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湘南想着那笑容明媚的女子,想着她做的糖饼的味道,可嘴里却只余苦到心坎的滋味。
她继续往前。
又看到了更多,正在被侵吞自身血肉的女子。
越是看。
凤知灼那句,纵横四海也使得,就在耳边越发的震耳欲聋。
如今的世道,女人连像人一样活着都艰难,何谈纵横四海?何谈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可她却说得如此笃定,就好似这种事情本就该发生,也一定会发生似的。
突兀的,周遭声音在一瞬间全部消失,蒲湘南站在原地。
她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回头看向早已不见踪影的郡主府。
“小姐?您怎么了?”跟着蒲湘南的嬷嬷慈爱的问道,“从郡主……哎哟,又忘了改口,从公主那里出来,您就魂不守舍的。可是吃多了糕饼,又喝了凉酒,不舒服了?”
蒲湘南忽然明媚又张扬的笑起来:“嬷嬷,我觉得好极了!”
“啊?”嬷嬷一头雾水!
“未来一定好极了!”蒲湘南说完,不再看周遭,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
夜幕悄然降临。
凤知灼没从郡主府出门,而是从隔壁小院的后巷,乘了一架十分低调的马车,朝着和方天明约定的地点驶去。
今夜她只带了沉香一人赴约。
看起来,全然没对方天明有任何防备的样子。
方天明选在远离主街的一处酒肆,凤知灼刚进酒肆,店家就关了门,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阿满来了,坐吧。”方天明穿着便服,见到凤知灼,好似长辈见到晚辈似的,屁股都没抬一下,直接示意凤知灼坐到他身侧的位置。
凤知灼也没抗拒,径直坐下:“都督选的这个地方真不错,十分幽静。”
“阿满喜欢就好。”方天明看了一眼沉香,想了想又觉得沉香这样文气的女人,一点威胁性也没有,索性就不管她了,“阿满,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成为先帝的心腹的吗?”
“不知。”
“这还得说回你娘离京那年,虽说朝中支持她的人少,但都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富得流油的那种。倘若不是那几家倒了,哪有后来的上京八大家的格局?他们那都是分食了轰然倒地的庞然大物,这才吃饱了。”
凤知灼听着没插话。
“三家人,我参与了对其中两家人的抄家,然后我做了两本账,一本是对外的,一本则是给先皇的。对外的自然是充入国库,给先皇的那便成了先皇的私产。”
凤知灼端起茶杯,毫不设防的喝了一口。
依旧是没接话。
安静的听方天明继续说。
“人人都贪财,皇帝也不例外。开了这个先河,加上贤妃的鼓励,后来我职位越高,能为陛下弄到的钱便越多,陛下索性开了私库。”
“难怪我娘做买卖赚钱,舅舅不眼热弹压,原来是有都督这样善于为舅舅敛财的贤臣,为他捞得远胜过我娘亲经营所得的缘故啊。”
凤知灼恍然大悟一般。
方天明看着她:“是啊,可我辛苦为先皇打拼来的私库,现在已经是郡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