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进……心核?!”
守墓老人那冰冷沙哑的命令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陆砚混乱的意识深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和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
插进去?!把这作为灾祸源头的血玉……插进这巨大棺椁的“心核”?!这巨大棺椁里沉睡的,是“契主”的本体!是这片无边血海的核心!是亿万亡魂怨念的源头!把这邪玉插进去……会引发什么?!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紧了陆砚(它?)的核心!残存的属于“陆砚”的意识在疯狂尖叫:不!不能这么做!这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更彻底的毁灭!
然而!
就在他(它)的意识激烈抗拒的瞬间——
嗡!!!
胸膛中央那块幽暗的、带着细微裂痕的血玉,仿佛受到了守墓老人话语的强烈刺激,又或者被身下那巨大金色“心核”传来的古老脉动所吸引,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暗红光芒!
这光芒不再仅仅是邪异!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如同宿命般的……渴望!一种……回归本源、开启某种终极禁锢的……原始冲动!
这股源自血玉本能的强烈渴望,如同狂潮般瞬间冲垮了陆砚(它?)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抗拒意志!他(它)那布满龟裂纹路的暗红躯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按在巨大金色凹陷中心的双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不受控制地……死死攥紧了胸膛中央那块正在爆发刺目红光的血玉!
“呃啊——!”陆砚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的嘶吼!他(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血玉的冰冷!感觉到血玉那毁灭性的渴望!更感觉到身下那巨大金色“心核”传来的、如同磁石般的恐怖吸力!
身体!意识!都被这两股恐怖的力量疯狂撕扯!
守墓老人悬浮在不远处的粘稠血海中,浑浊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陆砚(它?)的动作,那张布满深壑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点惨白冰冷的火星在暗红蜡烛头上幽幽跳跃。他枯瘦的手指紧紧捏着那截蜡烛,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灰白色。
“快……!”他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催促,“……灯油……要尽了!它在……醒来!”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
轰隆隆隆——!!!
整个巨大的暗金色棺椁部分,猛地再次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狂暴!那巨大的金色弧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深绿色的铜锈和暗红的血污斑块如同雪崩般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更加古老、更加狰狞的符咒纹路!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灵魂冻结的古老意志,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洪荒巨兽,带着无边的暴怒和毁灭一切的欲望,猛地从那金色“心核”的凹陷深处苏醒、爆发!
“吼——!!!”
一声混合了亿万亡魂怨念的、足以撕裂时空的恐怖咆哮,直接在陆砚(它?)的意识深处炸开!他(它)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瞬间被投入了绞肉机!暗红的躯体在那恐怖意志的冲击下如同风中落叶,剧烈地痉挛、扭曲!胸膛的血玉发出更加凄厉的哀鸣,表面的裂痕瞬间扩大!
那股源自“心核”的脉动感陡然变得强劲、狂暴!如同擂动的灭世战鼓!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整个血海空间的剧烈震荡!粘稠的暗红液体如同沸腾的岩浆般疯狂翻涌!
巨大的金色凹陷中心,那股无形的、如同黑洞般的恐怖吸力骤然增强了百倍!死死攫住了陆砚(它?)紧握着血玉的双手!要将他(它)连同那块邪玉一起……彻底拖入那无尽的深渊!
“呃啊啊啊——!!!”陆砚(它?)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血玉本能的疯狂渴望中彻底崩溃!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自我,在这一刻都被那两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彻底碾碎、吞噬!
他(它)那暗红的、布满龟裂纹路的躯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操控着,沾满污浊血水的右臂高高扬起!五指死死攥着那块爆发出刺目红光的血玉!用尽这具躯壳中残存的、最后的力量,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决绝和毁灭的疯狂,狠狠刺向身下那巨大金色凹陷的……最中心!
噗嗤——!!!
一声沉闷而粘稠的、仿佛刺穿了某种古老坚韧皮革的声响,在粘稠的血海深处响起!
尖锐的、沁满不祥暗红的血玉,如同烧红的烙铁投入冰水,毫无阻碍地、深深地……刺入了那巨大金色“心核”的中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粘稠的血海停止了翻涌。
巨大的金色棺椁停止了震动。
那狂暴的脉动感……消失了。
那恐怖的意志咆哮……也消失了。
只有那块深深刺入金色“心核”的血玉,还在散发着刺目的、如同凝固污血般的暗红光芒。
陆砚(它?)那暗红的躯体僵硬地保持着刺入的姿势,如同凝固的雕塑。两个黑暗的孔洞茫然地“看”着那块镶嵌在金色凹槽中的血玉。
发生了什么?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守墓老人浑浊的小眼睛死死盯着那刺入“心核”的血玉,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蜡烛顶端那点惨白火星。火星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他干瘪如同树皮般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这片血海的核心区域。
然而——
这死寂仅仅维持了极其短暂的几秒!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之前所有恐怖气息的冰冷死寂波动,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绝对零度,毫无征兆地……从血玉刺入的那个点……从整个巨大金色棺椁的深处……缓缓弥漫开来!
这波动……仿佛……是某种……最终的……枷锁……被打开了?!
