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同面含讶异,只见蓝玉与常升神色恭谨,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徐妙依手捧食案款款而来,蓝玉二人立刻起身相迎,面上堆起热络笑容。
先是接过碗碟,又殷勤相送。
这番举动令詹同大惑不解,问道:\"凉国公、开国公何故如此?\"
蓝玉扬眉冷哼:\"你当她是谁?那可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
詹同闻言霍然站起,整了整衣袖便往后厨疾步而去。
不多时便听得里面传来殷勤的帮衬声。
蓝玉与常升对视一眼,暗自叫苦。
这小子倒会抢得先机!可恨厨房狭小,两人魁梧身躯实在挤不进去,只得跺脚长叹。
席间朱元璋挑眉看向三人:\"饭也蹭了,怎么还赖着?\"
蓝玉陪笑道:\"今日恰逢金陵冬魁盛会,特来相邀。
\"
\"放屁!\"朱元璋嗤之以鼻,\"邀我?怕是想叫标儿同去吧?待我去了,你们还敢看那些花魁献舞?\"
三人急忙摆手告罪,却见朱元璋眯眼道:\"秦淮河的冬魁节...你们莫不是想带坏太子?\"
话音未落,三人头摇得似拨浪鼓,连称不敢。
朱瑜忙完手头的活,笑着走出来对朱元璋说:\"老爷子,听说秦淮河边有冬魁节,咱们一起去瞧瞧?\"
朱元璋皱了皱眉:\"你去吧,咱乏了。
\"说罢转身进屋。
蓝玉和常升对视一眼,暗自庆幸:\"是他自己要去的。
\"
\"等等我!\"徐妙依快步走过来。
众人闻言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徐妙依坦然道:\"谁说女子不能去看热闹?\"
众人一时语塞,朱瑜点头:\"这话在理。
\"
秦淮河畔,望月楼下。
蓝玉对朱瑜说:\"我们去订个好包间。
\"
詹同抢着说:\"不必了,房间已经备好。
\"
蓝玉瞪了常升一眼,常升满脸窘迫。
\"几位先进去吧,\"朱瑜说,\"我和妙依再逛逛。
\"
三人会意,留下房号便进了酒楼。
路上蓝玉问詹同:\"詹大人早有准备?\"
\"其实是别人替我订的。
\"詹同笑着解释。
\"别人?\"两人疑惑地推开了房门。
视线扫过,站在眼前的居然是黄子澄和齐泰,蓝玉和常升颇感意外,转头问詹同:“你说的客人就是他们?”
此刻的黄子澄和齐泰也看到了蓝玉二人,不由皱起眉头。
自从朱允炆离京守陵,他们在国子监教书便失了方向,想着借机结交新任吏部尚书詹同,或许能让其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谋个新差事。
于是咬牙掏出全部积蓄,订下这间天字号雅室。
没成想进来的竟还有蓝玉和常升。
齐泰虽面色不快,仍勉强拱手施礼;黄子澄则直接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嫌恶。
“诸位认识?”詹同见状诧异问道。
常升一见二人便怒火中烧,蓝玉赶忙按住他肩膀,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黄子澄。
他早知此人与朱瑜的过节——待会那位现身时,这场面才有意思呢。
众人入席后,詹同笑道:“两位大人稍候,还有贵客未到。”
“贵客?”黄子澄与齐泰闻言眼前一亮。
忽见徐妙依推门而入,黄子澄正要呵斥,却见詹同、蓝玉、常升齐齐起身相迎,惊得他心头狂跳。
虽不识这姑娘,但能让三位重臣如此礼遇,定非等闲之辈。
二人暗忖今晚定要竭力逢迎,连四书五经里的溢美之词都打好了腹稿。
徐妙依却道:“我家夫君该到了吧?”
“还有更尊贵的?”黄子澄与齐泰对视一眼,决定留些漂亮话等会儿凑对儿说。
门帘忽动,来人尚未踏入,黄子澄已腾地站起厉喝:“朱瑜!你这卑贱商贾也配来此!”
