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中的寒气渗入骨髓，战毅指尖凝聚的净世青炎只能照亮丈许范围。
混沌鼎悬浮在二人头顶，垂下的灰青光幕隔绝了地道中弥漫的腐朽气息。
海桐腕间的药王镯泛着微光，为他们指引方向。
\"前面有岔路。\"
海桐突然停步，药镯射出的光线在左侧通道形成青色箭头，右侧则泛起血色波纹，\"谷主说过，红光是幽冥教的追踪标记。\"
战毅眯眼看向右侧通道。石壁上隐约可见细密的血色纹路，像蛛网般向深处蔓延。
他轻触混沌鼎，一缕灰雾飘向血纹，接触处立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不止是标记。\"
战毅收回灰雾，发现鼎内多了丝阴冷能量，\"这些血纹在吸收地脉灵气，恐怕整条地道都在幽冥教监视下。\"
身后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地道剧烈摇晃。碎石从顶部簌簌落下，混沌鼎的光幕被砸出阵阵涟漪。
战毅脸色微变，药王谷的护山大阵开始崩溃了。
\"走左边！\"他拽住海桐手腕冲入岔道。没跑出多远，背后就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
一股腥风席卷而来，隐约夹杂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吼。
不用回头战毅也知道，追兵到了。
混沌鼎突然剧烈震颤，鼎口喷出大股灰雾在身后形成屏障。
灰雾中浮现出模糊的兽形轮廓，正是炼化过的妖兽精魄。
几乎同时，三支骨箭穿透灰雾，精准钉在战毅刚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缠绕的黑气瞬间腐蚀出三尺见方的坑洞。
\"化灵后期的幽冥箭卫！\"海桐从药囊抖出几粒种子抛向身后。种子落地即长，眨眼间形成茂密的荆棘墙。
这些荆棘通体碧绿，表面流转着与净世青炎同源的光泽。
骨箭破空声再度响起，这次足有十余支。战毅转身挥剑，净世剑裹挟青炎划出半月光弧。
箭矢与剑光相撞爆出团团黑雾，其中竟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最前端的黑雾突然凝聚成爪，抓向战毅面门。
\"小心怨魂！\"海桐的药镯射出一道青光，将黑爪击散。
她快速结印，荆棘墙上盛开朵朵白花。花香弥漫处，黑雾如雪遇骄阳般消融。
战毅趁机将混沌鼎往地上一顿。
鼎足插入岩层的刹那，整个地道突然亮起蛛网般的灰青光路，这是混沌鼎吞噬地脉后形成的临时领域。
在领域范围内，他暂时拥有了堪比化灵初期的掌控力。
\"三个箭卫，十二个尸傀。\"战毅通过领域感知到追兵详情，额头沁出冷汗。
更可怕的是，地道尽头有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正在逼近，绝对是玄丹境以上的存在。
海桐突然咬破指尖，在战毅眉心画了道血符：\"我用青帝血脉暂时掩盖混沌气息，等会儿我引开他们，你...\"
\"闭嘴！\"战毅罕见地厉声打断，\"要死一起死。\"他猛地将混沌鼎拍向胸口，小鼎竟直接没入体内。
下一刻，他全身浮现出与鼎身相同的纹路，气息瞬间暴涨到化灵初期巅峰。
这是混沌鼎认主后获得的新能力，人鼎合一。代价是每维持一刻钟，就会损耗十年寿元。
地道尽头亮起血光，一个佝偻身影缓步而来。
那是个拄着蛇头杖的老妪，每走一步，脚下就盛开一朵血莲。
莲心处蜷缩着婴儿状的魂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哭。
\"血莲姥姥...\"海桐声音发颤，\"幽冥教刑罚长老，玄丹中期...\"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小丫头见识不错。乖乖交出混沌鼎，姥姥给你个痛快。\"
她蛇头杖轻点，战毅的领域光路突然大片熄灭。
战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境界差距太大，领域被强行压制。
他暗中运转混沌诀，体内小鼎疯狂旋转，不断炼化着之前吞噬的血魂教精血。
\"前辈真要赶尽杀绝？\"战毅突然笑了，\"就不怕混沌鼎自爆，拉整个地道陪葬？\"
