
金属碰撞声在雾气中回荡,清脆而冰冷,每一次交锋都带着致命的气息。
红兜帽们迅速结成阵型,手持银刃与净火武器,试图包围吸血鬼。
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的攻击全部落空,只能勉强形成防御圈。
“啧,麻烦。”吸血鬼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
他突然改变目标,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影子,出现在一名红兜帽身前。
利爪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寒意。
噗嗤!
指甲穿透胸甲,撕裂血肉,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胸口斜划而下。
鲜血喷溅而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目。
那名红兜帽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
但其他人立刻补上缺口,伊凡亲自挥动银斧,银光闪烁,逼退吸血鬼;另一名红兜帽则掷出燃烧的长矛,封锁了他的退路。
银斧与长矛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在中央,净火和白银的力量让其无法化作影子遁形。
米勒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剑锋如毒蛇般刺出——
噗嗤!
刀刃贯穿了吸血鬼的肩膀,黑血喷涌而出,带着一股腥臭之气。
他发出一声尖啸,声音中夹杂着痛苦与愤怒。
身体猛地一震,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挣脱了剑锋的束缚。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影子融入了雾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小心!”伊凡厉喝。
他的声音刚落,雾气便剧烈翻涌起来。
吸血鬼从米勒背后的阴影中突袭而出,指尖利爪闪烁着死亡的寒光,直取他的后颈!
米勒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斩出。
唰!
剑锋划过吸血鬼的喉咙,血光乍现。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被血色月光映照得泛着诡异的光泽,它旋转着、翻滚着,最终落在泥泞中,“啪嗒”一声陷入湿土,滚动几下,停在一片枯叶旁。
无头的尸体僵立了一秒,似乎仍不愿接受死亡的事实。
但下一瞬,肌肉松弛,骨骼塌陷,整个人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空壳,轰然倒地。
它没有如常人那样流出鲜血,而是化作一滩粘稠的黑血,如同沥青般缓缓流淌,渗入焦土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浓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原地只留下一套猎人的衣服,包裹着一块日曜髓,静静地躺在地上。
那是一件破旧但保养良好的斗篷,上面缝缝补补,针脚细密而整齐,能看得出主人十分爱惜这套衣服——或许曾陪伴他度过无数个夜晚,走过无数条生死之路。
雾气渐渐散去,荒野重归寂静。
红兜帽们沉默地检查着同伴的伤势。
那名被撕裂胸膛的队员虽然重伤,但并未当场死亡。
净火会的急救手段极为高效,几名红兜帽立刻围拢上来,取出银瓶,将其中淡蓝色的药剂倒入伤口中。
药剂一接触血肉便冒出白烟,同时释放出一股强烈的热能,强行止住了出血,并开始修复受损组织。
皮肤表面迅速结痂,断裂的肌肉纤维也开始缓慢重组。
“还能活。”一名红兜帽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
他们围拢在一起,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敌人彻底消失后,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伊凡走到米勒面前,眼神复杂。
“你早就看出来了?”
米勒甩了甩剑上的黑血,淡淡道:“并没有,只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伊凡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看来我低估你了,不过,还是谢谢了。”
米勒没有回应,只是收剑入鞘,转身走向那套猎人制服。
他弯腰捡起衣服,手指轻轻抚过布料。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套衣服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猎人其实并没有所谓的制服,他们的服装只能说是一种潜规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轻便、耐脏、适合野外行动的衣物,颜色偏暗,便于隐藏身形,同样用基本相同的服装来表明身份。
虽然他们的衣服看起来大差不差,但会在细微之处体现个人的习惯:比如袖口的磨损方式、口袋的位置、甚至是一枚别在领口的徽章。
米勒扔下衣服,转而捡起面具。
那是一个半张金属面具,做工精良,带有独特的个人风格。
他皱眉自语道:“这个面具,我好像在哪见过。”
他看向伊凡,将面具递了过去:“你对这幅面具有没有印象?”
伊凡接过面具,仔细端详。
他的手指沿着边缘滑动,目光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略有些低沉:“虽然看不出来具体是谁的,但可以确定……这是一位猎人队长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