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聚家中对付一宿,秉着不麻烦的原则,翌日清晨便来到城中;快速购买了一身行头,黑色便衣,相对舒畅。依旧戴着面具,避免耳目;于城中周旋打量,与流云城倒是无太大差异。
城中分布四方集市,整体呈四向分布;不过有趣的便是交点位于城市中心之处,正是白鹤堂。此乃一座硕大建筑,规模之大,甚至超越了城主府;一座城市之中,居然能有超越后者的建筑,自然能推测出其与城市关系非比寻常。
闲逛一圈,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这白鹤堂之上。眼前楼宇雕琢极其细致,整体为红木榫接,又涂抹着纯洁白光,一只白鹤极为引目;悬于门头之上,颇有神态,正欲乘风而去一般。望着此间富丽堂皇,纯洁无瑕,尚慕白不由感到厌恶。看似纯洁白光之下不知流淌着多少百姓的殷红血汗;凌驾于人民之上的富庶,又岂是民心所向?一个集团的意志显得那般不切实际;即便慕白未曾深入民事,也可见得其间的阴暗,旁人又怎会不知?
“是牛是马,还是牛马?我还真得去瞧瞧。”慕白正欲踏过七寸之高的门槛,却被守卫径直拦下:“不知阁下是谁的贵客?”
慕白回想起先前小聚父亲所述的新地主之名钱万贵,倒不急于透露,以免牵扯麻烦,随即说道:“没有,四处打量一番。”
“那不好意思,堂内有规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送客!”话音刚落,两位五大三粗的武者便迎面直上,足有三重修为;还未至身前,慕白便横执尘影,识趣退下。
想不到这白鹤堂这般显赫,不由令慕白再生厌恶。旋即侧立于门前,观望许久,总结出来者几乎都是些客商;脸上油光焕发,尖嘴猴腮,想必都从其中吃得不少油水。来者基本都有自己的一番话术,以贩卖货物为主。这般倒是令慕白不由发愁,要说钱币自己多的是,绝对是亿万富翁;可是手头上却拿不出一件像样的货物,这该如何进行。
发愁之际,只见一位老婆婆哭丧的脸面正欲冲入百鹤堂内,却被守卫猛然拦住推倒:“臭老太婆,都来几次了?堂内宾客岂是你这等贱人想见就见的?还不快滚!”
老婆婆翻倒于地,艰难撑起身形;连忙双膝跪地,低声哭丧苦苦哀求:“大人们你们就行行好吧。我老太婆一条贱命,但家中还有孩子要抚养,让我求求颖东区地主吧!能再拖延一点时间上交一点粮税吗?就一个月,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给条生路吧。求求了,我下辈子当牛做马犒劳你们!”
路上熙攘人群望着这般凄惨场景,虽有驻足却未动容;连忙离去,生怕惹上麻烦,想必这等场景早就习以为常。
老婆婆身后越来越多同乡人跪地恳求,粮税的繁重已然压倒众人脊梁。眼见事况闹的愈发浩大,守卫当即怒然:“一群乞丐,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吗,还不嫌丢人!都快滚,不然我就叫人严刑伺候了。”
老婆婆一群人彼此搀扶,同声哀求道:“求你们了!行行好吧,只要能活,让我们做什么都行。我们年纪大了死了无所谓,可是家中还有孩子和后辈啊!”
“一群贱种,屡教不改。来人,给我打!”此话一出,堂内立刻窜出诸多大汉,手持棍棒,狠然殴打众人;毫无人情可言,带头的老婆婆最为凄惨,被肆无忌惮的揉虐。
慕白望着眼前这般凄惨,如鲠在喉,一时竟不知做何。望着街边看戏众人,不乏武者,却只是那般袖手,不敢上前阻拦。心中的积怨不断充斥慕白心神;可自己毕竟有着摘星者身份,此行还有事务在身,最好不过多牵扯。
望着地上流淌着诸多可悲鲜血,慕白的心神不断动摇;心底的人性点燃其双眸中的炽热。正欲行侠仗义之时,一人缓然从堂中走出,制止道:“都住手,这是就是你们对待百姓的态度?那些宾客又该如何看待我们白鹤堂?”
只见男人身着锦绣玉袍,颇有富贵之资;不过三十而已,意气风发。缓行至人群前,满身伤痕的老婆婆望见来者,立刻连忙恭敬跪下,低声祈求道:“地主大人,您就行行好吧。救救我们这些颖东的百姓吧,就延迟一个月,定然交付粮食,来世给大人您当牛做马。”
眼见道路之上聚集诸多的看戏之人,男子故作爽朗一笑,随即俯身缓缓将老婆婆搀扶而起。其间仿佛偷说片语,他人可能未曾听到;不过凭借慕白敏锐的听觉却是得知,男子在其耳边说道:“老太婆,这里这么多人你也不想我难堪吧。你倒是贱命一条,只是这样你的儿女和同乡恐怕就安全不保咯,如果你尚存一些聪慧自然懂我意思吧。”老婆婆听闻瞳孔顿时放大,满脸惊恐,不敢再作声。
男子起身望向众人以及围观者,爽快的解释道:“我白鹤堂既然坐落于朔月城中,自然会心系百姓。虽然堂内有严格规定,不过既然我顾某作为颖东区地主,今日又有佳客于此;那我就擅作主张一次,延迟一个月缴纳田税!我顾某说话一向算数,既然诸位与我堂交好,还请各位多多担待,别乱传我堂谣言;今日便于此,散会!”
话语刚落,只见身后百姓连忙连忙磕头道谢,涕泗横流:“顾大人英明!地主大人仁慈!来世一定给您做牛马,多谢一条生路!”
听着耳边这般虚伪恶臭的回响,慕白不由心烦。好一个英明仁慈,可笑。思索一番,又前去堂前,守卫见其,笑道:“呦?又来了?来人!”
尚慕白连忙拦下:“打住,我此次前来自有打算,我要与颖西区地主钱万贵大人做笔交易。”
“切,一个穷小子能有什么生意;钱大人业务繁忙,岂是你个乞丐想见就见的?快滚快滚!”
慕白正欲回怼,只见先前那位顾地主恰巧路过,听闻守卫之言,当即怒斥道:“怎么找宾客说话的,我看你真是找死!要是怠慢了钱大人的贵客?你担得起?”
随即回头对慕白轻笑道:“守卫不懂事,回头我多训训他;小友您多担待,不要被坏了雅兴,找钱大人是吧!来,这边随我一起。”
“无妨,多谢大人。”
二者对视,慕白从其双眸中不只看到虚伪,似乎还有点面熟?亦或者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