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王朝永熙三十年的暮春,摄政王府的朱红宫墙被漫天红绸覆盖,烫金喜字从角楼一路铺陈至朱雀大街,阳光洒在\"囍\"字上,反射出晃眼的金光。但比红妆更惹眼的,是从王府门楼上倾泻而下的梅花糖糕——作作穿着石青色蹙金喜服,左手拎着鎏金糖糕桶,右手抓着糖糕使劲往外抛,前襟的糖霜簌簌掉落,活像个被糖霜腌透的财神爷。
\"父老乡亲们——!\"作作的声线穿透三十六响喜炮,震得街边卖糖画的老汉手一抖,糖龙尾巴断成两截。他扬起下巴,鎏金桶在手里晃得叮当响,糖糕碎屑扑簌簌掉进人群,\"今儿个是我作作大喜的日子!路过的都是我作精世家的座上宾!\"
人群先是静默三秒,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卖糖葫芦的王大爷当场扯着嗓子喊:\"作精新郎官大气!我这串山楂裹糖霜的,送作精新娘开胃!\"隔壁绸缎庄的掌柜捧着红绸就往花轿前凑:\"作精小夫人随便挑!这匹云锦配您凤冠,绝了!\"
沈落雁站在门廊下,石榴红嫁衣被穿堂风掀起衣角,手里的鎏金团扇敲得门框\"啪啪\"响:\"好儿子!跟你娘当年一个模子刻的!\"她转头撞了撞萧玦的胳膊,玄色喜服袖口的金线\"作\"字晃得人眼花,\"王爷你瞧,早说了作作婚礼得这么办!\"
萧玦无奈地摇头,嘴角却压不住上扬的弧度。他悄悄对身后侍卫比了个手势:\"去账房支三千两银票,盯着朱雀大街的铺子,作作吹的牛得兑现。\"
\"姓沈的!\"花轿里突然爆出一声脆喝,红绸轿帘被猛地撕开,林婉音探出头时,凤冠歪得快掉在鼻尖,珍珠流苏扫过作作的额头。这位吏部尚书家的嫡女,京城新晋作精小花,此刻正叉着腰瞪他,杏眼圆睁:\"刚撒糖糕时怎么没给本新娘留块带芝麻的?是不是心里没我?\"
作作立刻从糖糕桶底捞出块最大的,上面还沾着桶底的金箔:\"娘子息怒!这就给您呈上御赐芝麻糖糕!\"
林婉音啪地打开他的手:\"晚了!\"她突然拔高声调,惊得屋顶喜雀扑棱棱撞在琉璃瓦上,\"本新娘有个条件——你得背着我绕京城走三圈!让全大雍都瞧瞧,你作作娶了我,就得把我宠上天!\"
全场倒吸冷气。按规矩新郎背新娘不过从花轿到礼堂十步路,绕京城?这得把作作累脱层皮!
作作却把糖糕桶一扔,撸起袖子就往花轿前一蹲,石青色喜服袖口露出里面绣着\"作\"字的里子:\"娘子请上背!别说三圈,就是背您上泰山看日出,小的也不含糊!\"
\"好!\"沈落雁跳着脚拍手,团扇差点飞到作作头上,\"儿媳这要求提得好!\"她踩着三寸金莲跑到花轿前,亲自给林婉音扶正凤冠,指尖蹭过儿媳鬓边的红宝石簪子,\"想当年你公公娶我时,我让他从相府背到摄政王府,累得他三天没下床呢!\"
萧玦在旁扶额:\"夫人,那是你......\"
\"什么叫作妖?\"沈落雁瞪眼打断,凤凰钗流苏扫过萧玦手背,\"这叫夫妻情趣!\"她转头对林婉音使眼色,压低声音道:\"儿媳别怕,使劲作!有你婆婆我撑腰,全京城没人敢说个不字!\"
林婉音立刻心领神会,噗通趴在作作背上,凤冠上的珍珠砸得作作后颈生疼:\"听见没?婆婆都支持我!先绕朱雀大街,再绕西市,最后得去皇宫门口晃一圈!\"
作作深吸三口气,猛地站起身,差点把林婉音甩到地上:\"得嘞!娘子抓稳了!\"他迈开大步往街上走,石青色喜服在风中鼓成气球,活像只背着蜂巢的大蜜蜂。
\"哈哈哈!朕来送贺礼了!\"大雍皇帝骑着匹小白马横冲直撞而来,明黄马袍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糖糕屑,显然是路上偷吃了。\"作作!瞧瞧朕给你备的'作妖喜车'!\"
众人定睛一看,所谓喜车竟是八抬大轿改的,轿身缠满糖糕串成的红绸,轿帘上用糖丝绣着歪扭的\"作\"字,轿顶还蹲着个糖糕小人,穿着作作同款喜服,手里攥着块糖糕。
作作眼睛亮得像灯笼:\"皇爷爷这礼物绝了!\"
林婉音却揪着作作的耳朵:\"我不坐车!就要你背着!\"
