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慕白于执银楼中寻至一处,窗中不断渗出寒气,经过一番比对后,断定是霍荣住所。为避免打草惊蛇,便隐藏于窗边踩点数日,其间不断探查总结霍荣作息习惯,最终得出结论:一天中巳时与申时基本都在外忙于工作,不在房间之内。这样一来慕白心中便有所打算,又经过两日验证。与推测几乎无异,结论成立,那么接下来便可按计划进行。
翌日巳时,见霍荣离去许久,慕白便百般谨慎从窗中翻阅摸索至屋内,几乎没留下多少痕迹。屋内陈设极其简陋,除了日常所需别无它物,倒是有一处冰窖极为引目;其间存放着诸多冰块,霍荣每日几乎都不断从外界运水制冰以维持低温。冰窖中赫然有一冰床,其上便躺着一具尸体,冰冷气息加以阴暗环境;不由萌生一股肃杀恐怖气氛,若不非慕白身为摘星阁刺客,以杀人为业,还真要被此吓到。
慕白寻至冰床边缘,见其上躺有一具无头尸首,想必定是章九郎尸体!没有过多犹豫,便凝神开始搜寻线索:从外表来看,四肢僵硬;细致苦寻许久,除了脖颈与头颅连接处,其余皆无伤口;身上不过有些许淤青与磨痕,想必是拖拽所致。倒也能说得通。
其腹部赫然有一道豁口,想必是霍荣解刨所至。伤口极为细微精妙,不愧是仵作出身。不过豁口直连内脏,其中器官却完好无缺,连接完好,未有取出迹象,倒是显得怪异。
斟酌再三,综上所述,致命伤只可能是被一道斩下头颅,这便是死因。可是星云所要答案真是如此吗?可是眼下仅凭尸体也难以捉摸出其他原由;诸多时日来,即便经过霍荣的专业解剖,貌似也未有收获。这样一来,难不成就已经结案了?毕竟自己所寻不过是章九郎之死因罢了。
沉思之际,只听门外异响,嘈杂脚步不断逼近。难不成霍荣提前回来了?心神顿感不妙,尚慕白当即放下手中重担,飞身瞬至窗边,按照来时后返回。焦急之际,霍荣轰然打开房门。
不幸便是慕白逃离刹那,正巧与霍荣对视而望,十分清晰明了;那阴沉双眸肃杀如虎,灰暗如狼,令慕白顿感惊恐与绝望。眼下却无停留之机,当即从窗外飞奔逃去;用尽全身真气提升速度,求生欲不断升腾。令人疑惑便是黑暗中霍荣却未有追寻之意。
慕白一路狂奔,待一处陋巷耗尽气力,方才倒地长嘘。刚才好险,不过最后确实对视上了,不可能没注意到啊,又为何没追杀我?虽然这等问题很欠,不过慕白仍旧心生疑惑。此次相望,只见霍荣体型魁梧,刚猛有力;特别是那双冷眸,肃杀无神,阴森密布,着实留下深刻印象。
待危机解除,慕白立刻寻至更为隐蔽之处。眼见四下无人,方才从怀中取出墨绿卷轴,面向星云虚影,轻然道:“章九郎之死因便是被他人一刀斩断脖颈至死,至于凶手身份不在任务范畴内。”
星云迟疑几晌,方才缓然回答:“刺客烬,答案不符合要求,不正确,任务继续进行。”
听此慕白茫然震惊,怎么可能不正确?!照星云的答复,即便是查出凶手也一样不符合要求啊,可章九郎就是死于这般啊,难不成还有隐情?
尚慕白沉默许久,方才从惊恐中回神。收起卷轴,万般无奈只能继续从千章镖局中继续入手,搜寻纰漏线索。慕白假借霍荣之属下身份,于局中追问章九郎之夫人。
得知其生前并无多少仇家,生平本分做事,与他人热情交好;纵使有所恩怨也几乎在事后都及时补偿解决。生前最后一件事务便是运输旁城中文书至无端城府中,并且准确无误完成,就连账本也已记下。其后几事未有大货单,便于局中处理事务;直到一日出门与人商榷生意后许久未归。最后经城中百姓于一座一处街上发现方才得知身亡消息。
为求谨慎,慕白多方打听。分别从局中同事,生意客户,与报案者口中不断审讯口供,信息拼凑后几乎都大体一致。反正能确定便是章九郎不曾与他人结仇,更不可能触犯利益;排除情杀与仇杀可能,以及熟人作案。种种矛头只能共同指向一种可能,便是生人作案。
沉思许久,慕白双眸瞬间爆射,神情紧张,双拳颤抖。不断回想起先前星云所述,或许整个任务从一开始大方向便错了。生人作案,割去头颅,生前未曾结仇,星云反常话语,解剖却未提取内脏,发现却并未追杀。诸多标签共同谱写出一场盛大乐曲,如同追魂咒一般于耳边不断环绕。
慕白于惊恐神情中勉强回神,顿悟!这样一来,最后一块拼图也凑齐了,那么真相便可还原:一切从霍荣入手,为何解剖不取内脏?独揽重任却无任何进展,唯一解释便是做样子。那日自己暴露,霍荣却并未追杀自己,没有理由啊!凭他的修为杀自己如同捏死蚂蚁一般,除非是有意留着自己。
那日自己匆忙,身着摘星阁之袍,当然这也是自己先前有意为之;其必然见得,但并未下手,那么所有线索所构成之真相便是:杀害章九郎之凶手便是霍荣,并非是模仿作案割下头颅,而是霍荣就是摘星阁!刺客!
至于霍荣不杀自己,必然是见得摘星阁之袍,认得同僚。而自己此行真正任务也并非是查明章九郎之死因;综合上面种种推敲,真正目的应当是让自己辅助霍荣共同完成此案,做清道夫之职,毁尸灭迹。
如今城中焦点于此,虽然霍荣凭借职能借口得到其尸体;不过这官职于此显然是一种束缚;明面上的恪守,实际上还需一位外人完成毁尸,先前对视兴许就是认可自己。
那么如果一切符合既定猜想,心念一动,慕白真正之任务便是: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