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池正在观看,身后有两个船上的仆人正匆匆从她身后走过。
“珠宝不见了。今天下午我替大当家拿装葡萄酒的夜光杯时候还看见过,刚才去看,就发现金银珠宝没了好多。”
“也不可能是刚上船的这些人偷的吧,这么短时间,这四十人都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知道放在哪儿?”
……
谢清池听了一耳朵,大概是这位大当家有个放宝物的私库,结果私库里面的宝贝莫名其妙没了一些。
这些事和谢清池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打算插手。
甲板上不只有谢清池,还有几个人,其中有一男一女,举止亲昵,大概是情人,还有一个一家人,一对父母带着一个女儿。
女儿年纪小胆子却不小,正趴在船栏上透过缝隙下面汹涌的波涛。
这艘船身上也刻了一些诸子百家的经典,谢清池扫了一眼,大概都是求平稳稳定,护自身的安定之语。刻这些经典的人大概半圣的样子,因此刻下的文字能和一定的小阵法结合起来,对这艘船有了保驾护航的味道。
谢清池还在想着,突然目光一闪。
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海水里面破水而出,速度极快,朝着那小女孩袭击而去!
女孩父母还来不及发出尖叫,一只手便极快的伸了过来,然后将那女孩带离了危险之地。
那女孩的父母抱住女孩,不停地朝着谢清池道谢,然后再也不敢在甲板上多待,带着女孩回到房间里。
“姑娘真是好身手。”身后传来一道赞叹声。
谢清池转头,看到是这艘船的大当家,她道:“举手之劳罢了。”
那青年目光在谢清池脸上一转。
原来,这不是弱女子呀,看走了眼。
谢清池对着他微微点头,然后抬脚离开,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一进去,谢清池就看到自己的小床上铺满了珠宝,而那个鉴镜,正欢快的在上面滚来滚去。
谢清池:……
好,她知道那些珠宝谁偷得了。
鉴镜正欢快的在珠宝上撒欢,然而下一刻,就发现谢清池正在看它,于是它“刷”的一下,用自己的身子将珠宝一推,将珠宝塞入被子下,然后老实巴交的乖乖立在那里。
谢清池看了一眼被子下露出的一串珍珠。
鉴镜扭着自己的镜子把手,一扭,一戳,将脏物一“腿”踢到了被子里。
它继续老实巴交乖乖的搁那儿站得笔笔直直,镜面对着谢清池露出讨好的笑。
谢清池快被这镜子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的厚脸皮气笑了。
这个又贪财又好色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而就在此时,谢清池的门被敲了敲。
“抱歉,我家大当家有东西不见了,我来看看是不是之前掉在这里面了。”
听到这句话,谢清池看向镜子。
鉴镜“咻”的一下蹦起来,以闪电之速掀开被子,然后将一搅合,瞬间将自己的身子沾满了所有的珠宝,“咻”的一声从窗口飞了出去。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儿,似乎听到点声音,然后打开了门。
他看到谢清池,愣了愣:“抱歉,我还以为没有人。”
说着扫了一圈。
小小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床下一眼看去干干净净,被子掀开,也藏不了大当家的东西。
他对着谢清池道了歉,然后关上门,继续去搜寻下一间。
那人刚把门关上,鉴镜便从小窗口探出了个头,然后又裹着沉甸甸的珠宝跳了进来,活像是一个恨不得将所有家当披在身上的暴发户。
它抖了抖,将自己镜面的珠宝抖开。
——我尊贵美丽强大善良的主人,您要吗?
它飞到谢清池面前,将所有的宝贝献给她。
它喜欢看美男,所以理所当然觉得谢清池也喜欢。
它喜欢奇珍异宝,自然也觉得谢清池也喜欢。
谢清池道:“这些东西和你,这房间只待的下一个。”
鉴镜像是一愣,镜面上立马露出哭脸。
呜呜呜,呜呜呜。
在藏宝阁里呆着的时候,书院里面上贡的奇珍异宝可比这些珠宝珍贵多了,它已经很委屈了呜呜呜,为什么还要让它还回去?
这是人家的本能嘛……
它委委屈屈的看着谢清池,最后一步三回头的扛着一身的珠宝,跑到了窗边。
它多么希望身后它尊贵美丽强大善良的主人能“善良”一点喊住它,但是最后一个步子迈了三回,身后仍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它便知道自己没办法了。
等到它将珠宝全部原封不动的还回去以后,它跟耷拉着脑袋似的回到床上,然后缩在床角里,将自己的镜面盖在床上,将自己的镜背对着谢清池。
这是闹脾气了。
谢清池见了,隐约有点好笑,她取下了自己腰上的无音铃,然后系在了镜子的镜纽上,镜纽就在镜背中央,有孔可以拿来系丝绦等的。
谢清池给它系好,鉴镜立马转身,一下子扑入谢清池怀里,镜面上的笑脸格外的灿烂。
它轻轻的蹭了蹭谢清池,然后满屋子的乱飞,让无音铃跳动起来,开心得不得了。
谢清池看着它。
无音铃一旦震动,必定是有警示作用,这镜子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如此,但是无音铃现在已经和自己相连,如果它有什么异动,自己也就会感觉到。
不要太相信一个看起来对你无害的东西。
万一它才是深藏的呢?
此刻夜已深,谢清池刚才傍晚的时候小憩了一会儿,现在虽然没那么困,但还是靠在床上。
窗户的小口透露出隐约的星光,有风吹来。
她伸手,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那只纸鹤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
她看了那纸鹤一会儿,最终还是合上盒子。
*
千里之外,天都城。
沈意行依然站在星海之上,最后一缕黑气经过他的身体,最后消失。
他站了起来,走到月渊边缘,将手指放到月渊旁,一滴黑色的血从他的指尖滑落,落入那深渊中,成为了被镇压的极恶一员。
他的身上的伤痕裂开了又愈合,作为天都公子,被这天地间遗留的力量所牵引,任何的伤都可以愈合。
除非自己想死。
他脸色仍然因为这段时间的伤而泛起一丝苍白,那种绝望痛苦的情绪仍然盘旋着试图包裹住他,想要带着他如以前的那些天都公子一样跳下这万丈深渊。
然而,这似乎对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沈意行离开了月渊。
他立在高处,看着天都城的万千灯火,然后伸手,摸索了一下怀里的玉簪。
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纸鹤。
干净的纸鹤,上面没有出现任何的字迹,安安静静的在他的手里。
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收回目光望向远方。
还是,被放弃了么?
他负手立在那里,笑了一下。
青山不就我。
那我便去见青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