“他就是黄兄常提的那人?”齐泰立刻会意,冷声喝道:“卑贱之徒,滚开!”
话音未落,一股寒意骤然逼近。
二人以为是蓝玉或常升所为,转头看去,却见那两人面带讥讽,一副坐等好戏的模样。
会是詹同?
目光扫去,詹同亦是一脸错愕。
只剩她了?
视线缓缓移向徐妙依。
“敢骂我夫君?”
徐妙依眸光骤冷,抬脚将黄子澄踹翻的刹那,反手抄起木椅砸向齐泰。
不待二人反应,疾风骤雨般的踢击已落了下来。
蓝玉与常升大笑出声——既未来太子妃已动手,他们还等什么?
“早看你们不顺眼了!”
“今日不打到你们求饶,老子名字倒着写!”
二人卷起衣袖冲了上去。
詹同瞪着抱头哀嚎的黄子澄与齐泰,眼皮一跳。
混账!竟敢辱骂太子?!
想拖我下水?
蠢货!
他猛站起身,上去补了两脚。
直到众人力竭,那二人才连滚带爬逃出门去。
望着狼狈的背影,朱瑜轻嗤:“朝堂若尽是此等蛀虫,国之将倾。”
詹同心头一凛。
太子称其为蛀虫?
好!
既掌吏部,这二人永世别想升迁!
**平息,望月楼的花魁之争恰好开场。
徐妙依拽着朱瑜衣袖雀跃不已:“快看!那姑娘眉目如画,腰若细柳!”
“夫君,紫衣那个气度非凡!”
“啊啊啊这个更妙!我见犹怜!”
蓝玉等人默默投来艳羡的目光。
朱瑜感叹道:\"徐夫人真是少见,不但不阻止你看花魁,还要一同观赏?\"
朱棣听罢也觉惊奇,徐妙依这般性情确实与众不同。
若非确认她是女子,朱棣几乎要以为她是男儿身。
十日休沐转瞬即逝。
朱元璋舒展筋骨,这些日子跟着朱瑜研习地球仪,对海外诸国有了新认识,心中畅快。
见父亲兴致高昂,朱瑜亦感欣慰。
每当讲述异邦君王、战事时,父亲总会举出反例与他论辩,但朱瑜明白父亲已洞悉地球仪精髓。
以父亲脾性,回宫后定会向皇帝炫耀,这正是朱瑜所求——他早已迫不及待等着开海的消息。
此时燕王朱棣接到圣旨,奉命回京详述北疆局势。
这正合朱棣心意,他急欲查明为何官员突然疏远自己,连朱瑜也未曾回信。
他即刻整理北疆情报,快马加鞭赶回金陵,途中还特意放出归京消息。
不料城门无人相迎,燕王府前亦冷冷清清。
朱棣满腹疑惑,先行面圣禀明北疆事务,随后回府等候。
三日过去,竟无一人登门。
年前府邸车马盈门,如今却萧索至此。
朱棣望着空荡的府门,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亲自去寻往日交好的官员。
第一位拒绝了他!
第二位拒绝了他!
第三位依然拒绝了他!
连续五个人都将朱棣拒之门外,他彻底茫然了。
短短不到一个月,金陵城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什么变故自己不知道?
“朱瑜,你知道吗?年前我府门前还人来人往,可过完年后,竟连个人影都没了。”朱棣找到朱瑜,满脸震惊与困惑。
两人坐在酒楼里,朱棣仰头灌下一杯酒,强调道:“我绝无半句夸张。”
“这事……”朱瑜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多少也打听了些。”
他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末了又补充一句:“我父亲说,陛下从未说过那样的话。”
“三人成虎……”朱棣怔住,嘴角抽动。
若真是皇帝的意思,他尚可接受,可如今竟是谣言坏了他的好事!
回过神后,他满脸郁结,苦笑道:“我给你写信,你为何不回?若你早些回来,我也不至于整日忧心忡忡。”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瞧,都瘦了一圈。”
朱瑜仔细打量,点头道:“确实瘦了。”
见他如此淡定,朱棣嘴角又是一抽:“你良心就不痛?”