“嗬……嗬……嗬……”
一阵极其低沉、沙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底层、充满了无尽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的喘息声,如同破败的风箱在抽动,极其缓慢地……在粘稠的血海深处响起。
这声音……不是意念!是真实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地穿透了粘稠的血海,直接作用于听觉……或者说……作用于存在的本源感知!
随着这声叹息般的喘息——
轰!!!
整个巨大的暗金色棺椁,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耀斑般的……暗沉金光!
那光芒不再神圣!反而充满了无尽的腐朽、衰败和一种……沉淀了亿万年的……死亡气息!光芒所及之处,粘稠的暗红血海如同被点燃的油脂,瞬间沸腾、蒸发!无数沉沦其中的亡魂黑影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金光中化为缕缕青烟!
陆砚(它?)那暗红的、布满龟裂纹路的躯体首当其冲!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进了积雪!
他(它)那由血海怨念重塑的躯壳,在这充满腐朽死亡气息的暗沉金光照射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瞬间冒出浓郁的黑烟!构成躯体的暗红粘稠物质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疯狂地融化、溃散!剧烈的、源自存在本源的湮灭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意识深处!
“呃啊啊啊——!!!”陆砚(它?)的意识发出无声的、濒临崩溃的惨嚎!他(它)那刺入“心核”的右臂瞬间被金光灼烧得如同焦炭!胸膛中央那块血玉也在金光中疯狂震动、哀鸣,表面的裂痕急速蔓延!
守墓老人悬浮在不远处,他那破旧的棉袄棉裤在暗沉金光的照射下,也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破布,迅速变得焦黑、碳化!但他浑浊的小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刺入“心核”的血玉,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就在陆砚(它?)的躯体即将在暗沉金光中彻底湮灭、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撕碎的最后一刻——
刺入巨大金色“心核”的那块血玉,在暗沉金光的疯狂灼烧和自身濒临崩溃的双重压力下,猛地爆发出最后、最妖异的一次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暗红!而是……一种混合了暗沉金光和污浊血色的……诡异的……暗金色?!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了矛盾却又异常强大的力量波动,如同回光返照的爆炸,瞬间从血玉与“心核”的连接点爆发开来!
这股力量爆发的瞬间——
陆砚(它?)那正在溃散的暗红躯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凝聚!溃散的物质被这股混合的力量疯狂拉扯、压缩、重组!一种冰冷、沉重、充满了古老死亡气息和污浊怨念的……暗金色粘稠物质,取代了原本的暗红,开始在他(它)的体表急速蔓延、覆盖!
而意识深处,那点被“镇魂石”最后力量守护的、属于“陆砚”的核心印记,在这股混合力量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最污浊的熔炉,瞬间被染上了一层冰冷的暗金色泽!无数破碎的、属于棺椁主人的古老记忆碎片和亡魂的怨念,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冲刷、覆盖!
“不——!”陆砚意识深处最后一声属于“人”的呐喊,瞬间被淹没在无边的冰冷、腐朽和死亡之中!
重塑!再一次的重塑!
这一次,不再是血海的污浊,而是……棺椁的……腐朽之金!与血玉的……契约之血!与亡魂的……不灭怨念!三者强行熔铸!
当最后一丝暗红被暗金彻底覆盖——
一个全新的、散发着冰冷、沉重、腐朽与死亡气息的暗金色身影,静静地矗立在巨大金色棺椁的“心核”凹陷之上。
他(它?)的胸膛中央,那块血玉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深的、如同被熔铸进去的暗金色凹槽,凹槽中心,一点极其黯淡、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暗红色光芒,如同恶魔沉睡的眼睑,在缓缓搏动。
他(它?)缓缓地抬起“头”。
头颅不再是暗红龟裂,而是覆盖着冰冷的、布满铜锈和血污纹路的暗金色物质。原本两个黑暗的孔洞位置,此刻……缓缓地……睁开了……一双眼睛!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
只有一片纯粹的、如同最污浊泥潭般的……浓稠漆黑!
那双纯黑的眼睛,缓缓转动,冰冷、死寂、漠然,如同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渊。
目光,缓缓扫过溃散了大半、只剩下焦黑骨架般的守墓老人。
守墓老人手中那截暗红的蜡烛,顶端的惨白火星,在暗沉金光的余晖中,如同完成了最后的使命,轻轻地、无声地……熄灭了。
守墓老人那焦黑碳化的脸上,干瘪的嘴唇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
他浑浊的小眼睛,透过粘稠的血海,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双新睁开的、纯黑无光的眼睛,沙哑的声音如同游丝般飘散,每一个字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锁……开了……”
“……将军……该……‘醒’了……”
“……债……该……清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守墓老人那焦黑碳化的身躯,如同风化千年的沙雕,无声无息地……溃散开来。化作无数黑色的尘埃,瞬间就被周围粘稠的暗红血海彻底吞噬、湮灭。连同他手中那截熄灭的蜡烛,也一同化为了乌有。
仿佛从未存在过。
巨大的金色棺椁“心核”之上,那个散发着冰冷腐朽死亡气息的暗金色身影,静静地矗立着。
那双纯黑无光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守墓老人消失的方向。
没有任何情绪。
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虚无。
然后……
他(它?)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纯黑无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双覆盖着暗金色、布满铜锈血污的……新生的“手”上。
指尖……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