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公孙瓒远征而来,粮草供应艰难,局势已显疲态!”赵浮道,“末将愿领军北上,抵御公孙瓒,不出一月,定能取胜。”
程奂亦表示:“主公只需安心等待。”
然而,这番话并未打动韩馥。此刻,他的心思已非两人所能理解。
韩馥深知,即便击败公孙瓒,也难敌袁氏势力。一旦袁绍代表的袁家彻底翻脸,他不仅守不住冀州,恐怕连性命都难保。更何况,北部中山郡的刘备正虎视眈眈。韩馥忧虑的是,若战事失利,便无路可逃。因此,他对冒险之举避之唯恐不及。
尽管程奂、赵浮言辞恳切,韩馥依旧不改初衷。“二位无需多劝,我意已决。”他断然驱逐二人,明确立场。两人叹息而去,邺城局势愈发微妙。
民居内,史阿静立。他是中山郡锦衣卫统领,消息灵通。不久,房门轻响,耿武入内。作为韩馥幕僚,耿武如今效力于刘备。
“情形如何?”史阿问。
耿武答:“韩馥坚持将冀州牧之位让予袁绍,其心腹屡劝无果。”
耿武此刻已归顺中山郡锦衣卫,效忠刘备。
“韩馥有何具体计划?”史阿追问。
耿武恭敬道:“三日后,他将迁出州牧府,遣子至渤海郡南皮县,向袁绍呈递冀州牧印信及让位书信。”
“印信由闵纯保管,书信由我起草。”耿武补充。
屋内一时沉默。半晌后……
史阿说道:“你写两封信……”
“总指挥的意思是?”
耿武心中震惊,隐约猜到了史阿的意图。
“没错!”
史阿肯定地点了点头。
“主公那边都准备好了。”
“袁绍,他配不上冀州牧的位置!”
说话间,史阿语气坚决。
“这是计划!”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递给耿武。
耿武匆匆看过后,便牢记于心。
随即,在史阿面前,他将布帛置于油灯火焰上,彻底烧毁。
史阿道:“你暂且隐藏身份,我这里会有人接应你。”
“事成之后,你便是魏郡指挥使。”
得到史阿的承诺后,
耿武恭敬地应允:“谨遵吩咐!”
同一时刻,
城外军营里,
潘凤来回走动。
他面前站着程奂和赵浮两位将领。
“我们为主公打下了基业。”
“如今主公轻易要将其交给袁绍。”
潘凤满心不甘。
程奂和赵浮对视一眼,无言以对。
“我们曾劝谏主公,但未能成功。”
眼看韩馥心意已定,
他们也毫无办法。
“我要冒险一搏!”
潘凤忽然说道。
赵浮追问:“有何计策?”
大帐内的交谈渐渐压低声音。
半支香的时间过去,
程奂和赵浮走出军帐。
两人步伐沉稳,眼神坚定。
一离开军营,程奂和赵浮分头行动,
各自召集手下全部兵力。
州牧府内,
韩馥望着桌上的官印和佩绶,深深叹息。
冀州牧之位,原是承蒙袁氏所赐。如今,亦应回归袁氏。
非分之物,终难长久。
“闵纯,此事交由你妥善保管。”
韩馥将官印与佩绶放入匣中,交付给闵纯。
“三日后启程,送往渤海南皮县……”
话未说完,门外闯入一名士兵,大声禀报:
“报,渤海太守袁绍已至魏郡东界,明日即可入邺城。”
士兵的话让闵纯震惊。
“主公,袁氏早有此意!”
闵纯愤然道。
韩馥沉默未语。
他岂会不知袁氏野心?或许当初任命他为冀州牧,便是袁氏布局之一。
此刻,不过是对方收网罢了。
心如止水的韩馥,不再执着。
“他既来,便让他来,我久候多时了。”
韩馥轻叹。
“吩咐下去,清扫驿馆,备好酒食!”
“诺!”
传令兵领命而去。
因袁绍亲临,韩馥临时改了计划。
他没派儿子与闵纯去寻袁绍,而是让他们在驿馆等候。
耿武知晓这一切时,已是深夜。
邺城实行宵禁,四门紧闭,街巷巡防,卫兵遍布。
耿武在府中思索如何快马送信给史阿。
他几度前往前门与侧门查看,
每次从缝隙望出,总见卫兵晃动的身影。
这让耿武愁眉不展。
耿武回到房间时,惊讶地发现史阿已悄然在场。
“总指挥使,您是如何进来的?”耿武好奇问道。
史阿答道:“听说有所变动?”
