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 8 月的成都，闷热的空气中浮动着蝉鸣。李君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写字楼。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却没能驱散暑气。刚走到路口，他就看到前方聚集了不少人，身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逐一检查身份证。
排到李君浩时，他赶紧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递过去。工作人员仔细核对照片和信息，还抬头打量了他好几眼，这让他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好了，走吧。” 听到这句话，李君浩才松了口气，继续往地铁站走去，心里还在嘀咕着这检查可真严格。
第二天中午，在公司食堂，李君浩端着餐盘在舒燕和吴真对面坐下，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们昨天回家路上被查身份证了吗？我昨天下班，在路口被查了，那阵仗，搞得我心里直发毛。”
舒燕眼睛一亮，放下筷子说：“可不是嘛！我昨天坐公交，快到站的时候，司机突然停车，上来几个人开始查身份证。全车人都得等着，我当时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吴真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我听说这次是因为有国际大型会议在成都召开，所以安保措施特别严格。全城都在抓，马路上到处都是查身份证的，也是为了保障会议顺利进行。”
“这也太夸张了吧！” 李君浩忍不住感叹，“我活了这么多年，在成都还没遇到过这么大规模的检查。昨天那工作人员盯着我看的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张可疑的脸。”
舒燕被逗得哈哈大笑：“得了吧！我看是你心里有鬼。不过说真的，这检查虽然麻烦，但确实让人感觉安全多了。要是在上海，这种大型活动前也会加强安保，只是没想到成都这次这么严。”
吴真点点头，接着说：“而且我听说，除了查身份证，酒店、商场这些地方的安检也升级了。有些快递都得实名登记，还不能寄一些特殊物品。虽然给生活带来了点不便，但从大局来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李君浩咬了口饭菜，说：“话是这么说，可这突然严格起来，还真有点不适应。昨天路上好多人都在抱怨，不过抱怨归抱怨，大家还是挺配合的。”
“那当然，” 舒燕说，“毕竟是国际会议，代表着成都的形象。咱们作为市民，配合一下也是应该的。说不定等会议结束，成都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又能提升不少呢！”
李君浩刚结束一天忙碌的工作，瘫在出租屋的沙发上，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大学同学张强，他接通电话，调侃道：“哟，大忙人怎么想起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强略带兴奋又有些忐忑的声音：“君浩，我这不有事找你帮忙嘛。我和女朋友打算结婚了，想在成都买套房子，首付还差 5 万，你能不能先借我救救急？等我公积金取出来，马上还你。”
李君浩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每天挤地铁、租住在狭小出租屋的场景。他犹豫了一下，说：“5 万可不是小数目，你也知道，我工作这些年虽然有点积蓄，但也不多。你怎么不找家里人借呢？”
张强叹了口气：“家里能帮的都帮了，实在凑不出了。咱俩大学时关系最好，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找你。你放心，我肯定按时还，利息都给你算上。”
\"你把卡号发我下，我晚点给你转\"，李君浩说道。
挂掉电话后，李君浩陷入了沉思。其实他一直有买房的想法，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成了有房一族，心里难免有些羡慕。尤其是这次在深圳出差，见识到有钱人的生活后，这种欲望更加强烈了。他想起赵欣在成都安稳的生活，想起那些在深圳谈判时遇到的工厂老板，房子似乎成了他证明自己的一个重要标志。
傍晚时分，李君浩打电话给父母聊家常，提取同学找他买房借钱的事情：“爸妈，今天有个同学找我借5万元钱，同学结婚买房，首付不够，还找亲戚朋友借了些钱。现在我租的房子周边价格要8千讷，不知道我啥时候能买的起”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传来：“君浩，买房是大事，你可别跟风。你现在工作虽然稳定了，但也没到能轻松负担房贷的地步。再说了，你也不着急结婚，着什么急买房？”
李君浩有些着急地解释：“妈，我都工作这么久了，身边同龄人好多都买房了。而且现在房价一直在涨，早买早划算。”
父亲的声音沉稳有力：“君浩，不是我们不让你买。你还记得林雨雪的事吗？当时你为了和她在一起，冲动之下做了不少决定，最后弄得自己很被动。买房也是人生大事，不能头脑一热就去做。你得考虑清楚，自己的收入是否稳定，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提到林雨雪，李君浩心里一痛。那是他大学时的女友，两人毕业后曾计划一起在成都安家，但因为种种现实问题，最终分道扬镳。那段感情的失败，确实让他在做决定时变得谨慎许多。
他辩解道：“我知道买房要慎重，我就是提前了解一下。现在不买，以后更买不起了。张强都要买房结婚了，我......”
