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晏氏欲言又止的模样,晏鹤清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她郑重其事地望着晏氏,又一次直言不讳地说道。
“阿娘,您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操心顾虑,您现如今唯一需要担忧的便是自己的身体状况。”
“至于别的事,女儿会替您妥善处理。”
妥善处理?
晏氏并非是不愿意相信晏鹤清的能力,只不过,她一直以来都是十分忧虑李冬的处境。
李氏举家上下本就是没有头脑清醒的人,纵使李大从来都是自视甚高的,他仍旧是荒唐至极的。
如此一来,李大便没可能教导好李冬。
晏氏心中自然是有所忧虑,生怕李冬将来会在李大的错误教导之下酿成更大的祸事。
这也是晏氏一直以来想要将李冬带在身边的缘由。
再者是说,不论是晏鹤清也好,又或者是李冬也罢,他们二人都是从晏氏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此番,晏氏根本就没有办法能够坦然应对。
回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晏氏只觉得心中的情绪变得愈加沉重起来,她看了眼抬起脚步便想要离开的晏鹤清,顺势再次开口呼唤着。
“阿清,娘这么做,从未想过要偏袒他。”
“娘也是有苦衷的。”
听清楚晏氏脱口而出的这番话,晏鹤清的脚步一顿。
她虽是不知晓晏氏的苦衷究竟是什么。
但在这种处境下,晏鹤清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违背晏氏的任何意愿和决断。
晏鹤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一边平复着心情,一边装作没事人的模样转过身看去。
对上晏氏注视的目光时,晏鹤清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舒缓又从容的笑。
“阿娘,您尽管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留下这番话,晏鹤清便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
晏鹤清事先便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李冬若是想要跟在她身边的话,就只能和李家恩断义绝,彻底斩断彼此之间的任何联系。
若李冬不情愿的话,晏鹤清当然不可能答应。
但如果李冬愿意放下从前的一切,矜矜业业从头开始,晏鹤清也许可以看在晏氏的请求上,让他留下来。
从晏氏的卧房中离开时,晏鹤清的心情依然有些沉重。
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是不再胡思乱想。
这些有的没的,只会让晏鹤清心中思绪不宁。
恰在此时,外边的院门被人扣响。
“砰砰砰——”
那声音很是急促,也让晏鹤清有些诧异。
夜幕悄然而至,这会已经到了夜深之际,又会有谁这么慌张地不请自来?
她微微蹙起眉头,但考虑到外头那人可能有急事,还是赶忙抬起脚步前去开门。
晏鹤清这边刚刚将大门打开,便瞧见了面前这一张焦虑不安的脸庞。
这人晏鹤清认得。
是仁和堂的药童西平。
见他满脸都是着急忙慌的模样,晏鹤清便直接开口询问着这其中的缘由。
“西平,你这大半夜的突然找过来,是有什么事?”
回想起仁和堂内的境况,西平根本就不敢耽误事,还是赶忙将这一切娓娓道来。
“晏小姐,适才仁和堂来了人求医,据说是哪家的夫人突然临盆即将小产了。”
“如今情况紧迫,找不到先前的那位产婆,便派人去镇上请大夫去给夫人接生。”
“但晏小姐,您也知晓,高大夫毕竟是一位男子……”
不等西平把话说完,晏鹤清便已经了解到如今的境况。
小产临盆这样危险的情况,随时都可能会危急性命。
夫人却碍于女人的清白和贞洁,不愿意去请大夫。
就这么硬生生地拖到现在。
这其中的苦楚,晏鹤清不用想也能够猜测出来。
“那户人家在哪里,你即刻带我去。”
在晏鹤清的眼中看来,性命远远要比所谓的清誉重要,若她去的迟了,赶不上最后搭救的时机,只怕这夫人的性命不保便会一尸两命。
思及于此,晏鹤清的眸色渐渐地暗下来。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还是再次开口催促着:“赶紧。”
西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便赶忙往前走。
“晏小姐,您随我这边来。”
二人一路急匆匆地向前跑着。
约莫过去了半刻钟的功夫,晏鹤清便随西平抵达了镇上最是豪奢的府邸。
是陈家。
晏鹤清微不可察地敛下眼眸,只是跟随在西平身边。
府中管事看见来人是晏鹤清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他不悦地皱着眉头,又怒不可遏地斥责着西平。
“我派人找你们请的是大夫,怎么找来这么个丫头?”
“若是我们夫人出了任何差错,我必然会拿你试问!”
听到这种话,西平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抬起头看过去,还是慌张地解释了几句。
“这位是我们仁和堂特请的大夫,您别看她是位姑娘,但她的医术精湛,也保准没问题的。”
“何况夫人的情况紧迫,已经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迟早出问题。
看着面前一而再再而三阻拦着自己的管事,晏鹤清的眉头紧锁着,素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冷意。
“你究竟是想要请我们给夫人看诊,还是故意请我们过来分摊责任的?”
极其犀利的一句话,令这管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狠狠地瞪着晏鹤清,眼底尽是不快之色。
“瞎说八道!”
“这里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地方,也容不得你这种小贱蹄子随意张口就来。”
面对管事的辱骂和耻责,晏鹤清自始至终皆是保持着一副漠然的态度。
她一把将人推开,眼底满是冷然。
“若是再耽误下去,夫人救不回来的话,你便是这所有事件的罪魁祸首。”
说罢,晏鹤清向里面走进去。
西平不敢贸然闯进去,还是决定回去通禀情况,也好等所有事情结束后,高恭禹可以来替晏鹤清善后。
被晏鹤清猛然推开的管事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就这么硬生生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你敢对我不敬?”
“你这臭丫头知不知道,我是陈家的管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