“痛什么?不痛。”
朱瑜淡淡道:“因为我知道你年后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
“我父亲说的,他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闻言,朱棣眼中一亮,一把拉住他恳切道:“朱瑜,让我见见你父亲吧!”
朱瑜无奈摇头:“他不开口,我可不敢做主。”
“唉!”朱棣长叹一声。
\"朱瑜,你明晓得我眼下正缺令尊这样的帮手!\"
朱瑜点头道:\"我自然明白,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赞成你们相见。
\"
\"家父在御前为皇上批阅奏章,若私下与藩王会面,叫圣上如何作想?\"
朱棣不服气道:\"可终究是要见的,不是吗?\"
\"眼下你既与我义妹徐妙依定下亲事,待两家正式议亲时,我这个义兄总要拜见令尊。
\"
朱瑜沉吟道:\"待到家父点头时再说罢。
\"
见朱棣神情失落,朱瑜想起父亲透露的消息,这位燕王已然无望大位。
他斟酌片刻,决定稍加提点:\"殿下可知,皇上在外另有一位皇子?\"
\"他?\"朱棣眼中精光一闪。
他对这个秘密培养的皇子早有耳闻,却苦于无从探查。
\"你知道内情?\"
朱瑜笑道:\"偶有耳闻罢了。
前些日子问起家父,竟得了答复。
\"
朱棣急切倾身:\"休要卖关子!\"
朱瑜笑而不语。
朱棣会意,解下腰间双玉递去:\"稀世珍宝。
\"
\"有意思的是,皇上提起这个儿子时,满面欣慰。
\"朱瑜把玩着玉佩,\"家父见过那皇子,只给了二字评语——'很强'。
\"
\"很强...\"朱棣怔然,\"如此说来,本王有个了不得的弟弟。
\"
\"既受父皇如此器重,这皇位之争,怕是遇上劲敌了。
\"
燕王朱棣低语片刻,忽然放声大笑,豪气干云道:“好!愈强愈有意思,哈哈哈......”
朱瑜立在身侧,将朱棣不加遮掩的野心尽收眼底。
“不错!”
“有志气是好事!”
“不过——”
朱瑜话语微顿,待朱棣转头望来,才缓缓道:“家父提及,圣上已决意立那位密养之子为储君,若不出差错,大明太子便是此人了。”
朱棣闻言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朱瑜:“当真?”
“我岂能断言?家父所言罢了,又不是圣上亲**代。”朱瑜轻笑道。
殿内霎时寂静。
沉默良久,朱棣眯起双眼,意气飞扬道:“你父亲的言论,又非我父王旨意,此刻尚未最终定论。”
“哈哈哈......”
笑声未歇,他倏然直视朱瑜,目光灼灼:“即便定局,本王就不能放手一搏?”
朱瑜凝视着朱棣神情。
越是压制,野心愈盛,妙极。
朱棣能当面吐露心声,显然已视他如心腹。
念及百科系统交付的终极任务,朱瑜心头泛起愧意。
于是开口道:“倘若事败,我备好海船,带你远走高飞。”
朱棣转首,见朱瑜神色诚挚。
他纵声长笑,朗声应道:“善。”
......
次日早朝。
文武百官分列左右,燕王朱棣亦位列其中。
御座之上,朱元璋面色铁青,翻阅奏折的手渐渐颤抖。
年初御史呈报,浙省疑有空印之弊。
所谓空印,经锦衣卫彻查方知其详:每年地方官员核验账册后呈递户部,若户部检出疏漏,需发还原省重核。
掌印官员远在千里,往返经年,故有官吏预盖空白印册以备修改。
若是云南等地官员往返京城,耗时一年。
运气不佳者,甚至要在金陵过年。
此时次年的账册又至,再度奔波。
户部与各地官员商议,决定下发已盖印的空白文书交由地方自行填写,事后呈报即可。
此法看似省时省力,却引起朱元璋警觉——这些空白文书若被滥用,岂非假传政令?