“张强是张强，你是你。” 母亲打断他的话，“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工作做好，积累足够的经验和资本。等各方面条件都成熟了，我们肯定支持你买房。”
李君浩有些沮丧地说：“可是我不想一直租房住，总感觉没有归属感。”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归属感不是房子给的，是你自己内心的安定。你现在好好工作，提升自己的能力，比什么都重要。等你事业有成了，房子、车子都会有的。”
挂掉电话后，李君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父母的话虽然有道理，但他心里的购房欲望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开始在网上浏览各种楼盘信息，计算着自己的存款和贷款额度，甚至还加了好几个购房交流群。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张强发来的消息：“君浩，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这边真的很着急，下个月就要交首付了。”
李君浩盯着手机屏幕，陷入了两难。借吧，自己的积蓄就会大幅减少，买房计划也会推迟；不借吧，又觉得对不起多年的同学情谊。他回复道：“强子，我再想想办法，尽量帮你。”
接下来的几天，李君浩满脑子都是房子和借钱的事。上班时注意力不集中，连吴真和舒燕跟他说话，他都常常答非所问。吴真察觉到他的异样，问道：“李工，最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君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同学借钱买房和自己也想买房的事说了出来。舒燕惊讶地说：“5 万可不是小数目！你自己都有买房的打算，借出去了，你的计划怎么办？”
吴真则理性地分析：“借钱确实要谨慎。不过你和张强关系好，如果确定他有还款能力，适当帮一下也可以。但前提是不能影响你自己的生活和规划。至于买房，我建议你多做些市场调研，看看成都的房价走势，再结合自己的收入情况做决定。”
李君浩叹了口气：“道理我都懂，可心里就是不甘心。看着别人都有自己的房子，我却还在租房，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舒燕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房子总会有的。你现在还年轻，机会多的是。与其冲动买房，不如先提升自己，等收入更高了，再买套更好的。”
吴真也点头表示赞同：“舒燕说得对。而且成都的发展越来越好，未来的机会也会更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外贸平台的项目做好，做出成绩了，升职加薪不在话下。”
“今天可算抢到靠窗位了！” 她把装着杨枝甘露的塑料盒往桌上一放，银色勺柄磕出清脆声响。
“舒燕姐这是恋爱滋润的，走路都带风。” 吴真用叉子戳开沙拉盒，牛油果切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光泽，“话说你那位千里寻夫的男友，什么时候把你娶回家啊？”
舒燕咬着芒果粒的动作顿了顿，耳尖泛起薄红：“八字还没一撇呢！上周他还在为项目通宵，连纪念日都忘了。” 她故作抱怨地摇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李君浩夹起块牛肉，汤汁顺着筷子滴在米饭上：“老郭作为项目经理加班是常态，我猜他肯定在偷偷攒彩礼。”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想起赵欣说的 28 万彩礼，喉咙突然发紧。
“彩礼倒不是问题。” 舒燕搅动着杨枝甘露，西米在琥珀色汤汁里沉浮，“我们商量好了，先在成都安个小家。最近天天刷楼盘信息，眼睛都快看瞎了。”
吴真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细碎的光：“高新区的新盘不错，离咱们公司近。不过现在房价涨得凶，早买早划算。” 她忽然转头看向李君浩，“你不是也动了买房的心思？正好和舒燕交流交流。”
李君浩的筷子差点戳到冒菜里的辣椒：“我就随便想想，哪像舒燕姐有人陪着看房。” 他埋头扒饭，却听见舒燕突然压低声音。
“其实他最近总躲着聊电话，” 舒燕用勺子划着盒壁，“上次在他家，电脑屏保突然跳出客户退货的消息......” 她没说完的话被食堂广播打断，李君浩却看见吴真和舒燕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当话题转向外贸平台的支付漏洞时，李君浩的思绪还停在 “看房” 二字上。窗外的梧桐树影摇曳，他盯着舒燕手机屏保上的情侣合照 —— 背景是成都环球中心璀璨的夜景，突然想起自己收藏夹里躺了半个月的楼盘链接。
