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密室的烛火在铜鹤灯里明明灭灭,忽明忽暗的光线晃得我眼睛生疼。我死死盯着沈砚之后背渗血的速度,绷带已经被染得通红,可他还半跪在青石板上,固执地将半块玄冰令按在拓本上。我心里直犯嘀咕,都伤成这样了还折腾啥啊!冰纹与墨痕重叠的瞬间,就听见楚汐 “嘶” 地倒抽一口冷气,我也跟着凑过去。好家伙,完整的凤凰图腾在烛光下流转,尾羽上的冰纹竟像活过来般微微颤动,看得我头皮都发麻。
“这图腾... 和我在苗疆见过的‘万蛊窟’标记一样!” 楚汐的银铃发饰跟着剧烈摇晃,她手忙脚乱地掀开药箱夹层,摸出张泛黄的兽皮。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凤凰,利爪下缠绕着无数蛊虫,和眼前的图腾简直一模一样。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残卷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涌,那些用血写的字仿佛正在灼烧视网膜,烫得我眼眶发酸。
“不可能。” 沈砚之用剑尖挑起兽皮,烛火映得他脸色青白如纸,比死人还难看。“万蛊窟三百年前就被血影盟剿灭,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他就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按在嘴角,移开时已是一片猩红。我心里 “咯噔” 一下,突然想起醉仙楼里那名衙役被冻成冰雕的模样,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喘不过气来。
楚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冰凉的指尖按在脉搏处,我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苏姑娘,你的脉象乱得厉害!迷魂砂的余毒...”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砚之的惊呼声打断。我抬眼望去,只见拓本上的凤凰图腾突然泛起蓝光,沈砚之按在冰纹上的手指瞬间结霜。我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拽他,可手刚碰到令牌,整个人就陷入一片刺骨的黑暗。
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先是年幼的我蹲在父亲书房外,透过门缝看见他将半块玉佩塞进暗格;接着是醉仙楼老板娘撕下人皮面具时,疤痕下隐约露出的凤凰刺青;还有沈砚之教我剑法时,剑柄上若隐若现的冰纹印记。这些碎片在我脑海里疯狂拼凑,眼看着就要拼成完整的图景,却被一道冰蓝色的光击碎,晃得我脑袋生疼。
“苏瑶!” 沈砚之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我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倒在密室中央,他的掌心还在冒着寒气,冻得我直打哆嗦。“你摸到令牌的瞬间,图腾... 变成了血色。” 他举起拓本,我定睛一看,上面的凤凰尾羽不知何时被染成暗红,像刚被鲜血浸透,那颜色红得瘆人。
突然,“啪” 的一声,楚汐打翻了药碗,瓷片碎裂声惊得我浑身一颤。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地面上的药汁正在结冰!深褐色的药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表面凝结出细密的冰纹,还组成一串诡异的符号。我心里直发毛,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是幽冥阁的密语。” 沈砚之用剑尖挑开冰面,声音在密室里回荡,惊起墙角的蝙蝠。“翻译成汉文是...‘血祭凤凰,万蛊苏醒’。” 他这话一出口,我就想起父亲留下的残卷,上面用血写的 “玄冰令出,天地同寒”,与这密语仿佛形成某种呼应,后背顿时一阵发凉。
就在这时,我怀中的莲花玉佩突然开始发烫。这可是母亲唯一的遗物,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几乎窒息。沈砚之想扯下玉佩,却被一道金光弹开。光芒映照在拓本上,凤凰图腾的中心缓缓浮现出三个血字 ——“血影盟”。更诡异的是,“血” 字上的血珠还在缓缓流动,仿佛刚滴落不久,看得我胃里直翻腾。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青石板缝隙里渗出寒气,冻得我牙齿打颤。楚汐的药箱被震翻,银针在冰面上跳起诡异的舞蹈。我死死攥着玉佩,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记忆深处苏醒。父亲临终前的眼神、沈砚之欲言又止的表情、幽冥阁杀手腰间的玉佩,所有线索在这一刻疯狂旋转,却又像隔着层迷雾,始终触不到真相的边缘,急得我直跺脚。
