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银泻地,温柔地洒在达纳苏斯蜿蜒的石板小径上。
夜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吹拂着夜雨额前几缕不羁的金发。
他独自一人,朝着薇薇安那隐蔽的树屋方向走去。
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像是在拖沓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他的大脑却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疯狂地运转着,反复咀嚼着那个刚刚成型,却又显得无比疯狂的念头。
接触伊利丹。
这个念头本身就像一团野火,在他的脑海里熊熊燃烧。
但如何接触?
直接闯进黑暗神殿?那跟自杀没什么两样。
找联盟或者部落的远征军帮忙?他们恐怕会把自己当成疯子,或者伊利丹派来的奸细。
他的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张开。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想法,如同藤蔓般再次悄然滋生,缠绕着他的思绪。
泰兰德。
伊利丹心中那个永远无法抹去的影子。
那个让他痴狂了万年的名字。
如果…如果能让泰兰德出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夜雨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简直是在玩火。
不,这比玩火危险多了,这简直是在萨格拉斯的胡子上拔毛。
让艾泽拉斯的月之女祭司,玛法里奥·怒风的挚爱,去联系那个被放逐的“背叛者”?
这想法要是被暗夜精灵的哨兵部队知道了,他大概会被当场射成刺猬。
可…除了这个方法,他实在想不到更稳妥,或者说,更有可能撬开伊利丹心防的途径了。
伊利丹对力量的渴望,对魔法的痴迷,甚至他选择与恶魔为伍,这一切的根源,难道不都或多或少与泰兰德有关吗?
夜雨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
他站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下,斑驳的月影落在他身上,明暗交错,如同他此刻内心的挣扎。
“伊利丹…泰兰德…”
他低声呢喃着,像是在念诵某种古老的咒语。
“伊利丹…泰兰德…”
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
“伊利丹…泰兰德…伊利丹…泰兰德…伊利丹…泰兰德…”
他的呼吸开始紊乱,心跳如同战鼓般擂动。
这个念头就像一个魔咒,在他的脑海里疯狂盘旋,撞击着他的理智。
一边是成功的可能性,那微弱却诱人的希望之光。
另一边是失败的风险,那足以将他彻底吞噬的深渊。
他能想象到泰兰德听到这个建议时,那惊愕、愤怒,甚至可能带着鄙夷的眼神。
他也能想象到玛法里奥大师那失望、痛心的表情。
他甚至能想象到整个暗夜精灵社会将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异想天开”的圣骑士。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从夜雨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猛地抬起双手,狠狠地抓挠着自己那一头灿烂的金发,仿佛要把那个疯狂的念头从脑袋里硬生生抠出来。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甚至有些滑稽,像一只被惹毛了的猫。
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面上疯狂扭动。
“要疯了!真的要疯了!”
他痛苦地呻吟着,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炸开。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如月光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在他身后响起。
“怎么了,夜雨阁下?”
这声音如同天籁,却让夜雨瞬间僵住。
他抓挠头发的动作猛地停滞在半空中,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夜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冲上头顶时那嗡嗡的耳鸣。
完蛋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般浇下,让他从头凉到脚。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月光下,一位身着银白色祭司长袍,手持月神法杖的高挑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她,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她的面容沉静而美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绿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那双深邃如同夜空的眼眸,正带着一丝疑惑,静静地注视着他。
泰兰德·语风。
暗夜精灵的领袖,月神艾露恩的最高女祭司。
她怎么会在这里?
夜雨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惊吓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他刚才那副抓狂的样子,肯定全被看到了。
一个代表着联盟形象(虽然他自己不太在意)的圣骑士,在月神殿附近像个疯子一样挠头。
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夜雨石化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颊微微发烫,刚才挠乱的金发有几缕滑稽地翘着。
泰兰德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些,但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
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夜雨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手心甚至渗出了一点汗。
他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虽然他感觉自己的嘴角一定在抽搐。
“泰…泰兰德女士。”
他的声音有点干涩。
“没什么,只是…只是在思考一些…嗯…比较复杂的问题。”
他含糊地解释着,眼神有些闪烁。
泰兰德微微颔首,目光平静无波,似乎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玛法里奥大师让我来寻你。”
她轻声说道,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有些事情想和你商议。”
夜雨闻言,心中一动。
玛玛法里奥大师找他?