血莲姥姥脚步微顿，眼中闪过忌惮。就在这瞬息间，战毅袖中飞出十二道符箓，全是药王谷主临别所赠。
符箓在空中组成莲花阵型，绽放出刺目金光。
\"大日焚天符？\"老妪惊呼后退，蛇头杖舞成血色光幕。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金光中飘落的竟是漫天青叶。每片叶子都带着净世青炎的气息，落地即燃。
\"跑！\"战毅拽着海桐冲向左侧石壁。在即将撞上的瞬间，混沌鼎从胸口透出半截，鼎口灰光将岩壁融出人形通道。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混沌鼎感应到岩层后方有条地下暗河。
血莲姥姥的怒吼从后方传来：\"狡猾的小畜生！\"随即是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急速膨胀。
战毅回头瞥见永生难忘的一幕，老妪的驼背突然裂开，钻出条水桶粗的血色巨蟒。
蟒首正是那蛇头杖所化，此刻张开血盆大口，喷出腥臭的毒雾。
毒雾所过之处，岩石竟如蜡般融化。跑在最后的白芷不慎被雾丝沾到裙角，整条右腿瞬间血肉模糊。
她咬牙捏碎腰间玉佩，爆发的青光暂时阻隔了毒雾。
\"进河！\"战毅抱着海桐跃入暗河。刺骨的河水立刻淹没头顶，混沌鼎形成的护罩在激流中明灭不定。
他紧紧抓住海桐的手，感受着水中越来越强的震荡，血蟒正在凿穿岩层。
暗河流速极快，转眼就将三人冲出数里。当战毅终于看到前方微光时，护罩已经薄如蝉翼。
就在他们即将被冲出瀑布的瞬间，血蟒的嘶鸣再度逼近，那怪物竟顺着水流追来了！
瀑布轰鸣声中，战毅看到下方是个巨大的地下湖泊。
湖心小岛上矗立着古老石阵，正是谷主所说的传送阵。他全力催动混沌鼎，在坠入湖面的刹那调整姿势。
\"砰！\"
水花四溅。战毅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混沌鼎的护罩终于破碎。
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他拼命划向水面，却见血蟒已破水而出，蟒首上的老妪面容狰狞可怖。
\"启阵！\"白芷突然从水中跃起，将一枚玉符拍向石阵中央。玉符碎裂的瞬间，十二根石柱同时亮起符文。
海桐趁机抛出药王谷主给的玉简，玉简在空中分解成流光，填补了石阵缺失的纹路。
血莲姥姥发出不甘的尖啸，蛇头杖隔空点向海桐。
一道血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战毅本能地扑向海桐，血箭穿透他左肩，带出一蓬血花。
\"战毅！\"海桐惊呼。
\"没事...\"战毅咬牙按住伤口，混沌鼎正在吞噬侵入体内的血毒，\"快启动...\"
石柱光芒大盛，空间开始扭曲。血莲姥姥疯狂攻击着光幕，却为时已晚。
传送启动的最后一刻，老妪突然阴森一笑，将蛇头杖掷向光幕。杖首蛇眼亮起邪光，竟有缕黑气穿透屏障，缠上了战毅脚踝。
天旋地转中，战毅只来得及将混沌鼎压向那缕黑气。剧烈的空间撕扯感过后，三人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这里是...\"海桐挣扎着爬起，随即倒吸冷气。
他们身处一座宏伟城池的广场中央，四周高耸的城墙刻满星图。
远处楼阁飞檐上悬挂的旗帜清晰可见，\"万灵\"二字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万灵城到了。\"白芷虚弱地笑了笑，突然喷出口黑血昏死过去。她的右腿已经乌紫发黑，血莲剧毒正在蔓延。
战毅单膝跪地，发现脚踝上的黑气虽被混沌鼎炼化，却留下了蛇形烙印。
更糟的是，他感觉到烙印中残留着一丝神识，这是玄丹境强者才能施展的\"千里锁魂\"。
\"我们被标记了。\"他苦笑着看向海桐，\"幽冥教很快会...\"
话音未落，城中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一队银甲卫士从街角冲出，为首者高举令牌：\"奉巡天司之命，缉拿下界偷渡者！\"
战毅握紧混沌鼎，心中凛然。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万灵城的水，比想象中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