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易家,易中海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的茶碗突然“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瞬间碎成了无数片,瓷片四溅开来。茶水也顺势在地砖上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暗色的水渍,仿佛是他此刻阴沉到极点的脸色。
“回来了?”易中海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一般,“不是说在南方……遇难了吗?”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门口,似乎能透过那扇门看到外面的情景。
易大婶站在一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浑身一颤,手中原本拿着的抹布也不由自主地绞成了一团麻花。她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刚听前院李婶说的,连行李都搬回来了……”
易中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师椅的扶手,由于长时间的摩擦,扶手的漆面已经被他磨得发亮。他的心中翻江倒海,三年来他精心布置的棋局,眼看着就要因为林振华的归来而全盘皆输。
那个聪明懂事的林默,本是他千挑万选物色好的养老人选。林默父母双亡,身世清白,而且还是根正苗红的好苗子,更重要的是,他在军管会特别行动组备受重用,前途一片光明。这样一个完美的人选,却在关键时刻出了岔子,这让易中海如何能不恼怒?
\"老易,\"易大婶怯生生地递上新沏的茶,\"要不......咱们也去道个喜?\"
“道喜?”易中海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手中的茶碗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一般,猛地在桌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脆响。他的目光如利箭一般,穿过窗户,直直地落在西跨院的方向。
那里,欢声笑语不断地传来,仿佛是对他的一种挑衅和嘲讽。,更刺痛着他的耳膜,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易中海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突然像是被一股无名的怒火点燃了一般,“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坐在一旁的易大婶吓得不轻,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我出去转转。”易中海的声音冷冰冰的。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似乎是被那股怒气冲昏了头脑。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四合院的每一个角落,给整个院子披上了一层惨白的纱。易中海站在垂花门下,西跨院的灯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将里面晃动的人影映照得清清楚楚。
他看见林振华正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几个彩色的小球,正在给孩子们变魔术。孩子们兴奋地围在他身边,拍着手,欢呼着。而杨雪则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正往何雨水的兜里塞着什么东西。
“易大爷!”就在易中海凝视着西跨院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背后响起。这声音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吓得易中海浑身一颤。
他猛地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发生了变化,刚才的阴沉和怒气瞬间被他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他那惯常的和善笑容。
“哟,小豆子啊,吃了没?”易中海的声音温和而亲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消食儿,消食儿。”易中海满脸堆笑地抚摸着孩子的脑袋,然而当他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那个铁皮弹珠盒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哟,这是新得的?”易中海随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好奇。
小豆子见状,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用双手紧紧捂住盒子,那是他最珍贵的宝贝般。
“林叔给的!”小豆子瞪大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警惕,然后像一阵风似的,一溜烟儿地跑回跨院中,只留下易中海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连这么个小崽子都敢对他如此无礼,竟然直接甩脸子走人!
易中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但他还是强压了下去。毕竟,他可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后院,最终停留在聋老太太那间屋子上。那屋子的灯还亮着,隐隐透出一丝温暖的黄色光芒。
易中海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便轻车熟路地绕到了屋子的后窗。他伸出手指,用指节在窗棂上有节奏地叩出三长两短的暗号。
“吱呀”一声,那扇破旧的木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仿佛是在迎接他的到来。
龙大娘的身影出现在门缝里,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进来吧,知道你该来了。”龙大娘的声音有些低沉。
屋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霉味,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许久,同时还夹杂着淡淡的药香,让人感到有些压抑。易中海轻车熟路地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屁股下面的炕席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林家的事,您听说了吧?”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焦虑。
老太太正坐在炕上,面前放着一个炕柜,她慢慢地从柜子里摸出一包瓜子,不紧不慢地嗑着,每嗑开一颗,就用手将瓜子壳轻轻地放在炕沿上。听到易中海的话,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回答道:“吉普车接来的,能是简单人物?”
易中海听了,心里一紧,他往前挪了挪身子,几乎要把烟袋锅戳到老太太的膝盖上,急切地问道:“您是说……”
老太太突然压低了声音,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似的,说道:“四六年冬天,有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林振华翻墙出去了……”
易中海的身体猛地向前倾,差点从炕沿上掉下来,他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太太,烟袋锅在他手里微微颤抖着。
老太太接着说:“那会儿他还是个‘商人’呢。”说完,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易中海的后背突然渗出一层冷汗,他意识到,如果林振华真的是地下党出身,,那么他之前打的那些养老算盘恐怕都要落空了。不仅如此,他在院子里说话的分量恐怕也会大打折扣……
\"慌什么。\"老太太突然拍了下他膝盖,\"是人就有短处。你呀,慢慢寻找机会?\"
她从炕柜深处摸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是张泛黄的《北平日报》。民国三十五年的报纸,社会版角落里有则消息被红笔圈出:\"某商行老板涉嫌通共在逃\"。
易中海的烟袋锅\"当啷\"掉在炕桌上。日期正是林家南下前半个月,地点恰好在林振华当时做\"生意\"的琉璃厂一带。
\"这......\"他的声音发颤。
老太太的银发在油灯下泛着冷光:\"当年街坊都说,林家是去南方做生意。\"她突然压低声音,\"可我亲眼看见,临走前夜,林振华往墙缝里塞了个铁盒。\"
窗外的槐树影子突然摇晃起来。易中海抹了把额头的汗,四十岁的壮实身躯竟有些发抖。如果林振华真是地下党,现在又带着秘密任务回来......
\"最近军管会在查历史不清白的人。\"龙大娘意有所指地折起报纸,\"特别是那些......突然回来的。\"
易中海猛地抓住老太太的手:\"您是说举报?可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