而且是让泰兰德亲自来寻?
夜雨的心脏又是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这可真是…巧了。
他刚刚还在为如何向这两位大佬开口而头疼欲裂,现在机会就直接送到了面前。
虽然这登场方式让他有点社死。
他定了定神,努力抚平自己那快要翘上天的头发,试图恢复一点圣骑士应有的(或者说,他装出来的)沉稳。
“好的,泰兰德女士。”
他微微欠身,动作尽量显得自然流畅。
“请带路。”
泰兰德没有多言,只是轻轻颔首,转身朝着月神殿侧后方一处更为静谧的林地走去。
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夜雨跟在泰兰德身后,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暗夜精灵女祭司的步伐轻盈而优雅,长袍的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拂过地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月桂花香,混合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他们两人偶尔踩在落叶上的轻微声响。
夜雨偷偷打量着前方那个圣洁的背影。
泰兰德·语风。
艾泽拉斯的传奇。
万年的时光在她身上似乎只留下了智慧与威严,却没有带走丝毫的美丽。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这位高贵的月之女祭司露出何种表情,夜雨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忐忑。
事关重大,容不得他退缩。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片被古老橡树环绕的空地。
空地中央,月光汇聚,如同一个天然的舞台。
玛法里奥·怒风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他身着德鲁伊的自然之袍,鹿角般的额饰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的气息与周围的森林融为一体,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古老林地的一部分。
看到夜雨和泰兰德走近,玛法里奥缓缓睁开眼睛,那双蕴含着无尽智慧与沧桑的眼眸看向夜雨。
“夜雨阁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林间的风。
“感谢你的到来。”
夜雨连忙行礼:“玛法里奥大师。”
泰兰德走到玛法里奥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如同两棵相互依偎的古树,散发着一种宁静而强大的气场。
夜雨感觉自己的压力瞬间又增大了几分。
玛法里奥的目光温和却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夜雨阁下,关于你之前提到的,对萨格拉斯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威胁’的猜测,我与泰兰德进行了一些探讨。”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夜雨能听出其中蕴含的凝重。
夜雨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在认真倾听。
“我们回顾了上古之战的诸多细节,以及燃烧军团无数年来的行动模式。”
玛法里奥缓缓说道,声音带着一丝追忆。
“萨格拉斯对于毁灭艾泽拉斯,似乎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执念。这种执念,仅仅用他对泰坦同胞的背叛和对秩序的憎恨来解释,似乎…并不完全充分。”
泰兰德接口道,声音清冷如月光:“尤其是,如果艾泽拉斯真的孕育着一位新生泰坦,那么萨格拉斯的目标,或许不仅仅是毁灭,更是…阻止,或者说,污染。”
夜雨的心跳微微加速。
看来,玛法里奥和泰兰德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甚至可能比他想得更深。
“所以,”玛法里奥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夜雨身上,“我们认为,你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查明萨格拉斯真正的动机,以及他背后是否真的存在更可怕的敌人,对艾泽拉斯的未来至关重要。”
夜雨深吸一口气,知道该轮到他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思路清晰,语气诚恳。
“玛法里奥大师,泰兰德女士,我非常认同你们的看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严肃的面容。
“要查明真相,我认为关键在于信息。我们需要了解萨格拉斯更深层次的计划,而目前,最有可能接触到这些核心机密的,除了燃烧军团的高层恶魔,恐怕就是…”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就是我的兄弟,伊利丹。”
玛法里奥替他说出了那个名字,语气复杂,带着叹息,也带着一丝无奈。
泰兰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也黯淡了些许,但她没有说话。
夜雨心中暗道:果然绕不开他。
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伊利丹在外域建立了黑暗神殿,与燃烧军团既有合作,又有对抗。他深入研究恶魔的力量,甚至吞噬了古尔丹之颅,他对燃烧军团的了解,恐怕远超我们任何人。”
“我们不知道他现在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夜雨的声音变得更加恳切。
“他是在利用燃烧军团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称霸外域的野心?还是说…他其实在用自己的方式,暗中进行着对燃烧军团的反抗?”
