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端午那天,红三军开进枫香溪,周边村寨议论纷纷,众人奔走相告红军是帮穷人翻身的队伍。我满怀激动,邀约本乡沈育普、何国志等十几个年轻人,前往枫香溪要求参加红军。红三军第七师师长卢冬生接见我们,欢迎加入,我们报名登记后,卢师长给一面红旗,命我任队长、沈治青任副队长,回谯家招募新兵。
投身红军
没几天招了几十人,队伍开赴白石溪,驻扎唐家。卢师长从新兵中选24人入机炮连,我也入选,编入秦(子开)团长的团。老战士带我们操练,姓樊的队长教唱《练兵歌》 :“革命志士要勤劳,今日练兵最重要,枪支弹药保存好,临阵之时发炮要灵巧……红军隐蔽不怕打山炮,各营各连技术比他高”。
初战姜兴尧
我方侦察员报,国民党姜兴尧带兵到印江,妄图攻打土地湾,放言“几个红军崽崽不算啥”。夏曦主席迅速部署,秦团长带30名老红军打前锋,15个新兵(含我)殿后。岂料姜兴尧部队早埋伏枫香溪前张家湾,待红军主力过,从两山截击,我们措手不及。
15个新兵仅几条枪,余为梭标杆子,且无作战经验,敌人兵力超十倍。虽顽强抵抗,仍敌众我寡,15人战死13个,剩我与另一战士。前方红军遇敌后调头,秦团长率部占高地反攻,击败姜兴尧,还杀了其副官。战友牺牲,大家悲愤,将副官割死泄愤。战斗结束,我浑身狼狈,衣服撕得像“望山钱”,秦团长给裤子,红军战士给衣服,才得以换装。
夜袭谯家场
9月13日,贵州军阀白辉章来谯家攻苏维埃政府。夏曦主席召集会议,决定连夜奔袭,每人右臂挽三根稻草为标记,口令“进、出、革命军”,兵分三路:汤参谋由陈家深带路从左老林界下;秦团长由我带路从老鸹池直插;夏主席从右边上山穿堡上靠拢。
白辉章司令部设谯家场,主力分驻堡上、官路坎要道。我军弹药少,夏主席令少开枪、多放鞭炮迷惑敌。三支队伍冲锋,堡上、官路坎敌人死的死、逃的逃。战士们在小山堡点鞭炮,如机关枪响,敌人混乱。刘本玉在门缝一枪打倒敌人,激战一个多钟头后撤离,爬上白石山梁回望,敌人自相残杀、打得起劲。此役缴获多支步枪、24箱子弹、一挺机枪,俘敌一个营80多人。
征战与被俘
后我们参加红三军、红六军南腰界会师,合编为二、六军团,向湘西挺进,重建根据地,途中在晃州与当地军队交战。从南退出时,湘西军阀周矮子率旅穷追,为保实力,我们尽量避战,周矮子紧追不放,贺龙怒称“欺人太甚”,遂在大庸城与其激战两天两夜,打垮该旅。
战斗中我右脚受伤,为不拖累部队,与秦团长商量回家养伤,后寻主力。我与3名受伤战友归乡途中,被周矮子残部团长抓住,五花大绑欲杀头。我喊“吃海椒不怕辣,当红军不怕杀,要砍头就砍” 。审讯时,姓田的团长问我籍贯,我答贵州沿河谯家,又讲谯家田姓祖籍、祖宗安葬地及一支迁徙情况,田团长称同宗,悄悄放了我们。
回乡后的斗争
红二、六军团主力转移湘西,贵州军阀杨昭卓部扑黔东根据地,谯家土豪劣绅组还乡团,搜捕红军与游击队员。我们4人返乡后不敢露面,却被区长魏春亭知晓,欲抓我杀头。我连夜跑铅厂找秦(贞权)团长,魏春亭抓不到人,抢光我家粮食,拖走80多岁祖母寿木、寿衣,放言“撞见就发落” 。祖母无奈求魏春亭母亲(我家与她家有亲戚)说情,魏春亭才停追捕。
找到秦团长后,我组织10多名青年,暗中侦察敌情、通风报信、掩护红军。一次,刘本玉、田兴武、赵副官等悄悄到谯家买米,赵副官牵马场口遇国民党武举谯文焕劫场,被砍死,刘本玉等人被困。我忙带他们躲田兴全家楼上,用大斗篷、大黄桶遮盖,避过搜捕。后几天,谯文焕四路搜捕,我趁黑将刘本玉等藏对门山洞,摸黑送饭。数日后搜捕松懈,他们逃往白石,古历十月去湘西找主力。1988年刘本玉来信,称离谯家后在秀山被国民党抓进监狱,受尽折磨,九死一生逃回家乡湖北荆门。
如今我已85岁,想起往昔战斗岁月仍兴奋,梦中常与首长战友相聚。(田兴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