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学生们一窝蜂的从学校出来,五人走到校门口就分开各自回家了。
江盛颜和沈惊宴并肩走在梧桐树下的林荫道上,两人的书包里都装着那份沉甸甸的检讨任务。
六月的晚风裹挟着栀子花的香气拂面而来,江盛颜下意识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她低头看着两人时近时远的影子,心跳不知怎么突然快了几拍。
“检讨写完了没?”她踢着路边一颗小石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石子滚进路边的排水沟,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惊宴双手插在裤兜里,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一个字没写,回去网上抄一个。”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唉...”江盛颜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拧成了一个小结。
她抬头望向远处闪烁的霓虹,“这检讨感觉真没什么可写的,就一句'我错了'怎么能写上千字?光是想想就头疼。”
“写写哪错了呗。”沈惊宴侧过头看她,月光从梧桐叶的缝隙间漏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意,眼睛里盛着细碎的星光。
他的本意本来是让江盛颜再写写这件事情那些地方错了,再写写凑字数。
江盛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哪都错了。”话音刚落,她自己先愣住了,随即懊恼地咬了咬下唇,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我这张嘴...”
沈惊宴突然轻笑出声,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总结得很到位。”他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两人走到江盛颜家小区门口,沈惊宴停下脚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到了。”
“嗯,明天见。”江盛颜挥挥手,转身走向小区大门。
走出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见沈惊宴还站在原地没动,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色的轮廓。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勾勒出少年挺拔的身姿。她心头微动,加快脚步消失在拐角处。
沈惊宴回到家时已近十点,玄关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
他刚要换鞋,客厅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五彩缤纷的礼花从天而降。
“生日快乐!”顾晚从沙发后跳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礼花筒,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她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穿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沈临川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十八根蜡烛,烛光在昏暗的客厅里轻轻摇曳。他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眼角带着温柔的笑纹:“儿子,生日快乐。”
“爸,妈...”沈惊宴无奈地看着父母,抬手拂去落在头发上的彩纸,“我都多大了...”
“多大也是我们的宝贝儿子!”顾晚不由分说地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他手里,红包装在烫金的信封里,摸起来分量十足,“喏,生日礼物,简单粗暴,你妈我实在想不到要给你送什么了。”
沈临川也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爸爸的一点心意。”信封里是一张银行卡,背面用便签纸写着密码。
沈惊宴接过礼物,指腹摩挲着光滑的纸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谢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不用这么隆重...”
“怎么不用!”顾晚拉着他坐到沙发上,眼睛亮得惊人,“每年就一次生日多重要啊!快说说,今天和同学怎么庆祝的?”
她凑近了些,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听说你们去了宜园?今天不是上课吗?和老师请假了?”
沈惊宴身体一僵,不动声色地把书包往身后藏了藏:“就...普通庆祝。”他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哪些同学去了?”顾晚不依不饶地追问,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上次我在楼下看见的那个女生去了吗?”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长发飘飘,你还摸人家头的...”
“妈!”沈惊宴耳根突然发热,急忙打断她。水杯里的水因为动作太大溅出来几滴,落在他的校服裤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就几个同学去吃了个饭,没别的,我累了,先上去了。”他放下杯子,抓起书包就往楼上走。
“哎,你这孩子!”顾晚在身后喊道,声音里满是可惜,“跟妈妈说说怎么了?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啊?是不是你们班的?”
她实在太好奇了,自家儿子越是不说就说明越是有问题。
沈惊宴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上楼梯,直到关上房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母亲的八卦之心,他真的招架不住。
他把书包扔在床上,站在窗前平复了一下呼吸。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在小区里的绿化带上,为一切披上银装。
沈惊宴在书桌前坐下,从书包里取出笔记本和钢笔。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在浏览器中输入\"高中生检讨书范文\",很快找到一篇合适的,修修改改应该差不多,他认真地开始抄写。
“对于我违反校规翻墙外出这件事,我深感愧疚...”他一边抄写一边小声念着,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字迹,“老师教育我们是为我们好,我却辜负了老师的信任...”
沈惊宴不由得腹诽,哪有说的这么严重。
抄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下笔,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今晚的庆祝场景在脑海中回放:江盛颜送他耳机时微红的脸颊,林梦可大笑着往许景予脸上抹奶油...还有翻墙回来时,于老师那张阴沉的脸。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笑出声,摇摇头继续抄写。
时钟的指针悄悄走向十点半点,房间里只剩下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沈惊宴手忙脚乱地把检讨书压在课本下面,却没注意到“检讨书”三个大字还露在外面。
“进。”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同时把椅子往前挪了挪,试图挡住桌上的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