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安静流淌,闪烁淡淡月光。
谢清池只觉得心口被狠狠挠了一下。
她转开自己的眼眸,看向小溪水面,一阵长风吹过,溪边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一颗颗小小的坚果“噗噗噗”落入溪水中。
几只像是松鼠一样的小动物瞄了二人一眼,发现二人似乎没有恶意 便咻咻咻的跑到小溪边,然后伸出爪子去捞那落在水里的坚果。
然而溪水不浅,那几只小东西爪子又短,捞了几次都没捞着 其中一只差点栽下去,被旁边的一只咬住尾巴往后一拽 ,方才免于落水。
几只小东西见捞不着吃,急得“啾啾啾”的叫。
谢清池便捞起袖子,将手探入溪流中,替它们捡了一把坚果。
谢清池摊开手递给它们。
几只小东西围成一圈啾啾啾的叫,仿佛在商讨什么,最后其中一只警惕的竖着耳朵,朝着谢清池跑来。
谢清池知道这小家伙胆小,也不发出声音也不乱动,只是安静的等着它。
那小家伙跃跃欲试了一会儿后,“刷”的一下跑来,然后小短腿抱起一个坚果又“刷”的跑开。
它将小坚果放在自己同伴那里后,同伴围绕着扒拉一圈,发现连一根毛都没掉,顿时看向谢清池的眼神都放松下来。
然后,那只小家伙又“咻”的跑来,不过这次胆子大了,不再打突击战,而是一连塞了三个坚果到自己嘴里,包不下了,这才抱着俩坚果回到自己伙伴中。
一下子得到了五个坚果,几个小家伙都恨不得围着转圈跳舞,这次它们胆子更大了,齐刷刷看着谢清池。
谢清池看着它们眼睛,然后捞起休息,又卖力的给它们捞起坚果来。
几只小东西全部到了谢清池面前,从她的手里拿坚果。
谢清池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谢清池的手指一落到它们头上,它们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
谢清池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奇的点了点头它们脑袋,它们这才动起来。
她觉得好玩 一边给它们捞坚果,一边摸它们的脑袋玩。
等到她把附近的坚果捞完,她才摊开手给它们看:“没有了。”
小家伙们又塞又抱的满载而归,没入黑暗中。
谢清池拍拍手,一转头,就看到沈意行手撑在那里含笑看着她。
谢清池想起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道:“它们很可爱。”
沈意行眼底都是笑意,轻轻的看着她:“是的 ,很可爱。”
谢清池忽而觉得耳热。
她急忙道:“时辰不早了,休息一下 ,明早再说。”
说完便站起来,想要去那边的树下靠着休息。
然而刚刚站起来,黑暗中突然传来簌簌的声响,然后,一只只黑色的小身影飞奔出来。
是刚才那些小家伙。
但是刚才不过几只,现在那几只呼朋引伴,一下子带了几十只来,这几十只全部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伸出爪子,“啾啾啾”的看着谢清池。
谢清池:……
沈意行在那边笑了起来。
谢清池突然知道了为什么要劝导“自力更生”。
她哪里给它们找坚果。
沈意行看着它们,手指轻轻的在石头上一敲,那些小家伙立马齐刷刷看向沈意行。
沈意行又敲了敲石头,那些小家伙突然“咻”的一下跑得比来的时候还快。
谢清池看着沈意行:“怎么办到的?”
沈意行道:“我恐吓了它们,它们才跑的。”
谢清池笑道:“怎么恐吓的?”
等到遇到恶霸小动物,她也学学。
月光下,她笑起来眉眼清澈,系着发丝的发带飘了起来。
她比月光更动人。
沈意行道:“不同的力道会敲出不同的声音,若是蓄了农家的气息在其上,便会让这些小动物们以为是猛兽天敌出击。”
谢清池笑:“它们将你看成大老虎了?”
沈意行点了点头,看着她道:“是的。”
他说着曲着手指在石头上轻轻一敲。
谢清池仔细聆听,然后走到了石头边,然后蹲下,也曲起手指,在石头上敲了敲。
然而一敲,虽然很相似,但是她也感受到了区别。
她抬起头看沈意行:“咦,好像不一样。”
她又自己试着敲了敲,然后试了三次,都差之毫厘。
而就在此时,一只手伸了过来,然后轻轻的放在她的手上:“这样。”
他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谢清池只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气息从手腕处蔓延而来。
“气息要在神门穴这里转一圈,然后再敲出去。”
那柔和暖洋洋的气息一点点流过,谢清池莫名想起上次在万碑林中,那股温和抚慰的气息。
再看到那只手落在她的手上,一瞬间,她像是被火烫了一样,倏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她觉得烫。
他的气息烫,他的手指烫。
连带着她的脸也开始烫。
然而这次她想要收回的手没有收回。
男子那双指骨分明的手轻轻的按住了她的手,没有松开。
温柔而强制。
她蹲在那里,而他俯身而来,按着她的手,他的发丝就这样从后面垂落在她脸颊边,像是乌黑柔亮的流水一般将她包裹。
谢清池不敢抬头,只能慌乱的看着那只搭在自己手上的手。
“公,公子。”谢清池的心猛地一跳,再次尝试着收回自己的手。
这次,她的手收了回来。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急忙一转,从他的笼罩下转出来,然后微微和他拉开距离。
她隐约觉得有点不一样,但是脑袋里第一次出现无法把控的局面,不知道该怎么说,又该怎么做。
她听到他低低的带了一丝失落的声音:“清池,我有事需要离开,可是我要离开了,你都没有问过我名字。”
谢清池抬眸,只见男子看着她,月光落在他仿佛剔羽一般的睫毛上,仿佛也沾染了脆弱哀伤。
谢清池急忙解释道:“我,我想问的。我本来就打算遇见你的时候问的。抱歉,上次在许愿树那里就想问的,结果还来不及问你就离开了。”
沈意行的睫毛颤了颤,然而神色依旧,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待般的看着她。
谢清池生出愧疚之意,心里莫名的更慌。
她知道他在等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就是问一个名字而已,她却觉得很不一样。
她只得不去看他,勉强问道:“你能告诉我名字吗?我叫谢清池,我知道你应该知道。”
沈意行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在下居于天都城,得天书所选,赐号为襄。”
赐号为襄?!
谢清池猛地抬起眼。
公子襄?公子襄!
谢清池脑袋的慌乱还没有停歇,便坠落入那双如星空沉醉的眼眸,他深深的看着她。
他抬脚向她走来。
谢清池猛地往后一退,一颗心“砰砰”的跳起来。
沈意行看着她:“在下姓沈,家父取名长缺,字意行。人生长缺,一意孤行。”
谢清池的脑袋“刷”的一下空白。
当初那把伞下,布衣男子的徐徐的回答仍然在耳畔。
——在下姓沈,家父取名长缺,字意行。人生长缺,一意孤行。
她的心一下子乱的不成样子。
她看着他朝着他走来,一瞬间,两个身影像是合二为一。
他携带满身月光走来。
她急忙又往后一退,脑袋根本无法思考。
然而她再也没退开。
男子已经伸出手,抓住她的手,然后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拽。
她撞入他的怀里。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部,再也不让她退开,然后一手抬起,扶住她的头,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怀里。
谢清池被迫微微抬头。
沈意行低头。
谢清池只觉得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膛。
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那双如璀璨星海的双眸将她包裹,他高挺的鼻尖抵在她的鼻尖,呼吸缠绵在她鼻息间。
他的声音既沙又哑。
“清池,我是沈意行。”
他说完,高挺的鼻尖一侧。
然后,张唇,吻她。
万般心事,以吻相度。
千山万水,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