锦衣卫奉命彻查,果然发现众多地方官员私自填写朝廷政令。
朱元璋震怒,将证据掷于殿上,厉声责问户部:“尔等竟想出这等偷懒的法子!空白文书沦为地方滥权之物,该当何罪?”
群臣噤若寒蝉,户部官员更是战栗不已。
朱元璋突然转向燕王朱棣:“老四,你有何见解?”
朱棣猝不及防。
藩王本无议政之权,今日列席已属罕见,父皇竟询其意见?莫非暗藏立储之意?他强压激动,肃然道:“百姓之事无小事,涉案者当速捕,查实后按律问斩。”
殿内杀意骤起。
朱元璋嘴角微扬:“此案牵连五千余人。”
朱棣目光森寒:“五千亦当斩!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大殿内突然响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笑声骤停时,朱元璋盯着朱棣说了句:\"这点随我。
\"说完便带着奏折离开了。
待退朝声响起,户部涉案官员全都瘫坐在地,恨恨瞪着朱棣:\"这是要逼死我们......\"其余官员则纷纷将目光投向朱棣,尤其是那些曾与燕王有往来的大臣更是惊讶万分——陛下让燕王议政,莫非有意立储?
众人又惊又悔。
早先谁说陛下禁止结交燕王?真是害人不浅!明明已经搭上线,偏信谣言断了联系,如今再腆着脸凑上去,成何体统?他们懊恼得嘴角抽搐,却又暗自盘算着如何重新攀附。
朱棣全然不理会户部官员怨毒的目光,也不在意群臣跃跃欲试的神情,只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父皇说我像他......\"
唯有吏部尚书詹同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见有人开始向朱棣靠拢,他甩袖便走。
下属追上询问:\"大人不去向燕王示好?\"詹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个心腹。
詹同看着朱棣身边的官员,眼里满是轻蔑,嘴角浮起讥讽的笑。
“刘大人,皇上不过随口夸了句燕王,何必急着表态?”
他心里暗想:太子尚未表态,皇上怎会轻易定夺?
朱元璋夹着奏折闯进院门,朱瑜见他面色铁青,立刻迎上去:“老爷子,谁惹您了?儿子替您出气!”
“就算天王老子,只要您点头,我这就拎棍子去!”
朱元璋猛地跃起要揍他,朱瑜侧身闪开。
“让老子打一下!憋得慌!”
“您受气就回来折腾儿子?我想替您出头,您又不让……”朱瑜嘟囔着。
朱元璋瞪他一眼:“皇上这回是真怒了。”说着把奏折甩过去。
朱瑜翻开一怔:“这不就是空印案?”
“你怎知道?”朱元璋眯起眼。
(空印案本应在洪武年间处置万人,如今却似未发?)
朱瑜恍然——此世与历史相似,只是时序不同。
他清了清嗓子:“早年流落江湖时听过传闻。
怎么,洪武爷动真格了?”
朱元璋一掌拍碎茶碗:“岂止动怒,简直要翻天!”
朱瑜瞅着他眼中火星直冒,凑近道:“皇上生气是他的事,您老跟着上火做甚?”
朱元璋似乎过于愤怒了?
他猛然回神,迅速收敛神色,强压怒火道:“见陛下震怒,咱也忍不住动了肝火。”
“这些可都是铁证如山的事。”
“空印案竟真有其事……陛下养着这群官吏,就是纵容他们如此行事?”
“锦衣卫已查明,这些蛀虫私用空印,擅自推行朝廷未颁的政令。”
“换作是您,能不怒吗?”
“咱这暴脾气如何忍得?!”见朱元璋越说越激动,
侍从连忙奉茶劝道:“您消消气……细究起来,此事早有端倪。”
“地方官员若因账目错漏便往返奔波,偏远之地耗上年也不稀奇。”
“户部本为省却周折才允空印,谁知反成地方官舞弊之机。”
朱元璋闻言眸光骤冷:“若户部本就知情呢?”
朱瑜陡然语塞,这层他未曾料到。
“无话可说了?”朱元璋冷笑,“你只见皮毛,未触筋骨。”
“为何陛下雷霆震怒?”
“空印沿袭多年,户部诸臣岂会不明其害?”