邺城中,史阿部署了许多暗线。一名暗线回报称州牧府似有新动作,但具体不明。无奈之下,史阿决定冒险潜入耿武宅邸探查。
“没错,袁绍到了!”耿武告知史阿,“他已抵达魏郡东境,快马加鞭明日便能入城。”
史阿沉思片刻,低声道:“我早备有应变之策。”
他细语安排,耿武连连点头。“冀州牧的官印与佩绶绝不能落入袁绍之手。朝廷所封的冀州牧远胜韩馥让出的职位。”
史阿冷峻地说:“家人切勿外出,邺城即将大乱,局势凶险。”
这番话令耿武精神一震。“主公会派多少人支援?”
“数量不少。”史阿肯定道。
“好。”耿武未再多问。
……
中山郡,无极县,刘备入城后……
甄俨设宴款待刘备。
“子龙、华雄、胡轸他们带兵出发多久了?”
刘备询问甄俨。
甄俨答道:“昨日刚走。”
“现在应该已经抵达巨鹿郡南部了。”
如果没有意外,赵云等人早已在巨鹿郡南部隐藏起来。
“巨鹿郡……”
刘备思索片刻。
此地颇为特殊。
当年席卷天下的百万黄巾军便是以此为据点。
张角死后,黄巾军四分五裂,巨鹿郡成了最惨烈的战场。
如今这里白骨遍野,荒无人烟。
这种状况持续了五六年之久,仍未改善。
因此,巨鹿郡几乎无人居住,也无驻军,成了一片空地。
然而,尽管如此,经历过黄巾之乱后,冀州依然是大汉境内人口最多的州之一。
“邺城那边,你有商队吗?”
刘备问甄俨,因为史阿入城需要人手帮忙。
“我弟弟甄尧带着两百名伙计在那里。”
甄俨如实回答。
刘备满意地点点头。
“明天我将率军南下巨鹿郡。”
“需要两百套甄氏商队的服装。”
“你去安排吧。”
他嘱咐甄俨。
甄俨拱手应诺:“主公请放心。”
翌日清晨。
两百套甄氏商队的衣服已备齐。
刘备唤来张合。
“儁乂,可能要麻烦你……”
“为主公效力,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张合接下任务,准备以商队身份南行至邺城。
“很好!”刘备欣喜地交付了二百套衣物,“仲达装扮成商队,直赴邺城。”
“按计划执行!”
此时的邺城正暗流涌动,一场混战迫在眉睫,而刘备也将从中脱颖而出,成为最终受益者。
“属下明白。”张合领命后离去。
邺城此刻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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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魏郡,邺城。
作为冀州治所,此刻的邺城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异样氛围。
过去对街道的管理颇为松散,如今却严禁百姓随意出门。
昔日繁华的市集顿时寂静下来,居民们躲在家中低声交谈。
“为何近日州牧禁止我们外出?”有人疑惑。
“听说是要迎接袁绍入城。”
“袁绍?那不是渤海太守吗?州牧的地位岂不是更高?”
“妇道人家懂什么?袁绍虽为渤海太守,但州牧韩馥可是袁家旧部。”
众人得知袁绍将至且韩馥亲自接待后,私下讨论愈发热烈。
已有人揣测韩馥此举背后的深意,然而因惧怕惹祸上身,没人敢公开谈论。
州牧府内,有人禀报韩馥:“主公,民间有传言……”
话未说完便被韩馥制止:“不必在意。”
韩馥略一思忖,便猜到百姓议论的大概内容。
“随他去谈。”
从此,韩馥不再是冀州牧。
这些琐事,韩馥无意过问。
“说起来,本初现在何处?”
韩馥询问。
有人答道:“最晚今夜,他就能入城。”
得知袁绍今晚即可进城的消息后,
韩馥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他松了一口气。
“传令,让城中酒楼的伙计都到府上待命。”
“立即准备晚宴。”
“我要在州牧府设宴,为本初接风。”
韩馥吩咐。
“遵命!”
