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那声带着自嘲的叹息还在空气中飘荡,包厢里弥漫着一种近乎荒诞的寂静。顾寒渊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不知是气哭的还是委屈的。陈砚舟则像被抽干了力气,靠在一旁的柜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角还挂着那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然而,林晚的下一句话,却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的深水炸弹,瞬间引爆了两位总裁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墨绿色眼眸里的茫然和自嘲尚未褪去,却混合了一种极其认真的、仿佛在探讨一个重大商业漏洞般的困惑。她看看顾寒渊,又看看陈砚舟,眉头紧锁,用一种清晰无比、逻辑严谨、甚至带着点无辜和……控诉的语气,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终极拷问:
“可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精准的语言,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了出来:
“你们两个……”
“**也没有送过我花啊?**”
“**也没有亲口说过‘喜欢我’啊?**”
“**更没有……正式的、像样的追求吧?**”
“**我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正式的告白啊?**”
林晚摊开手,那姿态,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却被所有人忽略了的客观事实,语气里充满了理直气壮的困惑:
“**你们让我上哪儿知道……你们两个是喜欢我啊?!**”
“…………”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包厢里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时间凝固,空间冻结。
顾寒渊捂着脸的手,猛地僵住!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彻底石化的脸。他瞪着林晚,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大脑一片空白,cpU彻底烧干!送花?说喜欢?正式追求?告白?她……她是在用商业谈判的标准流程来要求谈恋爱吗?!
而另一边的陈砚舟,更是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了天灵盖!他“砰”地一声,后脑勺重重撞在了身后的柜子上,痛感都麻木了!他张着嘴,像是离了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抽气声!他刚才那番撕心裂肺、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告白……在她眼里……不算正式告白?!不算说“喜欢”?!那算什么?工作汇报吗?!两年!整整两年!他当牛做马!他隐忍付出!他刚才连“以整个陈家为聘礼”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结果……在她那里,连个“正式告白”的认证都拿不到?!就因为他没……没送花?!
“噗——咳咳咳!” 顾寒渊终于从那巨大的、荒谬的冲击中缓过一口气,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他指着林晚,手指抖得像帕金森,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点,混合着崩溃、狂笑和想撞墙的冲动:
“花?!告白?!正式追求?!林晚!林大小姐!我的姑奶奶!!”顾寒渊的声音都喊劈了,“你……你管我那两年像条舔狗一样,你走到哪儿我眼珠子跟到哪儿,你种树我搞医疗队,你建园区我卖骆驼奶,甚至为了看你一眼我他妈差点把顾氏总部搬到乌鲁木齐来……这都不算追求?!不算表达喜欢?!非得……非得像演偶像剧一样,捧着一大束恶俗的玫瑰花,单膝跪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喊‘我爱你’才算数吗?!啊?!”
他气得原地转了个圈,感觉快要脑溢血了:“我他妈以为我做得够明显了!明显得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好吗?!结果在你这里……就因为我没送花?!没搞个仪式?!就他妈不算数了?!”
陈砚舟也终于从柜子上滑了下来,他扶着额头,发出一连串低沉而绝望的、近乎神经质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送花……说喜欢……正式追求……”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狐狸眼里此刻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被彻底打败的荒谬感,他看向林晚,声音嘶哑:
“林总……林大小姐……我的女王陛下……”
“是不是……是不是还需要我给你递一份盖着陈家公章、附上律师公证函、详细列明追求条款、风险评估和未来收益预测的《关于陈砚舟追求林晚女士并请求建立恋爱关系的正式意向书》……才算是‘正式’的追求?才算是……‘通知’到您了?!”
陈砚舟的话充满了极致的讽刺和悲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两年隐忍深情的付出,在她那套冰冷得可怕的逻辑体系里,竟然因为没有“流程”而被全盘否定!
林晚被他们两人这歇斯底里的反应吼得有点懵,但她的逻辑依旧在线。她蹙着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陈砚舟这个“意向书”的可行性,几秒后,竟然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补充道:
“嗯……如果有详细的条款和公证,当然更好。这样权责明确,避免后续纠纷。不过……”她顿了顿,似乎在评估可行性,“感情问题涉及变量太多,收益预测可能不太准确……”
“噗——!”顾寒渊这次是真的感觉喉头一甜!他猛地捂住嘴,生怕自己真的被气得吐血!
“林!晚!”陈砚舟也彻底抓狂了,他第一次连名带姓、毫无敬意地吼了出来,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你赢了!你真的赢了!我陈砚舟服了!心服口服外加佩服!我搞不懂!我他妈真的搞不懂你这颗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他指着林晚,又指向窗外,最后指向自己那颗被碾得稀碎的心:
“好!你要花是吧?!要正式的、能让你‘知道’的追求是吧?!”
陈砚舟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剧烈颤抖,他对着电话那头几乎是咆哮着下令:
“秦风!不!给我接苏州!接陈家老宅!给我爹!告诉他!立刻!马上!把苏州城所有能买到的玫瑰花!不管红的白的粉的蓝的!只要是玫瑰!统统给我空运过来!现在!立刻!马上!我要用玫瑰把整个林泽绿洲园区!把这片戈壁滩!全他妈给我铺满了!!!”
“还有!给我找最好的公证处!最好的律师团!起草一份《陈砚舟此生非林晚不娶并自愿奉上整个陈家为聘礼之不可撤销声明》!要公证!要全球公告!要刻成碑立在园区大门口!!!”
他吼完,狠狠挂了电话,胸膛剧烈起伏,眼睛赤红地瞪着林晚,咬牙切齿:“够不够‘正式’?!够不够让你‘知道’?!林!大!小!姐!”
顾寒渊看着陈砚舟这玉石俱焚般的疯狂举动,非但没有嘲笑,反而感同身受地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悲壮!他也猛地掏出手机,对着电话咆哮:
“听见没有?!陈砚舟要铺玫瑰?!给我买!把乌鲁木齐!把整个新疆的玫瑰都给我买断!铺!给我铺得比他厚十倍!还有!给我订制一个十米高的LEd广告牌!就立在火焰山顶!24小时滚动播放‘顾寒渊爱林晚’!不!播放‘顾寒渊是林晚的舔狗’!够不够醒目?!够不够让你知道?!啊?!”
两个平日里呼风唤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总裁,此刻如同两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为了一个“正式追求”的名分,彻底丧失了理智,开始进行一场荒谬绝伦的“表白军备竞赛”!
林晚看着眼前这两个状若疯魔、对着手机疯狂咆哮的男人,再看看窗外那片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绿色王国……
她默默地、极其缓慢地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驼奶茶,浅浅地抿了一口。
然后,在两位总裁歇斯底里的咆哮背景音中,她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于解脱的叹息,吐出了三个字:
“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