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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的梆子声还在巷子里回荡,我攥着母亲的玉簪翻上庆安王府的墙头。月光像被碾碎的银箔,洒在王府后花园的假山上,照得池子里的锦鲤鳞片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沈砚之的死士打了个手势,我贴着墙根摸向书房,靴底碾过的枯叶突然发出 “簌簌” 声响 —— 那声音不像是风吹,倒像是有人在暗处磨牙。

“苏姑娘!” 林婉清的竹簪擦着我耳畔飞过,钉入前方树干。树皮剥落处,赫然露出半朵朱砂画的莲花,和楚汐掉落的令牌上的图案分毫不差。她月白裙摆扫过满地落叶,指尖沾起些墨绿色粉末:“是青鳞草的灰烬,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沈砚之带着死士从围墙另一侧翻进来,佩刀上还沾着慈云寺地窖里的腐土。他后颈的红色印记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像是条随时会钻进皮肤的小蛇:“后院柴房有异动,那些陶罐里的生辰八字……”

话没说完,柴房的门突然 “轰” 地炸开。数十具穿着家丁服饰的尸体摇摇晃晃走出来,他们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色甲虫,指甲缝里凝结着青绿色的黏液。最前头的尸体张开嘴,里面密密麻麻长满倒刺,喷出的黑雾沾到假山上的石头,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活人蛊偶!” 楚汐突然从阴影里冲出来,药箱里滚出的银针泛着幽蓝。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十字形伤疤,伤疤周围的皮肤正诡异地蠕动:“这些人被种了‘尸蛊’,心脏里藏着蛊虫宿主!”

林婉清的竹簪已经挑飞最前排的蛊偶,却被对方喷出的毒雾逼得连连后退。我挥起玉簪劈向蛊偶脖颈,簪头凤凰的眼睛突然发出红光,却只砍断半截渗着黑血的脖子。那蛊偶的脑袋掉在地上,竟还咧开嘴冲我笑,露出满嘴蛆虫。

“用火!” 沈砚之将火把砸向蛊偶群,火焰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可那些被烧焦的尸体非但没倒下,反而在火里扭曲变形,长出更多的肢体。我瞥见其中一具蛊偶腰间的玉佩 —— 那是庆安王府总管的贴身之物,半个月前明明已经下葬。

林婉清的红绸缠住蛊偶的手腕,却被对方一口咬断。她踉跄着后退,手臂擦过毒雾的瞬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青。楚汐甩出浸满药粉的冰蚕丝网,网子触及蛊偶的刹那,竟诡异地化作青烟。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向蛊偶群,那些尸体发出凄厉的尖叫,开始疯狂抓挠自己的脸。

“没用的!” 沈砚之的佩刀已经卷刃,“它们的弱点在心脏!” 他猛地扯开蛊偶的衣襟,露出里面跳动的黑色肉块 —— 肉块表面布满人脸,每张脸都在痛苦地扭曲。我握紧玉簪刺向肉块,却被蛊偶反手掐住脖子,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楚汐的银针没入蛊偶后颈。那具尸体轰然倒地,心脏里钻出的蛊虫被她用药箱里的瓷瓶装住。可更多的蛊偶从四面八方涌来,柴房地下传来 “咚咚” 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小心!” 林婉清突然扑过来,竹簪挡开一支淬毒的弩箭。她的小臂被擦出一道血痕,伤口瞬间发黑。楚汐扯开她的衣袖,用银针在伤口周围扎出十几个血洞,却发现挤出的血都是墨绿色的。

“这毒……” 楚汐的脸色变得惨白,“是用蛊后分泌物炼制的,普通解药根本没用!” 她突然撕开自己的衣襟,心口的十字形伤疤正发出诡异的红光:“只能用我的血!”