“国庆节部回老家的时候，去看看楼盘，要不要组队看房？” 舒燕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李君浩抬头，正撞见她狡黠的笑。
吴真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我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她把餐盘推向回收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不过小李，要是真打算看房，记得研究房贷利率。”
-------------------------
下班时分，吴真走过来，\"下班不，君浩\"。
\"走走，今天不加班了\"，李君浩也收拾着准备下班。
两人挤上拥挤的车厢，在后排找到两个挨着的空位。李君浩抓着扶手，听吴真用流利的英语和国外客户通电话，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着回复邮件。直到对方挂断电话，他才发现吴真的耳骨上戴着一枚小巧的银色耳钉，在车厢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今天的跨境支付接口测试结果出来了。” 李君浩主动打破沉默，“德国客户反馈的延迟问题，我准备明天用 Redis 缓存优化试试。”
吴真将手机塞进鳄鱼纹牛皮手包，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辛苦你了，这个问题解决后，系统稳定性应该能提升不少。”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车窗外掠过的霓虹，“其实做技术和做销售一样，都得学会在问题里找突破口。”
李君浩想起吴真在谈判桌上的从容模样，忍不住问道：“吴姐，你之前做销售一定很厉害吧？我听说外贸销售收入挺高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 吴真的声音突然放轻，公交车恰好驶过颠簸路段，她下意识抓住李君浩的手臂借力。这个意外的接触让两人都有些尴尬，吴真迅速松开手，指尖残留的温度却在李君浩的皮肤上灼出一片温热。
“说起来，” 李君浩挠挠头，试图化解尴尬，“你在成都买房了吧？我听舒燕提过一嘴。”
吴真的睫毛轻轻颤动，转头看向窗外的眼神变得悠远：“是买了，不过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房价还没涨起来，买在郊区，首付才二十多万。” 她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李君浩的眼睛瞬间瞪大。二十多万首付，对他来说仍是遥不可及的数字，而吴真却轻描淡写地说 “好几年前”。他想起自己出租屋里斑驳的墙皮，想起每次交房租时的肉疼，喉头不禁发紧：“这么年轻就买房，太厉害了...... 你哪来的钱啊？”
“做销售那些年攒了点。” 吴真摸出薄荷糖盒，递了一颗给他，清凉的气息在闷热的车厢里散开，“而且郊区的房子便宜，地段虽然偏，但地铁通了之后也还算方便。”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这事别跟别人说，我不想让大家觉得......”
李君浩连忙点头，薄荷糖在舌尖化开的凉意却抵不过心底的震撼。他这才注意到，吴真手腕上的手表并非什么奢侈品牌，只是简约的银色指针款；她的口红颜色低调，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没有任何装饰。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克制，和她在工作中展现的锋芒形成奇妙的反差。
公交车驶入隧道，车厢瞬间陷入黑暗。李君浩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看见吴真正在查看房产 App，手指在 “房贷还款” 页面停留许久。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他心里一颤 —— 原来即便是看似光鲜的吴真，也有不为人知的压力。
“买房后才知道，月供就像悬在头上的剑。” 吴真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嘲，“不过看着房产证上自己的名字，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转头看向李君，目光清澈：“你也别着急，慢慢来，该有的都会有的。”
隧道尽头的光亮涌进车厢，李君浩望着吴真被照亮的侧脸，突然意识到，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生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