“如果我们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或许就能从中找到关于萨格拉斯计划的蛛丝马迹,甚至可能了解到那个潜在的‘更大威胁’。”
玛法里奥和泰兰德都沉默了。
月光静静地流淌,林间只有风声。
夜雨知道,最艰难的部分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所以…我有一个…非常冒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唐突的想法。”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泰兰德身上,眼神中带着恳求,也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
“泰兰德女士…我想…是否可以…请您…”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将那个在脑海里盘旋了许久,几乎将他逼疯的念头说了出来。
“请您给伊利丹…写一封信。”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玛法里奥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而泰兰德,她完全愣在了那里。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中倒映着夜雨的身影,却仿佛失去了焦距。
她握着月神法杖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月光洒在她绝美的脸庞上,却无法驱散那瞬间笼罩的震惊与茫然。
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夜雨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让她,泰兰德·语风,给伊利丹·怒风写信?
那个因为对力量和她的痴狂而走上黑暗道路,最终被囚禁万年,又被流放到外域的“背叛者”?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夜雨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他紧张地看着泰兰德,等待着她的反应,心中已经做好了被严词拒绝,甚至是被斥责的准备。
泰兰德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月光下的雕像。
她的眼神空洞,似乎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又像是在极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所带来的巨大冲击。
半晌。
就在夜雨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沉重的寂静时。
玛法里奥低沉而温和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泰兰德握着法杖的手背上。
“泰兰德,我的爱人。”
他的声音充满了理解与信任。
“我知道这个请求让你很为难。”
泰兰德的身体微微一颤,仿佛从失神中惊醒过来,她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玛法里奥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他看着泰兰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我相信你,相信你对我的爱,相信艾露恩赐予你的智慧。”
“我也相信,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都将是基于对我们人民,对艾泽拉斯最有利的考量。”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温暖的溪流,缓缓注入泰兰德冰冷而混乱的心湖。
玛法里奥没有指责,没有强迫,甚至没有明确表示支持夜雨的计划,他只是表达了自己对妻子的绝对信任。
他知道泰兰德内心的挣扎,知道伊利丹这个名字对她意味着什么,但他选择相信她的智慧和判断力。
“艾泽拉斯可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一点,我和夜雨阁下的看法是一致的。”玛法里奥继续说道,目光深邃地望向夜空,
“萨格拉斯的阴影从未散去,而黑暗中可能潜藏着更可怕的存在。
如果伊利丹真的掌握着某些关键,那么…我们或许真的需要尝试一切可能的方法去获取它。但这最终的决定权,在你手中,泰兰德。”
他只是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她,并表达了自己无条件的信任。
这番话的分量,重若千钧。
泰兰德怔怔地看着玛法里奥,看着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和理解,她的心防在这一刻悄然松动。
玛法里奥的信任,比任何劝说都更有力量。
他理解她的痛苦,却也相信她的坚强。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合着月桂花香和玛法里奥身上淡淡的松木气息。
脑海中,万年前的景象与眼前的现实交织、碰撞。
伊利丹那双燃烧着邪能火焰的眼睛,他疯狂的低语,他对力量的渴求,他对她的执念…还有玛法里奥此刻温和而坚定的目光,夜雨那充满期盼和决绝的眼神,以及肩上那份沉重的、关乎整个艾泽拉斯命运的责任。
是啊,这不仅仅是她和伊利丹之间的私人恩怨,这关系到世界的未来。
正如夜雨所说,一封信,或许真的能成为撬动局势的关键。
如果能通过这封信,窥探到伊利丹内心深处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想法,判断出他究竟是敌是友,那么这点风险,这点可能引起的误解,与可能获得的巨大收益相比,似乎也并非不能承受。
就算…就算这封信石沉大海,或者引来了伊利丹更加疯狂的回应,又能损失什么呢?他们与伊利丹的关系早已是水火不容,还能坏到哪里去?