沈砚之的佩刀 “当啷” 掉在地上,他死死盯着楚汐胸口的印记,瞳孔剧烈收缩:“你果然是……”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更多的活人蛊偶从地底爬出,它们的指甲缝里都刻着半朵莲花。

我挥舞玉簪护住楚汐,却听见身后传来铁链断裂的声响。抬头望去,山寨的吊桥不知何时已经断裂,对面山崖上站着数十个黑袍人,他们手中的灯笼在夜色中连成一片血红色的海洋。最前头的人举起个陶罐,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林婉清学堂里失踪学员的头颅。

“想要解药?” 黑袍人阴森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拿苏相千金的命来换!” 他手中的灯笼突然炸开,火焰中浮现出幽冥阁的鬼脸图腾。楚汐的血液滴在林婉清的伤口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可她自己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心口的印记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沈砚之猛地抽出佩刀,却被我拦住。他后颈的红色印记开始发烫,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我握紧玉簪,看着山崖上密密麻麻的黑袍人,突然想起父亲密函里的一句话:“幽冥现世,万蛊朝宗。” 而楚汐胸口的印记,此刻正与那些灯笼上的鬼脸图腾,在月光下重叠成同一个图案。

山崖下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比之前的蛊偶更加沉重。楚汐的血液终于止住了林婉清手臂的毒,但她自己却瘫倒在地,药箱里滚出的银针上,都沾着细小的蛊虫卵。沈砚之弯腰捡起一枚银针,盯着上面蠕动的虫卵,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些蛊虫…… 和我师父遇害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黑袍人的笑声越来越近,我看见他们手中的灯笼组成了一幅巨大的莲花图案。林婉清挣扎着起身,竹簪指向山崖:“他们在等我们过去。” 她的手臂依然泛着青紫,声音却冷得像冰,“但我有种感觉,这吊桥断裂不是意外 —— 有人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楚汐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掌心滚烫:“苏瑶,我药箱底层有个蜡丸,里面是……” 话没说完,山崖上的黑袍人同时举起陶罐,无数黑色甲虫从罐子里飞出来,遮天蔽日地扑向我们。沈砚之的死士点燃火把组成火墙,可甲虫接触到火焰后非但没被烧死,反而化作毒雾弥漫开来。

我捏碎楚汐手中的蜡丸,里面滚出半张泛黄的纸。借着月光,我看清上面画着的是山寨的地形图,在某个角落用朱砂标着 “蛊后巢穴”,旁边还有行小字:“得蛊后者得天下,然需以血为祭。” 玉簪突然烫得惊人,凤凰的眼睛里红光流转,竟在地面投出个巨大的鬼脸影子。

山崖上传来铁链坠地的巨响,一只浑身长满肉瘤的巨大蛊兽破土而出。它的嘴里密密麻麻长满人脸,每一张脸都在发出凄厉的惨叫。沈砚之握紧佩刀,后颈的红色印记已经蔓延到耳后:“苏姑娘,等会儿我引开它,你带着她们去找蛊后巢穴!”

“不行!” 楚汐突然冲过去,从药箱里摸出个冒着白烟的瓷瓶,“这是用我心头血炼制的毒药,或许能……” 她的话被蛊兽的怒吼打断,那怪物喷出的毒雾所到之处,树木瞬间枯萎。林婉清甩出红绸缠住我的手腕,竹簪在地上划出火星:“苏瑶,楚姑娘说得对,我们必须找到蛊后,否则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我望着山崖上的莲花灯笼阵,又看了眼手中的地形图。玉簪的温度已经灼得我掌心发麻,而楚汐胸口的印记,此刻正与那巨大蛊兽额头的花纹,在夜色中形成诡异的呼应。沈砚之已经冲向蛊兽,他的佩刀在月光下划出寒光,可那寒光在触及蛊兽皮肤的瞬间,竟被吸得一干二净。

“走!” 楚汐猛地推了我一把,她的嘴角溢出黑血,“沿着密道走,尽头的石门需要用……” 她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山崖上的黑袍人扔出数十个陶罐,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会自爆的蛊虫。林婉清的竹簪挑飞最近的陶罐,却被气浪掀翻在地。我拽起她和楚汐冲进密道,身后传来沈砚之的怒吼,还有蛊兽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密道里潮湿阴暗,墙壁上爬满发光的蛊虫。我举着玉簪照亮前路,突然发现地面上有新鲜的血迹,沿着血迹往前,竟是半枚刻着莲花的玉佩 —— 和沈砚之腰间的那块,一模一样。楚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手指死死抠住我的手腕:“苏瑶,小心…… 这密道里,还有……”

话没说完,密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无数活人蛊偶从黑暗中走出,它们空洞的眼窝里,都插着支竹簪 —— 和林婉清平时用的,一模一样。林婉清的身体猛地僵硬,她握紧手中的竹簪,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这些竹簪…… 是我学堂里失踪学员的。”

