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言不同于顾之意那般俏皮活泼,她更多的是恣意张扬和爽朗明媚。
一如当年她坚定选择他一样。
“霍钧霆,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这是她年满十八岁那晚对他发出的邀请。
也是她比他勇敢的见证。
夜色朦胧的夏季,许之言自信坚定地站在他的对面,莹亮的灯光洒落下来,丝丝萦绕在她发间,周身散发着悠然自若的柔光。
她大胆且直率攀上他的肩,直直迎上他的视线,热烈地表达爱意:“霍钧霆,我喜欢你!”
他略显无措地避开她的眼神,眼睫快速闪动,连带着心跳都慌乱地空了几拍,“你喝醉了!”
她的生日宴上,他全程注视着她,清楚地看见她抿了一口酒,想必是酒精上头让她失了理智。
原是担心她独自上楼吹风不安全,却不想正入她意。
花房阳台上,两人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女孩儿大着胆子向心爱之人表明心迹。
“我没喝醉!”她瞧向他的目光清明不含半分醉意,那一口酒不过是为壮胆罢了。
“看着我的眼睛,喜不喜欢我?”
许之言双手扶正了他的脑袋,两道视线不加阻隔地相撞在一起。
逃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仅有细微的音乐声越过阻隔化作爱意的伴奏在耳边回响。
一向狂妄肆意的他被许之言控住了,一时竟忘了挣脱,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出一丝嘲弄的证据,但并没有。
许之言急了,揉了揉他的脸,眉目染上几分不耐:“说话!”
他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我们是兄妹,我当然喜欢你!”
许之言眸色顿时染上几分不悦,“我们又不是一个妈生的,可以结婚!”
去他的兄妹,从小到大她就没喊过他作哥哥。
心底涌上一股冲动,凝眸望着她莹润剔透的红唇,他竟想不顾一切地吻上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发觉自己对许之言生出了某种不可控的情感。
只要她在场,目光总是不受控地追寻着她;见她欢愉,自己嘴角也会不自觉上扬;与她相处时总想着近些再近些……
在未知的情感因子弥散之际,他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单纯的兄长对妹妹的爱,但换转对象为顾之意时,他并不会有这种情绪波动。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尝试着和许之言回到正常兄妹关系上,慢慢将视线转移到他物,可即使这样,他的梦中也时常会出现她的影子。
纵然他不是许家的血脉,但他始终长在许家,深受许正扬顾淑慧夫妇的恩泽,怎么能对他们的女儿,也是他名义上的妹妹产生这种可耻的情感呢?
若是父母知晓会如何看待他?若是旁人知晓又会如何看待父母,看待许之言?
他极力克制住这种不正常的情感的蔓延,甚至以开创项目为由独自搬离了许家,将顾之意也短暂地扔给了许明琛看管。
直到今天,许之言和许明琛的成人礼宴会,他避不开。
顺直乌黑的半肩发披散在肩头,高挺娇好的身姿已初具成年女性的魅力,明媚大方的许之言站在人群中散发着独属于她的恣意与冷艳。
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深情且直率地向他告白,他一时愣住了神,巨大的冲击力迎面而来,心底的兴奋与克制两相抗衡。
天知道他是经历了多大的心理争斗,才使得理智战胜了冲动。
她是许家的千金大小姐,而他只是霍家的弃子,承蒙许家不嫌照拂长大,他怎么可能恩将仇报“诱拐”自己的“妹妹”呢?
“晚上风大,容易着凉!”
他避而不谈,将腕上的外套贴上她的背脊,“以后少喝酒!”
许之言听来,这是认定了她是喝醉说胡话了。
早知道就不拿酒壮胆啦!
可有句话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
且不说她只是抿了一小口根本没醉,哪怕是真醉,他怎么就不信这酒后才是她的真话呢?
见他始终躲闪,许之言轻叹口气,确实有点欠考虑了,没有铺垫就直接给人带来这么强冲击力的场面。
“霍钧霆,那我明天给你再说一遍!”
她执着地掰正他的身子,目光坚定地锁住他。
既然他觉得她是喝醉了,那就明天清醒过后认真正式地再跟他说一遍好啦!
“你的衣服我拿走了,明天还你!”
她傲娇地扬扬脑袋,绕过他走进了花房,他没拒绝就说明还有希望。
他沉默着望着她的背影,夜色笼罩天幕,晴朗的夜空中闪烁着满天的星子。
明天吗?
他该如何应对呢?
夜里,许之言自我安慰着进入了梦乡,而他却失眠了。
许之言是认真的吗?
会不会是因为宴会与人玩游戏输了,而被迫“戏弄”他呢?
好友相聚玩上一些小游戏是再常见不过的事,若是如此,他倒是还得感谢自己的自制力没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可若真是游戏,他又觉得心口艰涩,好似被塞了一团棉花,淤堵难堪。
又或者她是认错了人?
不,不能,她分明叫的是他的名字,他听得很清楚。
难道她对他芳心暗许,爱慕已久?
不可能,他凭什么?
可是她有提到想跟他结婚,这总不可能是信口开河吧?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表白,究竟是玩心大发还是蓄谋已久,他拿不准。
此刻他无比矛盾,心底冒出两种对立想法——一个情愿她忘记今晚的对话,只当是真喝醉了;另一个又担心她真是心血来潮故意挑逗他……
倘若他不是许家养子,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都愿意试一试。
可偏偏他心仪之人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传扬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议论许之言和许家。
躺在床上却一夜未眠,他突然有点期待第二天,却又有些忐忑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