“他们心知肚明却知情不报!”
“为图省事懈怠,竟置黎民于不顾。”
“小子,此乃欺君大罪!”
话至此处,朱元璋眼底燃起烈焰。
朱瑜这才悟透其中关窍,惭愧道:“是我想得浅了。”
见他受教,朱元璋面色稍霁。
想起史上空印案牵连之广,朱瑜暗叹终究难逃此劫,试探道:“不知陛下欲如何处置?”
“今日早朝燕王在场,陛下问过他的意思。”
“燕王如何应答?”
“杀!这些人全都该杀,但凡与此案有牵连的,一律抓起来处决!”
朱元璋说出这番话时,朱瑜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皇上什么都没说,只是提了一句‘燕王像他’。”
朱瑜愣了:“怎么?老爷子这会儿又盯上燕王朱棣了?”
“盯上?”朱元璋冷冷一笑,“退朝后,皇上只说了句‘朱棣像他’,不是好事!”
“啊?”
这话听得朱瑜云里雾里。
像他,怎么反倒不好了?
朱元璋缓缓解释道:“皇上当年带着一群老兄弟出生入死,历经艰险才打下大明江山,将天下从蒙元手中夺回来,不易啊!”
“那些年,蒙元将汉人踩在脚下,当作最低贱的存在。”
“所以皇上才会严刑峻法,整治官吏。”
“官员们私下都说,皇上手段狠厉,叫人既敬又畏。”
“几十年了,他一直如此。”
“他是开国君主,想怎么做都行。”
“但……继位者不能学他,懂吗?”
朱元璋目光灼灼地盯着朱瑜,直到他点头才移开视线。
“所以,朱棣若和皇上一样,便不合适。”
朱瑜这才恍然大悟,叹息道:“洪武老爷子真是用心良苦啊。”
“看来江南的事,也是他为继任者留的退路。”
江南之事,指的是元末另一支义军张士诚的旧地。
当年朱元璋击败张士诚,收编了他的地盘,可当地百姓仍感念张士诚的恩情,甚至为他立像祭祀。
朱元璋大怒,直接加重了当地的赋税。
即便别处减税,此地依旧分文不少。
前两日,朱元璋批阅奏折时,朱瑜瞥见有官员提议减免江南税赋。
老爷子看也不看,随手丢到一旁。
朱瑜偷瞄了一眼,奏折上早已批了“不准”二字。
当时他还暗自嘀咕:张士诚的骨头都烂了,这老头怎么还记仇?不止他,朝中官员也这么想。
朱元璋听了,只是冷冷瞪了他一眼。
如今,朱瑜终于明白了。
以下是改写后的版本:
\"众人皆言洪武皇帝心思缜密。
\"
\"此举怕是专为新君所留......老皇帝这般深谋远虑,着实用心良苦。
\"
朱元璋凝视着朱瑜,眼中透出慈爱之色,暗自思忖:\"这孩儿懂得朕的心思,朕心甚慰。
\"
\"你所言极是,待新君即位,这些差事自然该由他来操持。
\"朱元璋展颜笑道:\"如今他在江南一带声名不佳,即便减免农税,百姓也未必领情。
\"
\"洪武爷,是这个。
\"朱瑜竖起拇指在父亲面前晃了晃,\"没得说。
\"
朱元璋开怀大笑,眼角皱纹堆叠如菊。
得子如此赞誉,怎能不喜?
\"既如此,你可知该如何处置?\"笑罢,朱元璋指了指朱瑜手中的奏折。
\"唉......\"朱瑜轻叹,\"仁政留待后人,当今圣上自当雷厉风行。
\"
\"好!你总算明白圣意了!\"朱元璋笑声不绝。
朱瑜暗自称奇,父亲方才还怒不可遏,转眼却喜形于色。
这般情绪变化,当真无碍?细察之下未见异常,这才安心。
想到空印案将引发的腥风血雨,朱瑜不禁叹息:\"只怕又是数万条性命......\"
话音未落,朱元璋笑容顿敛,双眉紧锁。
朱瑜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