楚汐突然掏出银针刺向自己的穴位,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它们被种了‘傀儡蛊’,只能听从主人的命令。” 她的目光扫过蛊偶手中的竹簪,突然抓住我的手,“苏瑶,这些竹簪上有特殊的药粉,能……”

她的话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沈砚之浑身是血地撞进密道,他的佩刀断成两截,后颈的红色印记已经蔓延到脸上。他身后跟着那只巨大的蛊兽,每走一步,地面都在震颤。玉簪的温度已经灼得我几乎握不住,而密道尽头的石门上,雕刻着的莲花图案,正与楚汐胸口的印记,在蛊兽的嘶吼声中,发出诡异的共鸣。

密道里腐臭的气息几乎要把人呛晕,玉簪的红光在潮湿的石壁上摇晃,照得楚汐的脸青白如鬼。她的手指死死抠着我手腕,指甲缝里渗出黑血:“石门…… 要用带莲花印记的东西开……”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蛊兽撞碎石壁的轰鸣,沈砚之的怒吼混着金属交击声,像根刺扎进耳膜。

林婉清突然扯住我的衣袖,竹簪指着墙角:“看!” 半截断刀斜插在石缝里,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绸,刀身上凝结的黑血已经结块。我蹲下身,借着玉簪的光看清刀柄刻着的云纹 —— 和沈砚之佩刀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却多了朵半开的莲花。

“是师叔的佩刀!” 沈砚之的声音从密道另一头传来。他浑身浴血地撞开蛊偶,后颈的红色印记几乎蔓延到整张脸,“当年他和师父追查幽冥阁,就是带着这对刀!” 他的刀刃狠狠劈进蛊兽肩膀,却溅起一串火星,“师父临终前说…… 内鬼在身边……”

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我握紧玉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楚汐突然将我拽到身后,药箱里滚出的银针在地上排成诡异的阵形。石壁上的蛊虫突然集体躁动,密密麻麻的虫群组成半朵莲花的形状,和楚汐胸口的印记一模一样。

“小心!” 林婉清的竹簪擦着我耳际飞过,钉入前方阴影。黑暗中传来金属碰撞声,有人踩着蛊虫尸体缓缓走出,月光照亮那人手中的弯刀 —— 刀身刻着的莲花图腾,竟在滴血。

沈砚之的佩刀 “当啷” 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颈的印记红得像要烧起来:“师叔?你不是……”

“死了?” 黑袍人冷笑一声,扯下面具。那张脸我曾在父亲的旧案卷宗里见过 —— 三年前本该殉职的前刑部侍郎,沈砚之的师叔,赵千面。他的弯刀挑起沈砚之的下巴,刀刃上的莲花图腾突然张开 “嘴”,咬住沈砚之后颈的印记,“乖师侄,当年你师父没告诉你吧?这道疤,可是我亲手种的蛊。”

林婉清的竹簪已经抵住赵千面后心,却被他反手甩出的铁链缠住。铁链上密密麻麻挂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沈砚之师父遇害时的碎骨。我举起玉簪冲过去,却见赵千面手腕翻转,弯刀直指沈砚之咽喉,刀身上的莲花图腾突然发出红光,和楚汐胸口的印记遥相呼应。

“等等!” 楚汐突然扑过去,她的药箱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除了药材和银针,还滚出本破旧的账本,封皮上用朱砂写着 “官员生死簿”。她的嘴角溢出黑血,却死死按住账本:“沈砚之!你师父临终前写的东西,都在里面!”

赵千面的弯刀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沈砚之猛地挥刀砍向他,却被我拦住。玉簪的红光映出楚汐染血的脸,她翻开账本的手在颤抖,页面上密密麻麻写着官员的名字,有的被红笔圈住,有的被划掉,而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半朵莲花。

“三个月前,庆安王私运青鳞草的记录在这里。” 楚汐咳出黑血,指着账本某一页,“还有这个……” 她的手指停在某个名字上,我看清那是父亲的名字,旁边用朱砂批注着:“蛊虫宿主,即将觉醒。”

沈砚之的刀刃在发抖,他死死盯着账本上师父的字迹,后颈的印记疯狂跳动:“不可能…… 师父明明说……”

“他说内鬼在身边?” 赵千面突然狂笑起来,弯刀上的莲花图腾喷出毒雾,“傻小子,你以为你师父真是被幽冥阁杀的?当年就是他亲手把蛊后种进这丫头体内!” 他的刀尖指向楚汐,“而你,不过是我们培养的第二容器!”

