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冻土刚开始松动,李云龙就带着侦察连踏遍了防区周边的每一条山径。这天清晨,他在鹰嘴崖下的背阴处发现了几株反常枯萎的野草——不是被冻死的灰白,而是泛着诡异的黄褐色,边缘卷曲如被火烤。
\"团长,这儿有脚印!\"王喜武在岩缝里抠出半个胶鞋印,鞋底花纹细密规整,不是老乡们常穿的粗布鞋。
李云龙蹲下身,指尖掠过草叶上的白色粉末,凑到鼻前一闻——淡淡的苦杏仁味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味道太熟悉了,去年在日军毒气弹仓库里闻过。
\"通知各村,暂时别饮山泉水。\"李云龙的声音比山风还冷,\"把去年做的防毒面具都找出来。\"
回营路上,他们遇到赵家沟的羊倌老周,老汉的羊群少了两只。\"邪门了,\"老周搓着粗糙的手掌,\"昨儿个还在东沟吃草,今早就不见了...地上连滴血都没有。\"
李云龙立即带人去东沟搜查。在溪水转弯处的沙地上,发现了几簇黏连的羊毛和半个马蹄印——马蹄铁的形状很特别,前缘有个三角缺口,正是晋绥军骑兵连的标配。
\"去请楚团长喝茶。\"李云龙眯起眼睛,\"顺便问问他的骑兵最近是不是迷路了。\"
没等信使出发,王二小就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北山坳里冒烟了!孩子举着自制的望远镜,镜片上用炭笔画着十字线:\"不是炊烟,是蓝灰色的,往咱们这边飘!\"
李云龙抄近路赶到北山,眼前的场景让他后颈汗毛倒竖——山坳里支着三个铁皮桶,正咕嘟咕嘟冒着诡异的蓝烟。桶边散落着晋绥军的空弹药箱,但操作痕迹明显是左撇子所为——日军工兵的习惯。
\"用晋绥军的装备放毒?\"张大彪捂着口鼻,\"够阴险啊!\"
\"不止。\"李云龙踢开脚下的伪装网,露出个铅封的铁盒,\"看这个。\"
盒子里是半张烧焦的作战图,上面标注着\"春雷行动\"四个汉字,但笔迹僵硬,明显是日本人写的。最关键的是,地图边缘露出半个红色印章——菊花纹章!
当天下午,李云龙派骑兵给楚云飞送去个\"礼物\":毒烟样本和那半张地图,外加张字条:\"楚兄,贵部的弹药箱装芥子气,这生意做得新鲜啊。\"
楚云飞的回复快得出奇——入夜前,358团突袭了自己的一个骑兵排,抓获三名穿晋绥军制服的日军化学兵。作为\"回礼\",送来整箱的防毒面具和解毒剂。
\"团长,这解毒剂...\"林助教检查后欲言又止。
李云龙会意:\"对症?\"
\"太对症了,\"林助教压低声音,\"像是专门为这种毒气配制的。\"
李云龙连夜提审俘虏。起初日军化学兵还嘴硬,直到他拿出那盒解毒剂,对方的眼神立刻变了。原来这是日军\"樱\"特种部队的标配,投降前秘密埋藏在各处,专门留给潜伏人员使用。
\"你们到底埋了多少毒药?\"李云龙把玩着解毒剂玻璃瓶。
俘虏冷笑:\"李团长见过春天的蒲公英吗?风一吹...\"
审讯持续到鸡鸣时分,终于撬开条重要情报:在饮马河上游的废弃煤矿里,藏着个化学武器库,足够污染整条河流。
黎明前的突袭行动收获惊人。不仅起获了二百多枚毒气弹,还抓住了正在装配施放装置的五个日军工兵。最关键的发现是本记录册——记载着华北地区十八处化学武器埋藏点。
\"给总部送去。\"李云龙脱下被毒液灼出窟窿的外套,\"建议立即开展全域排查。\"
接下来的半个月,八路军掀起了\"排毒\"行动。王二小带领的\"童子军\"发明了简易检测法——用银簪插进可疑土壤,变黑就是有毒。老乡们自发组织巡逻队,把多年不见的犄角旮旯都翻了个底朝天。
谷雨这天,李云龙收到楚云飞送来的特殊\"礼物\":358团防区内缴获的三卡车化学武器,还有份日军参谋部的密令原件,证实这是蓄谋已久的\"环境战\"计划。
\"告诉楚团长,\"李云龙把缴获的日军清酒装进回礼的木箱,\"等打完仗,我请他喝地道的杏花村。\"
春雷滚滚的夜晚,李云龙独自巡视着新设立的隔离带。被深埋处理的毒气弹上方,种上了成排的解毒植物——蒲公英、车前草,还有孩子们不知从哪找来的野生黄芩。月光下,这些倔强的新绿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大地本身在自我疗愈。
指挥部的油灯还亮着,王二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攥着自制的\"防毒手册\"——孩子用木炭画的图解,虽然歪歪扭扭但关键步骤一个不差。李云龙轻轻给他披上军大衣,吹灭了灯。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悄然落下,洗刷着山野间残留的毒尘。李云龙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远未结束。但此刻,在这春雷萌动的夜里,至少根据地的空气又恢复了清明。远处村落传来零星的犬吠,和着雨声,竟有几分像和平年代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