“他们要复活血影盟。” 沈砚之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握紧惊鸿剑,剑身却在颤抖。“而玄冰令... 是复活的钥匙。” 话音未落,密室顶部传来砖石碎裂的声响,冰蓝色的光透过裂缝倾泻而下,在 “血影盟” 三字上折射出妖异的虹光。我望着那流动的血珠,突然意识到,这恐怕不是普通的血迹 —— 而是有人刚刚,为这场阴谋献上了生命,想到这儿,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密室顶部的冰蓝色光芒还在摇曳,突然 “咚” 的一声,暗卫阿十从通风口滚落。他浑身浴血,手里却死死攥着个油纸包,暗红的血顺着油纸纹路蜿蜒,在青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我刚要冲过去,沈砚之抢先一步接住那包东西。惊鸿剑的剑尖挑起油纸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封信,染着未干血迹的信。信封上 “瑶儿亲启” 四个字力透纸背,那熟悉的笔锋让我膝盖发软。是父亲的字迹,和书房暗格里那些残卷上的一模一样!楚汐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苏姑娘,这信上有蛊虫爬过的痕迹!” 可我压根没心思听她说话,颤抖着拆开信封,信纸展开的瞬间,一股熟悉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瑶儿,若见此信,我已去寻你母亲。” 第一句话就让我眼眶发烫,记忆里父亲最后一次离家的背影突然与眼前的字迹重叠。他走的那天清晨,也是带着这样的雪松香,摸着我的头说很快就回,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玄冰令双生,正为权,邪为杀,而莲花玉佩是...” 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像是书写者遭遇了什么变故。我逐字逐句读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砚之凑过来时,他肩头的血腥味混着信上的雪松香,让我一阵眩晕。“双生?” 他皱眉,惊鸿剑无意识地在地面划出冰纹,“难怪杀手首领和我们的令牌能拼出图腾。”
楚汐突然打翻药箱里的雄黄粉,粉末落在信纸上的瞬间,竟燃起幽蓝的火焰。“不好!是幽冥阁的‘噬心咒’!” 她尖叫着扑向信纸,却被沈砚之拦住。蓝色火焰沿着字迹蔓延,却在烧到 “莲花玉佩是” 几个字时突然熄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保护这些秘密,这也太邪乎了!
我感觉怀中的玉佩又开始发烫,烫得像是要把胸口灼穿。沈砚之的指尖刚触到信纸夹层,密室突然剧烈震动。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的寒气凝结成冰柱,将我们围在中央。楚汐的银铃发饰叮叮当当响成一团,她突然指着冰柱上的纹路:“看!这些冰纹在组成文字!” 我转头望去,那些冰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排列,渐渐拼凑出 “血祭之夜,子时三刻” 八个字。沈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握紧惊鸿剑,剑身上的冰裂纹路与冰柱上的文字遥相呼应:“这是幽冥阁启动大阵的时间,就在今夜子时!”
话音未落,信末突然渗出黑血。那血像是活物般蠕动,将最后三个字缓缓覆盖。我伸手去擦,却只摸到黏腻的血痂。沈砚之的剑尖挑起信纸夹层,随着 “嗤啦” 一声轻响,半枚刻着残缺冰纹的玉珏掉落在地。
“和我们的玄冰令...” 我蹲下身,声音发颤。当玉珏与沈砚之手中的令牌拼合时,一道金光突然从缝隙中迸发。密室里的冰柱轰然炸裂,漫天冰晶中,玉珏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楚汐举着油灯凑近,我们三人同时倒抽冷气 —— 那上面赫然写着幽冥阁初代阁主的生辰八字,而日期,竟与我母亲的忌日相同!这也太巧了吧?难道母亲和幽冥阁有什么关系?
沈砚之的惊鸿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光暴涨三尺,将密室内的黑暗驱散。我望着玉珏上的生辰八字,想起母亲梳妆匣里那枚从不离身的莲花玉佩,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血影盟名单。所有线索在这一刻疯狂旋转,却又在即将拼凑完整时,被信末那团不断蠕动的黑血阻断。
“苏姑娘!” 暗卫阿十突然从昏迷中惊醒,他的瞳孔里映着冰柱上的 “血祭之夜”,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醉仙楼... 他们在转移‘万蛊窟’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喉间溢出的血沫瞬间凝结成冰。楚汐扑过去探查,却只摸到他逐渐冰冷的脖颈。
密室顶部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数十道黑影的轮廓映在冰面上。沈砚之将我护在身后,惊鸿剑剑尖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溅起冰花:“来得正好。”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冰,“我倒要看看,这‘双生玄冰令’,究竟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而我握紧怀中发烫的玉佩,望着信末那团不断扩大的黑血,突然意识到,父亲留给我的,不只是一个未说完的秘密,更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京城的惊天棋局。子时三刻马上就到,幽冥阁的大阵一旦启动会怎样?父亲和母亲到底在这场阴谋里扮演什么角色?沈砚之能带着我们突出重围吗?我心里七上八下,却也清楚,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