楚汐的身体剧烈颤抖,心口的十字形伤疤发出刺目红光。她突然掏出个冒着白烟的瓷瓶砸向地面,毒雾瞬间被中和。林婉清的竹簪趁机刺向赵千面手腕,却听见密道深处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 —— 那只巨大的蛊兽撞破石壁,它额头上的莲花图腾,和赵千面弯刀上的图案完全重合。

“想杀我?” 赵千面甩出铁链缠住蛊兽脖颈,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青色纹路,“告诉你们,整个京城的水系都被下了蛊!龙舟盛会那天,就是大楚覆灭之时!” 他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楚汐身上,“尤其是你,蛊后的容器,知道为什么你的血能解毒吗?因为你本身就是解药的一部分!”

沈砚之的佩刀再次出鞘,却被我死死按住。玉簪烫得惊人,我盯着赵千面腰间的玉佩 —— 那上面刻着的莲花,和楚汐掉落的令牌、沈砚之的伤疤,还有父亲密函上的火漆印,竟能拼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苏瑶!小心!” 林婉清的尖叫传来时,已经晚了一步。赵千面的弯刀划过我的脸颊,刀刃上的莲花图腾咬住我的皮肤,注入一丝冰凉的液体。楚汐突然扑过来,用银针封住我脸上的穴位,她的血滴在伤口上,发出 “滋滋” 的声响。

“走!” 楚汐将账本塞进我怀里,“去龙舟渡口!那里有……” 她的话被蛊兽的怒吼打断。赵千面操控着蛊兽撞向石门,整座密道开始坍塌。沈砚之挥刀劈开碎石,却见赵千面在尘雾中举起弯刀,刀身上的莲花图腾吸收着所有光源,变成一个巨大的鬼脸。

我拽着楚汐和林婉清往前跑,玉簪的红光突然熄灭。黑暗中,我听见沈砚之的怒吼,还有赵千面阴森的笑声:“别忘了,你们身边,可不止一个内鬼!” 密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开启,月光照进来的瞬间,我看见楚汐胸口的印记、沈砚之后颈的伤疤,还有林婉清袖口露出的半朵莲花刺绣,在光影交错中,组成了幽冥阁最恐怖的图腾。

身后传来蛊兽的咆哮,沈砚之浑身是血地冲过来,他的佩刀已经卷刃,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苏姑娘,这本账本能证明父亲是被冤枉的,但……” 他的目光扫过楚汐,“楚姑娘,你师父当年留下的笔记里,是不是还有没告诉我们的秘密?”

楚汐没有回答,她弯腰捡起药箱里的半瓶药粉,脸色比之前更苍白:“先出去再说。龙舟渡口的水闸下,藏着幽冥阁的蛊虫培育池。如果让那些蛊虫顺着水流进入京城……”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整个大楚,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林婉清的竹簪在地上划出火星,她盯着密道出口处摇曳的莲花灯笼,突然说:“我在学堂的暗桩传来消息,庆安王府的人正在往渡口运送陶罐,里面装的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和慈云寺地窖里的一模一样。”

玉簪突然又开始发烫,我翻开账本,在最后一页发现父亲用血写的字:“水脉是关键,小心身边的莲花。” 而此时,密道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月光下,无数戴着鬼脸面具的人举着莲花灯笼,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赵千面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他站在蛊兽背上,弯刀指向我们:“想走?没那么容易!”

沈砚之握紧佩刀,后颈的印记再次发烫:“苏姑娘,等会儿我和林姑娘开路,你带着楚汐先走!”

“不行!” 我将账本塞进怀里,玉簪的红光映出楚汐染血的脸,“我们一起走。赵千面说京城水系被下了蛊,龙舟盛会是圈套,可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我顿了顿,看着楚汐胸口发光的印记,“还有,楚姑娘,你师父既然知道你是蛊后容器,为什么还要救你?”

楚汐的身体猛地颤抖,她的眼神第一次露出恐惧:“我不知道…… 但我师父临终前说过,幽冥阁真正的目标,不是操控官员,而是……”

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蛊兽撞破密道顶部,月光下,我看见它巨大的嘴里,密密麻麻排列着的不是牙齿,而是无数支刻着莲花的竹簪 —— 和林婉清学堂里失踪学员的一模一样。林婉清的竹簪 “当啷” 掉在地上,她盯着蛊兽嘴里的竹簪,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学生…… 他们都在这里……”

沈砚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苏姑娘,账本里有一页被撕掉了!被划掉名字的官员里,有一个人的字迹和父亲不同!”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是…… 是我们身边的人!”

