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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楼干不干这个事是他的事,但沈曼是极其想促成这个事情发生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同时也很直接。
她和段觅觅目前说不上安全,而且已经明确对方在暗,她们在明。
躲是躲不了了,已经失去了先机。
既然如此,那就在自己身边多置办一些障碍物,给对方增加点难度。
她们是在明不错,但若是要对她们干点什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就是她的意图,朴素且顺直。
她没期待说她这个建议能让自己变得多么重要,大家多么多么器重她,爱护她,能为她出生入死。
那不现实,而且很小人。
她只需要提高自己的辨识度,城内的人对她有点脸熟。
哪怕说哪一天她俩被人给敲了,若是有人看见,能为她们吼一嗓子,那便是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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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大当家的一脸茫然,沈曼眨巴眨巴眼睛,一是给自己顺气,二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她的方案。
也行吧,假设和现实肯定是有出入的,参考答案和标准答案还有差别呢,她不该如此没有耐心。
沈曼耐住性子,决定给他重新掰碎了再讲一遍。
这对她也有好处,她可以自己加深一次理解。
“我想问的是,你们说府官陈大人没有采纳?”
“是哪一点没有采纳?首先我们这个方案里有准备三点内容。”
“第一点,明楼和气界商品捆绑,折扣出售。”
“第二点,渠荟城有意向的店铺和气界商品捆绑,集体折扣出售。”
“第三点,渠荟城内有意向的店铺在府官大人的主持下和气界商品进行捆绑,集体折扣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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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府官陈大人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寥寥,哪怕不带他玩也完全oK。
这边商人贸易又没有特别被限制说府官可以干涉一家店铺的经营。
府衙调控价格,那是正常商品的价格,从这点出发,要想在价格上做手脚,能掰出来的理由多得是。
对,东西是降价了,但是没办法。
这不是底下人在整理的时候不小心将货品蹭了皮么,原价是卖不了了,所以不得不降价一点。
难听,但绝对挑不出毛病来。
你说没有?我说修复了。
不过就是面子上,场子上不好看些,都是小问题。
如果同行找事?那更可以硬着脾气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边努力过了,递过帖子给府衙,但府衙压着没同意,所以最终没有实现。
就这你们还要怎么怪我?我又没有藏私?有了想法,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们了呀?
动动脑子,法子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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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大当家的此时猛然站起把沈曼给吓一跳,心跳都漏了几拍。
什么意思?她哪里说错了吗?
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手指又哆嗦。
这人动不动手指就哆嗦,别是有什么隐疾!
“可你之前说府官大人出面是最好的。”
“府官能够牵头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他不愿意牵头,咱们也大可自己去干。”
“大当家的难不成不想拉生意了吗?”
府官愿意当然是最好的,那现在不是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嘛?
沈曼思维跳跃,但有一件事说得很清楚。
“干不了十分的,我们干五分的,五分也是分,总是要干的。”
大当家如梦初醒,感觉又是经历了一场冲击。
他和这少年比起来,好像有点过于墨守成规了。
事情明明还有余地,可他内心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举步不前。
他知道自己的,若不是沈曼提出来,他大概已经放弃了那个方案。
曾几何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过于‘听话’,哪怕事情还有一线生机,他也没能发现。
是,事情最好还是要做的,现在就还有做的可能性。
不说特别宏大的东西,就说明楼吧。
虽然这个时候明楼看着还行,但随着事态慢慢发展,保不齐哪一天生意就会一落千丈。
明楼这么多人要吃饭,难不成以后要沦落到啃老本。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有些东西只是暂时看不出来,但大概不用多久就会出现端倪。
石晶这等材料本来只是在王城圈内盛行,人家圈地自萌,并不会影响到其他下级城区。
而如今随着贸易区的成立,石晶饰品作为一个惯用商品被大量采购送往到各大城区。
石晶一经大量曝光,必会供不应求,直接成为一等饰品。
这不是可能性猜测,而是绝对性趋势。
像明楼这般传统的珠宝饰品行业就会沦为二等。
金银器或许还能好些,但宝石类的公认价值会大打折扣。
都是石头,都是被人赋予了公认价值的玩物。
那肯定是‘大人物’们手里的石头更值钱。
那些个石头不是石头,那是一种认可,甚至是一种‘文化符号’,一种‘精神图腾’。
就这种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不是因为喜欢才需要买,而是有必要才需要买。
曾几何时,玉饰曾经担任过此类角色,后来变成了东珠,再后来是琉璃,各种金属制品,接下来会走上历史舞台的绝对会是石晶。
看起来无厘头,实则里面暗藏着太多秘密。
有则生,无则死。
好比是个另类的免死金牌,有了,你就有机会能跟上下一个浪潮,没有,那肯定就是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
上面的人换一个‘文化符号’是小事,左右就是几天的零用。
但落到各大珠宝首饰行里,那将是一个迭代,一场世纪变革。
一大批玉石相关的产业会走向平庸,乃至没落。
明楼自然也不能幸免,但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珠宝巨擘,明楼有天然的地理优势,能在最明显的地方看清局势。
早晚要变,那不如早点变,这样也能早点做准备。
抛开旧路线,发展新格局。
得跟上贸易区这股浪潮,搭梯子也好,爬楼也好,出门叫卖也好,多难看也好。
无论如何得让自己动起来,把自己放在客人们的面前,把明楼这个名字摆在气界的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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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的深深呼气,脸上有破釜沉舟式的决绝。
“我再去打听一下,许是手下人没听得太清楚。”
“就你刚刚说的,我们先想着十分,实在不行,我们五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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