皇帝立刻跳下马,跑到轿前挥手:\"没问题!朕让御林军开道!\"他身后瞬间冒出一队举着\"作精完婚,回避肃静\"牌子的侍卫,牌子上还沾着糖霜。
看着作作背着林婉音在前面狂奔,沈落雁忽然想起前世。那时她穿着素白孝衣,躲在相府假山后,看着沈凌薇穿着她母亲留下的嫁衣上花轿,轿夫抬轿的吆喝声都像针一样扎心。再看如今,她的儿子背着新娘招摇过市,儿媳比她还能作,嘴角忍不住上扬。
\"在想什么?\"萧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玄色喜服袖口蹭过她的嫁衣,带来熟悉的墨香。
沈落雁摇摇头,石榴红嫁衣的流苏扫过他手背:\"在想,幸好这辈子没便宜了那些人。你看作作,多像我们俩。\"
萧玦望着作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扭头给林婉音讲笑话,忍不住笑:\"是很像。像你一样会折腾,像我一样......\"
\"像你一样宠妻!\"沈落雁打断他,眼里闪着光,\"你看他那傻样,跟你当年背我过御街水坑时一模一样!\"
作作背着林婉音走在朱雀大街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林婉音一边从作作兜里掏糖糕吃,一边指挥:\"往左边靠!让那个卖胭脂的看看本新娘的凤冠!\"
作作累得满头大汗,发髻都散了,却还嘴硬:\"娘子放心!全京城的蚂蚁都瞧见了!\"
路过\"醉仙楼\"时,作作突然停下:\"娘子,咱上去喝杯合卺酒?\"
林婉音摇头,嘴里塞满糖糕:\"不喝!你得背着我上三楼!\"
作作咬咬牙,真就背着林婉音往酒楼闯。掌柜的满脸堆笑迎出来:\"作精新郎大驾光临!三楼雅间备了蜜渍糖糕宴!\"
沈落雁和萧玦跟在后面,看着作作脸红脖子粗地爬楼梯,林婉音还在他背上指挥方向,忍不住相视而笑。
\"王爷,\"沈落雁轻声说,\"你说作作和婉音,以后会像我们一样吗?\"
萧玦揽住她的腰,看着作作差点踩空台阶:\"只会更能作。\"他顿了顿,笑道,\"但也会更恩爱。\"
夕阳西下时,作作终于背着林婉音晃回王府,进门就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林婉音却精神抖擞,揪着作作的耳朵:\"说!以后敢不敢惹我生气?\"
作作喘着粗气:\"不敢了......娘子最大......\"
沈落雁笑得眼泪直流,萧玦递给她一方绣帕,指尖擦过她眼角的泪痣:\"好了,该拜堂了。\"
拜堂时,作作和林婉音故意作妖——拜天地时两人比\"耶\",拜高堂时往沈落雁和萧玦手里塞糖糕,入洞房时互相喂糖糕,弄得林婉音凤冠上都是糖渣。
夜深宾客散尽,沈落雁和萧玦站在庭院里,望着作作婚房的烛火。窗纸上映出两人打闹的影子,林婉音的笑声穿透窗棂:\"作作!你把糖糕撒我被子上了!\"
\"我给你捉糖糕虫呢娘子!\"
沈落雁靠在萧玦肩上,石榴红嫁衣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王爷,你说这算不算大雍最作的婚礼?\"
萧玦看着她鬓边的银丝,月光洒在上面像碎钻:\"肯定算。\"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但也是最热闹,最像我们的婚礼。\"
沈落雁笑了,抬头看月亮。从相府那个任人拿捏的蠢嫡女,到如今儿孙绕膝的摄政王妃,她这一辈子,作天作地,却也把日子过成了蜜。
\"是啊,\"她轻声说,\"最像我们的。\"
远处,作作的婚房里传来一声惊呼,接着是林婉音的笑骂:\"沈作作!你敢把糖糕塞进我袖子里!\"
沈落雁和萧玦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柔。大雍王朝的作精传奇,在这场世纪婚礼里翻开了新的一页,而他们知道,只要这王府还在,这作作闹闹的日子,就永远是他们上辈子求而不得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