但万一…万一成功了呢?万一伊利丹真的在对抗着某种他们尚未察觉的威胁呢?
泰兰德缓缓睁开眼睛,银色的眼眸中,痛苦和挣扎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明和决断。她看向夜雨,又看向玛法里奥,最终点了点头。
“好。”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却异常坚定,“我写。”
夜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巨大的…如释重负。
他成功了!这个近乎疯狂的计划,竟然真的得到了泰兰德的同意!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几乎想要欢呼雀跃,但他强行按捺住了激动的心情,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玛法里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紧了紧放在泰兰德肩上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持。
泰兰德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转身,示意夜雨和玛法里奥跟上。
三人沉默地穿过月光下的林间小径,走向月神殿后方一处更为僻静的区域。
那里有一间属于大祭司的静室,通常用于祈祷和冥思。
静室不大,布置得简洁而雅致。
墙壁上悬挂着描绘月神传说的挂毯,空气中弥漫着宁静的草木香气。
一张由月光木打造的书桌摆放在窗前,桌面上整齐地放着一些卷轴和书写工具。
泰兰德走到书桌前,轻轻拂去桌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张质地优良的淡银色莎草纸,又拿起一支羽毛笔,蘸了蘸旁边的墨水。
夜雨和玛法里奥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泰兰德的动作。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她握着笔,悬在纸张上方,却迟迟没有落笔。
夜雨能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翻涌的情绪。
这封信,该如何下笔?是愤怒的斥责?是冷漠的质问?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每一个字,都可能引发出不可预料的后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静室里只剩下泰兰德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终于,泰兰德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
她手腕微动,羽毛笔尖在莎草纸上划过,留下流畅而优美的暗夜精灵文字。
她写得很快,仿佛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又仿佛只是在倾泻着某种积压已久的情绪。
夜雨看不懂那些复杂的精灵文字,但他能从泰兰德专注的神情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感受到这封信所蕴含的复杂分量。
她没有写太长,似乎只是寥寥数语。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了羽毛笔,拿起那张写满了文字的莎草纸,轻轻吹干了墨迹。
她没有让夜雨和玛法里奥看信的内容,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起来,放进一个同样是淡银色的信封里。
夜雨不知道泰兰德会写些什么。
是质问?是劝诫?还是…某种试探?
他只知道,这封信的分量,足以在外域掀起惊涛骇浪。
然后,她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团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皎洁的自然能量。
那能量中蕴含着勃勃生机,仿佛包含了整个森林的呼吸和月光的精华。她将指尖轻轻按在信封的封口处。
“嗡——”
一声轻微的能量波动声响起。
只见那团自然能量如同活物般,迅速在信封封口处蔓延开来,最终凝聚成一个复杂而美丽的印记。
那印记仿佛是由三颗银色星辰环绕着一弯新月的图案交织而成,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辉和独特的自然气息。
印记成型的瞬间,一股纯净而强大的自然魔法波动扩散开来,随即又收敛不见。
“这是我的印记。”泰兰德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仔细听,还能察觉到一丝隐藏的疲惫,“只有我能够施展。伊利丹…他认得。”
泰兰德轻声解释道,将封好的信递向夜雨。
“没有人能够模仿。伊利丹…他会认出来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夜雨能感觉到她递出信件时,指尖那微不可察的颤抖。
夜雨郑重地伸出双手,接过了这封沉甸甸的信。
信封入手微凉,带着淡淡的月光气息和自然能量的波动。
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强大而独特的魔法印记,这确实是任何人都无法伪造的凭证。
“谢谢您,泰兰德女士。”夜雨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您为了艾泽拉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夜雨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激和敬佩。
泰兰德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只是将封好的信递到他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封信,关系重大。它或许能打开一扇门,也可能…引来更大的风暴。你要有心理准备。”
玛法里奥看着夜雨手中的信,沉吟道:“那么,这封信该如何送达伊利丹手中?”
