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汹涌的泪水和无言的悲伤,像无数根针扎在林枭和苏清的心上。苏清那因林晚苏醒而短暂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无声的绝望浇得只剩下冰冷的灰烬。科学无法解释的衰竭,女儿眼中那超越了病痛的、深不见底的悲伤……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窒息的未知。
“晚晚……”苏清的声音干涩发紧,她紧紧握着林晚冰凉的手,试图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却感觉那生命之火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探究,“告诉阿姨,你到底知道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相处的过程中,她已经非常非常喜欢林晚了,她已经把这个可爱的妹妹当成是自己的妹妹,甚至有的时候感觉这个小姑娘的调皮可爱,她都有一种想要把她当成女儿疼爱的一种想法
林枭更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半跪在床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儿:“闺女!别怕!有爸爸在!天塌下来爸爸给你顶着!你说!到底是谁?是什么害了你?爸爸就算把地球翻过来也要把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林晚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脆弱的肺部。她看着父母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痛苦,感受着脑海中那冰冷声音的存在——【爱意联结强度(中等)……衰败速率(中高)……】每一次他们的关切,都在加速燃烧她的生命。
她必须说。为了她自己,也为了那个她渴望看到的未来。
她积聚起全身的力气,嘴唇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气音:
“爸……阿姨……别问……不能说……”
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她所剩无几的精力。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不能说……”她的眼神充满了哀求,看向林枭,又看向苏清,“如果……说了……我会……立刻……死掉……”
“什么?!”林枭和苏清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苏清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林枭更是如遭雷击,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不能说?说了会立刻死掉?这比任何毒药和诅咒都更令人绝望!
“你们……想救我吗?”林晚的目光紧紧锁住父母,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哀求,有决绝,还有一丝他们看不懂的、近乎悲悯的深意。
“想!当然想!爸爸什么都愿意做!”林枭几乎是吼出来的。
“晚晚,阿姨拼了命也会救你!”苏清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和坚定。
林晚似乎耗尽了力气,闭上眼睛缓了几秒,才再次睁开,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而……不容置疑。
“如果……想救我……”她的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父母心上,“你们……去结婚……然后……怀孕……”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枭和苏清彻底僵住了,如同两尊瞬间石化的雕像。结婚?怀孕?这……这跟救她的命有什么关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荒谬绝伦!
林枭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女儿这匪夷所思的要求。
苏清更是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深深的疑虑。结婚?和这个她避之唯恐不及、才刚刚开始重新审视的男人?还要怀孕?这简直是对她理智和人生的巨大冲击!
“晚晚,你……”苏清试图开口,声音艰涩。
“不要问……为什么……”林晚急促地打断她,因为情绪激动,监护仪上的心率又开始飙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吓得林枭和苏清立刻噤声,紧张地看着医护人员冲进来处理。林晚大口喘着气,待心率稍微平复,才死死盯着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强调:
“因为……这是……唯一……能够……救我的……方法!”
“记住了……是唯一!”
“你们……愿不愿意……做?”
她说完,仿佛耗尽了所有的生命力,眼神开始涣散,再次陷入了昏睡的状态,只有监护仪上依旧不稳定的曲线证明她还顽强地活着。
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冰冷的滴答声和林枭、苏清粗重的、混乱的呼吸声。
**结婚?怀孕?唯一的方法?**
林枭看着病床上女儿苍白脆弱的脸,又看向旁边同样震惊失语的苏清。为了救女儿,他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可是……结婚?和苏清?这……这能救晚晚?这怎么可能?!巨大的荒谬感和救女心切的焦灼在他心中激烈碰撞,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苏清则陷入了更深的混乱和风暴之中。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任何可能的科学逻辑、心理学角度去解释林晚这匪夷所思的要求,但都失败了。这完全违背了她所认知的一切!唯一的方法?这更像是一种……诅咒?或者……某种无法理解的交换?
她的目光扫过林枭那张写满了痛苦、焦灼和不顾一切的脸,又落回到林晚身上。林晚最后那句“这是唯一能够救我的方法”和那决绝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她心里。理智在疯狂尖叫着“荒谬”,但母性的本能和对林晚那无法解释的衰竭的恐惧,却让她无法彻底否定这个疯狂的要求。
**“唯一的方法”……**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在死寂的病房里回荡。它否定了现代医学的所有努力,指向了一个完全未知、无法理解、甚至带着某种宿命感的领域。它逼迫着林枭和苏清,去面对一个超越他们认知、颠覆他们关系的、残酷而荒谬的抉择。
林枭的拳头松了又紧,他看着苏清,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恳求,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苏清……晚晚她……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为了救她……我……”
苏清猛地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她走到巨大的玻璃窗前,背对着林枭和病床上的林晚,肩膀微微颤抖。窗外是冰冷的城市灯火,却无法照亮她内心的黑暗和迷茫。
**结婚?怀孕?**
**救林晚的唯一方法?**
这个命题,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重地压了下来。科学家的理性与母性的本能在她灵魂深处展开了前所未有的惨烈搏杀。她能相信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的要求吗?她能为了一个渺茫的、无法理解的“希望”,去赌上自己的婚姻和未来吗?可是……如果拒绝,就等于亲手掐灭了林晚口中那“唯一”的生机……
时间,在沉默和仪器声中艰难地流逝。林枭焦灼的目光几乎要在苏清背上烧出两个洞。海豚依旧如同沉默的幽灵守在门外,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门上的玻璃,将病房内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尽收眼底,他的数据库中,第一次出现了无法归类、无法处理的“人类情感困境”数据流。
不知过了多久,苏清缓缓转过身。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却沉淀下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然。她没有看林枭,而是径直走到林晚的病床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林晚毫无血色的脸颊。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重量,清晰地回荡在病房里:
“林晚,我答应你。”
“我会和他结婚,然后……怀孕。”
“但是,你最好祈祷这‘唯一的方法’真的有效。”
“否则……”她的声音顿住,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带着孤注一掷意味的眼神,却让一旁的林枭心头剧震。
这不是妥协,这更像是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没有退路的交易。为了林晚那无法理解的“唯一方法”,苏清,这位最理性的女科学家,终于向无法解释的命运,迈出了颠覆性的一步。
林枭看着苏清决绝的侧影,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女儿,巨大的责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为了救晚晚,他愿意做任何事,包括重新拥抱这个他伤害过、也一直深爱着的女人。可这条路,真的能通向希望吗?还是通往更深的绝望?
而陷入昏睡的林晚,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仿佛听到了母亲那句沉重的承诺。一丝极其微弱、无人察觉的弧度,在她苍白的唇角,一闪而逝。
**代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