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无尘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水流声,像是遥远的梵音在呼唤。他睫毛颤动,艰难地睁开眼,头顶垂落的藤蔓遮挡住大部分天光,细碎的光斑落在赤心染血的衣襟上。少年僧袍已被尖锐的岩石刮得破破烂烂,两人周围散落着破碎的玄铁碎片,那是坠落时黯狱剑与渡厄禅杖剧烈碰撞留下的痕迹。
“赤心?”无尘喉间泛起铁锈味,挣扎着支起身子。指尖刚触到少年冰凉的手背,对方骤然睁眼,黯狱剑嗡鸣着弹起半寸,直到看清是他才重新松弛下来。
“没事就好。”赤心抹了把嘴角血渍,勉强扯出个笑,却牵动肋下伤口闷哼出声。他环顾四周,目光突然凝固——不远处扭曲的紫色身影正逐渐透明,玄寂周身的魔气如同被刺破的水泡,在晨光中化作缕缕青烟消散。老和尚扭曲的面容上还残留着不甘,枯槁的手指仍保持着抓握《金刚伏魔经》的姿势,而那本残破的经书,此刻正被几缕藤蔓卷着沉入溪底。
无尘双掌合十,念起超度经文。佛音在峡谷间回荡时,赤心突然抓住他手腕:“听,水流声不对劲。”两人屏息凝神,原本潺潺的水声中竟夹杂着金石相击般的铮鸣。拨开垂落的荆棘,眼前景象让他们瞳孔骤缩——这哪是什么普通悬崖底部,分明是被岁月遗忘的秘境!
深潭如同一颗嵌在谷底的翡翠,水面漂浮着巴掌大的金鳞鱼,每当鱼尾扫过潭边倒悬的钟乳石,便发出清脆的声响。潭水边缘生长着半人高的银叶草,叶脉间流转着月光般的光泽,而更远处的峭壁上,缠绕着血色的藤蔓,顶端垂落的花苞竟在吞吐着幽蓝火焰。
“这些灵植......”赤心蹲下身,指尖刚触到一株形似鹿角的植物,整片草地突然泛起涟漪。无数巴掌大的飞萤从地底涌出,翅翼上的荧光交织成流动的星河,照亮了远处雾气缭绕的山坳。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诡异的生机,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灵气,却又暗藏杀机。
无尘突然抓住他后领往后拽,三支淬毒的骨刺擦着鼻尖飞过,钉入身后岩石溅起火星。只见潭边水草间缓缓立起半截枯骨,空洞的眼窝中跳跃着两簇幽绿火焰,正是被玄寂用来炼制邪器的幽冥鸟骸骨。
“小心!”两人同时暴起,黯狱剑与渡厄禅杖交织成光网。然而骸骨并未攻击,反而转身朝着山坳深处飞去,每掠过一株灵植,便有莹白的光粒飘向它空洞的胸腔。
“跟着它。”无尘直觉这骸骨与秘境深处存在某种联系。穿过布满冰晶的石林,他们终于看清山坳中央的景象——百米高的断崖上垂落着瀑布,水流撞击在下方的玉石平台上,溅起的水雾中竟浮现出古老的星图。而在平台边缘,生长着三株通体莹白的龙涎草,叶片间流淌着琥珀色的汁液,每当有雾气掠过,草茎便会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赤心正要上前,无尘突然按住他肩膀。只见龙涎草周围漂浮着数以百计的血色蝶蛹,表面脉络清晰可见,隐约能看到蝶翼上的烛龙图腾。“这些蝶蛹......”无尘心口的《金刚伏魔经》虚影突然发烫,“它们在守护龙涎草,而且......”他瞳孔骤缩,“气息与玄慈师父临终前的佛光极为相似。”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震动从头顶传来。抬头望去,只见崖顶藤蔓晃动,隐隐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赤心刚要出声,无尘突然捂住他嘴。三枚血色蝶蛹同时裂开,通体赤红的蝴蝶振翅飞起,翅尖划过之处,空气竟泛起层层冰霜。更糟糕的是,被惊动的幽冥鸟骸骨发出尖锐嘶鸣,整片秘境的灵植都开始剧烈摇晃,原本温和的银叶草突然化作利刃,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分开突围!”无尘将渡厄禅杖抛向空中,金色佛纹照亮整片山谷。赤心则挥剑斩开迎面而来的藤蔓,却在转身时瞥见龙涎草叶片上的汁液正在汇聚,渐渐凝成一枚闪烁着神秘符文的龙鳞状结晶。而此时,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两人还不知道,这枚结晶将成为解开烛龙血脉秘密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