“这确实是个问题。”
他看向夜雨,“外域危机四伏,黑暗神殿更是守备森严。贸然前往,风险极大。而且,将这封信交给谁去送,也是一个难题。”
交给联盟或部落的远征军?
他们与伊利丹正处于敌对状态,信件能否送达都是未知数,更别说其中牵扯到泰兰德,这层关系太过敏感。
交给暗夜精灵的哨兵?
他们对伊利丹的憎恨根深蒂固,恐怕没人愿意执行这个任务,而且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交给那些游荡在外域的冒险者?
人心难测,谁能保证他们不会为了利益而出卖这封信,或者干脆私吞?
玛法里奥和泰兰德的目光都落在了夜雨身上。
夜雨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烫手的山芋,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接得住,也没人敢接。
而且,让别人去送,他也不放心。
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或者送信的人自作主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
“玛法里奥大师,泰兰德女士。”
夜雨将信件小心地收入怀中,贴身放好。
他挺直了脊背,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却又带着坚定的笑容。
“送信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恐怕只能由我亲自跑一趟了。”
这封信太重要了,它的内容、它的印记,都决定了它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交给联盟或部落的信使?他们未必可靠,而且目标太大。
交给德莱尼人或者破碎者?同样存在风险。
思来想去,最稳妥,也是唯一能让泰兰德和玛法里奥稍微安心的选择,就是由他——这个计划的发起者,这个身份相对“干净”的圣骑士,亲自去送。
他耸了耸肩,语气带着一丝他特有的,混不吝的轻松。
“毕竟,这主意是我出的,烂摊子…哦不,是重要的使命,自然也该由我来完成。”
“而且,”他补充道,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说实话,这封信交给其他人,您二位…恐怕也不放心吧?”
玛法里奥看着夜雨,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他明白夜雨的选择,也认同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外域凶险异常,黑暗神殿更是危机四伏。你一个人去,风险太大了。”
夜雨咧嘴一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尽管他知道前路必定布满荆棘。
“大师放心,我这人优点不多,就是命硬,而且歪点子多。”他拍了拍胸口,感受着那封信带来的沉重感,
“再说,为了艾泽拉斯嘛,总得有人去闯一闯。
总不能让您和大祭司亲自跑一趟吧?那动静可就太大了。”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让玛法里奥或泰兰德去外域送信?那简直是向整个外域宣告:“我们要搞事情了!”伊利丹恐怕会立刻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泰兰德看着夜雨故作轻松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手中那封仿佛带着诅咒的信,轻轻叹了口气。
“夜雨阁下,你的勇气令人钦佩,但也请务必…小心。”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真诚的关切,“艾露恩的月光将指引你的道路。”
“我会的,大祭司阁下。”夜雨再次躬身行礼,“感谢您的信任和帮助。也感谢大师的理解。”
这封信关系重大,牵扯又过于敏感,交给任何人,他们都无法完全信任。
夜雨,这个来自异世界的圣骑士,虽然行事风格有些…不拘一格,但他的目标明确,立场坚定,而且是他提出了这个计划,由他亲自执行,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他拍了拍胸口,示意信件已经放好。
“放心吧,大师,女士,我保证,一定会将这封信,稳妥地送到…嗯,想办法送到伊利丹能看到的地方。”
至于怎么送,是直接敲黑暗神殿的大门,还是混进某个想投靠伊利丹的破碎者队伍,或者干脆找个舌头打听一下伊利丹的行程搞个偶遇…那就得随机应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