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欢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背包，轻手轻脚地推开窗户。凌晨四点的许园静谧无声，只有几盏地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她回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留的字条——「爸妈，我出去闯闯，别找我。」——然后毫不犹豫地翻出窗外，顺着老槐树的枝干滑到地面。
\"许家的女儿怎么能做这种事？\"父亲严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三天前，当她提出想去国外深造建筑学时，父亲当场否决，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给。二十五岁了，她连独自出门逛街都要被三个保镖跟着，更别提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许意欢拍了拍牛仔裤上的灰尘，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这次她计划周密——先用假身份证买了去深圳的机票，再从那里转车到港城。据说港城霍氏集团正在招聘建筑设计师，她倒要看看，离开许家的光环，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三天后，港城霍氏大厦人事部。
\"许...欢？\"面试官翻看着她的简历，\"学历很优秀，但没有实际工作经验？\"
许意欢紧张地攥紧了拳头。她用了个简化版的名字，学历也只写了本科部分——毕竟许家大小姐在剑桥读研的经历太容易被查到了。
\"我在学校参与过很多实际项目。\"她拿出精心准备的作品集，\"这是为山区设计的希望小学，这是城市公共空间改造方案...\"
面试官翻看着，眉头渐渐舒展：\"创意不错，但霍氏的标准很高。先从总裁办公室的行政助理做起，有机会再转设计部，愿意吗？\"
许意欢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总裁办公室！那不是离核心项目最近的地方吗？
\"我愿意！\"她回答得太快太响亮，引得面试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明天九点报到。\"面试官递给她一张门禁卡，\"总裁姓霍，很年轻，但要求严格，你最好做好准备。\"
许意欢接过门禁卡，心跳如鼓。她不知道的是，这张卡片将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
霍之砚放下钢笔，揉了揉太阳穴。桌角的咖啡已经凉了，窗外华灯初上，整层楼只剩下他一个人。自从父母环游世界，把霍氏交给他打理后，这样的加班成了常态。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他皱眉看向门口。这个时间谁会来？
\"您好，我是新来的行政助理许欢！\"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叠文件，\"人事部说这些需要您签字，明天一早要用！\"
霍之砚眯起眼睛。新助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批准过招聘？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A字裙，没有化妆，却掩不住眉眼间的灵动。最让他意外的是她的眼睛——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畏惧或谄媚，这在霍氏员工中实属罕见。
\"放那儿吧。\"他冷淡地说，\"明天早上我会处理。\"
\"可是财务部说必须今晚——\"
\"我说，明天。\"霍之砚一字一顿地打断她。
女孩撇了撇嘴，竟然直接把文件放在他面前的键盘上：\"那麻烦您记得看第17页的预算变更和第39页的设计修改，那些是最紧急的。\"
霍之砚愣住了。二十五年的人生里，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正想发火，却见女孩已经转身走向茶水间：\"您喝什么咖啡？我看这杯已经凉了。\"
\"我不需要——\"
\"美式，双份浓缩，不加糖，对吧？人事部有您的喜好记录。\"女孩的声音从茶水间传来，伴随着咖啡机工作的声响。
五分钟后，一杯冒着热气的美式放在他面前，旁边还多了块巧克力蛋糕。
\"加班需要补充能量。\"女孩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看您午餐只吃了沙拉。\"
霍之砚不知为何，拿起了叉子。蛋糕甜而不腻，竟然是他喜欢的黑巧克力口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女孩狡黠地眨眨眼：\"猜的。严肃的人通常都喜欢苦中带甜的味道。\"
霍之砚差点被蛋糕呛到。这个许欢，到底是什么来头？
三个月后，许意欢已经完全适应了霍氏的工作节奏。霍之砚是个苛刻的上司，但对事不对人，而且专业能力极强。她偷偷学了不少东西，甚至趁他不注意时修改过几份设计图纸的错误——当然，是以\"建议\"的名义。
\"今晚和恒基地产的饭局，你跟我一起去。\"周五下午，霍之砚突然通知她。
许意欢正在整理会议记录，闻言抬头：\"我？不是应该林副总去吗？\"
\"他请假了。\"霍之砚头也不抬，\"七点，半岛酒店，别迟到。\"
饭局比想象中还要无聊。一群中年男人推杯换盏，话题从楼市走势渐渐转向高尔夫和女人。许意欢强忍哈欠，偷瞄坐在主位的霍之砚。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衬得轮廓越发分明，虽然礼貌地参与着谈话，但眉宇间的厌恶几乎掩饰不住。
\"霍总年轻有为，怎么还不成家？\"恒基的王董突然把话题转向私人领域，\"我女儿刚从伦敦回来，要不要认识一下？\"
霍之砚端起茶杯：\"公司刚接手，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哎呀，男人哪能没有女人？\"王董醉醺醺地拍手，\"今晚我做东，去'帝豪'玩玩！\"
许意欢看到霍之砚的手指捏紧了杯子，骨节发白。她知道\"帝豪\"是什么地方——港城最有名的夜总会。
\"王董好意心领了，但我明天一早还有会议。\"霍之砚冷淡地拒绝。
\"不给面子是不是？\"王董突然变脸，\"霍氏那个海滨项目，可还要我们恒基配合啊！\"
许意欢看到霍之砚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赶紧起身打圆场：\"王董，霍总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霍董事长吩咐了，要霍总注意身体。不如改天再约？\"
王董眯起醉眼看向她：\"这位小姐是...？\"
\"我的秘书。\"霍之砚抢先回答，语气警告意味十足。
\"秘书好啊！\"王董突然大笑，拿起酒瓶给许意欢倒了满满一杯白酒，\"来，陪叔叔喝一杯！\"
许意欢正要婉拒，霍之砚已经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告辞。王董，项目的事周一办公室谈。\"
说完，他拉起许意欢的手腕就往外走。王董在身后骂骂咧咧，但两人已经出了包厢。
\"谢谢。\"电梯里，许意欢小声说。
霍之砚松开她的手腕，脸色阴沉：\"以后这种场合你不用参加。\"
\"可是——\"
\"没有可是。\"霍之砚打断她，\"我送你回家。\"
车上，霍之砚一直沉默。许意欢偷偷看他，发现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
\"霍总，您没事吧？\"
\"没事。\"他的声音沙哑，\"可能是酒喝多了。\"
许意欢皱眉。她记得霍之砚今晚只喝了两杯红酒，以他的酒量根本不算什么。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王董最后倒的那杯酒有问题！
\"停车！\"她急忙对司机说，\"霍总不舒服，先去我家吧，离这里近。\"
霍之砚没有反对，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当车停在她公寓楼下时，他已经面色潮红，眼神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