那人领命离去。
不知不觉间,
日影西沉,暮色四合。
天边晚霞绚烂,夕阳似血。
斜阳下,一队兵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当先之人身材魁梧,仪表堂堂。
正是远道而来的袁绍。
袁绍身旁,有颜良、文丑两员猛将。
随后,是谋士许攸和审配。
两名谋士之后,
是一支一万精兵的队伍。
阵容庞大,气势恢宏。
旌旗遮天蔽日。
袁绍立于战马之上,遥望前方邺城的城楼。
“终于到手了!”
经过长久的筹划与努力,
袁绍总算即将掌控冀州。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许攸急忙奉承几句。
袁绍听后颇为满意。
“报!主公!”
这时,前方一名侦察骑兵疾驰而来。
“冀州牧韩馥已在东门外等候主公已久!”
听了这话,
袁绍眉开眼笑。
“速令全军加速前进。”
不久之后。
袁绍策马到达邺城东门外。
韩馥见状,立刻迎上前来,诚邀袁绍入城。
“明公既然已至,韩某总算安心。”
“州牧府已备好酒食,专为明公接风。”
韩馥话音刚落,便侧身相让。
袁绍正准备催马入城时,审配急切提醒:
“主公,凡事需多留心眼。”
如今谁也无法确定城内究竟如何。
审配此言令韩馥神色微变。
袁绍稍作沉吟,问道:“颜良何在?”
“末将在!”
颜良应声而出,静候差遣。
“你率二百兵士先行入城,将驿馆整理妥当。”
袁绍言辞隐晦。
表面上是命颜良清扫驿馆,
实则是让他暗中探查虚实。
“遵命!”
颜良率两百骑兵疾驰入城。
韩馥本欲说明驿馆早已收拾干净,但细思之下,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此刻的袁绍对韩馥的信任显然不足。
片刻之后。
颜良快马返回。
“启禀主公,驿馆已打扫完毕。”
意即城内并无伏兵,
可放心进城。
袁绍颔首道:“冀州牧,请。”
随即。
韩馥与袁绍一同入城。
而袁绍的大军依旧驻扎于城外。
文丑领军,审配出谋划策。
颜良率两百人随行保护。
谋士许攸亦随袁绍进城。
州牧府顿时热闹非凡。
杯盘碰撞,宴席开始。
欢笑声此起彼伏。
在洋溢着喜悦的氛围中,韩馥郑重宣布,他打算将冀州牧之职让予袁绍。袁绍闻言连连推辞,接连拒绝了三次。
直至韩馥第四次表达意愿时,袁绍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一提议。
随后,韩馥命令幕僚闵纯呈上官印与佩绶。
“闵纯人在何处?”韩馥连续呼唤多次,却始终未见其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韩馥眉头紧锁。
“速召闵纯前来!”一声令下,一名士兵奉命前往。
片刻后,士兵返回,神色慌乱。
“主公,出大事了!”士兵踉跄着说道,“我去到闵先生府上时,发现他竟被绑在承重柱上。”
韩馥顿时如遭雷击,思绪一片混乱。
虽然闵纯被捆绑一事令人震惊,但更关键的是,官印与佩绶皆由他保管。
韩馥隐约预感事情不妙。
“为何如此慌张?”袁绍疑惑询问。
韩馥坦诚相告。
袁绍听罢,亦是大惊失色,迅速站起。
“闵纯府邸具体位置在哪?”
众人无暇继续饮酒,即刻动身赶往闵纯家。
大殿内,闵纯步履蹒跚地来到韩馥面前。
“主公,半个时辰前,”他急切开口,“有几人闯入我家,将我绑在柱子上,在房中四处搜寻。”
“当我被救下后,发现存放官印和佩绶的箱子已不见踪影。”
“那些人抢走了它!”
什么?
存放官印与佩绶的箱子竟然被劫走?
不仅韩馥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袁绍见状,怒气冲冲地抓住闵纯的衣领。
“看清那些人的样子了吗?”
没有官印和佩绶,袁绍的新冀州牧之位显得毫无依据。
除非向朝廷请求,重新颁发官印与佩绶。
但问题在于,如今朝廷被董卓控制。
董卓又怎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恐怕会借此大事责难。
借口就是丢失官印和佩绶。
并借此号召附近诸侯,讨伐韩馥与袁绍。
“看起来像酒楼的伙计!”
闵纯欲言又止。
韩馥和袁绍对视一眼。
“酒楼的伙计?”
“城里的酒楼伙计?”
袁绍震惊地追问。
“这些身份低微的人,怎敢闯入府中?”
大殿一时寂静。
韩馥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
“我懂了!”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