密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莲花灯笼的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楚汐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十字形伤疤发出刺目红光:“用我的血!可以暂时封住蛊兽!”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伤口,鲜血滴在地上,竟形成半朵莲花的形状。

玉簪的温度已经灼得我掌心发麻,我看着楚汐的血、沈砚之的伤疤、林婉清颤抖的竹簪,还有账本上父亲的血字,突然意识到,我们自以为接近的真相,不过是幽冥阁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而赵千面站在蛊兽背上,弯刀上的莲花图腾正在吸收楚汐的血,变成一个巨大的血莲 —— 那是幽冥阁最恐怖的召唤仪式,即将开始。

楚汐的血滴在蛊兽额头的莲花图腾上,竟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那怪物猛地甩头,撞得山崖碎石簌簌落下。赵千面显然没料到这变故,被蛊兽甩得差点跌下去,他怒吼着用铁链抽打兽头,却只让蛊兽更加狂躁。

\"就是现在!\" 沈砚之抓住机会,断刀砍向密道顶部的石梁。林婉清反应最快,红绸甩出缠住我和楚汐的腰,竹簪在石壁上划出借力点,三人借着石梁坍塌的瞬间往出口猛冲。身后的蛊兽还在疯狂撞墙,赵千面的叫骂声混着石块坠落的轰鸣,像催命的鼓点敲在耳膜上。

冲出密道的刹那,月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眼前是庆安王府后院的荷花池,此刻池水里全是翻着白肚的锦鲤,水面浮着层青绿色的黏液 —— 和护城河死者指甲缝里的碎屑一模一样。楚汐突然跪倒在地,心口的伤疤红光减弱,变成诡异的暗紫色,她指着池心的水榭:\"蛊后... 巢穴在那下面...\"

话没说完,一支弩箭擦着她发鬓钉入身后的树干。对岸的假山后涌出十几个黑袍人,领头的正是赵千面。他的弯刀上还滴着楚汐的血,刀刃上的莲花图腾活了似的蠕动:\"跑啊?接着跑啊!\"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水面突然炸开,无数条长满人脸的黑色怪鱼跳出水面,张开嘴就喷出毒雾。

\"用这个!\" 林婉清从袖中掏出个瓷瓶扔给我,\"能暂时压制蛊毒!\" 她的小臂还泛着青紫,却咬牙甩出红绸缠住怪鱼的嘴,竹簪快得像道白光,每刺中一条鱼,就有黑色虫卵从鱼眼里爆出来。沈砚之的断刀舞得密不透风,可那些怪鱼被砍成两半还能游动,腐臭的汁水溅在他后颈的印记上,竟让那红痕越发清晰。

我扶着楚汐躲到假山后,玉簪突然剧烈发烫,凤凰眼睛里的红光直射向水榭中央的石雕莲花。那莲花底座 \"咔嗒\" 一声裂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楚汐猛地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我肉里:\"下去!蛊后就在下面!\" 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嘴角溢出的黑血滴在我的手背上,烫得像烙铁。

\"我先下去探路!\" 沈砚之砍开围上来的怪鱼,断刀插进池边的青石缝里,\"林姑娘护好苏姑娘!\" 他后颈的红色印记已经蔓延到下颌,眼神却亮得惊人,\"当年父亲追查幽冥阁时,留下过一张水系图,龙舟渡口的水闸和这里的水脉是通的!\"

他话音刚落,赵千面突然狂笑起来,弯刀狠狠劈在水面:\"终于猜出来了?没错!整个京城的水系就是个巨大的蛊阵!\" 他指向水榭下的洞口,\"而蛊后就藏在阵眼!等龙舟盛会那天,只要往护城河里投下引蛊,整个京城的人都会变成我的蛊偶!\"

林婉清的竹簪突然顿住,她猛地看向我,又看向沈砚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只见楚汐落在我手背上的黑血,此刻竟在皮肤下凝成了半朵莲花的形状 —— 和赵千面弯刀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楚姑娘... 你的血...\" 我下意识想甩开手,却被楚汐死死攥住。她抬起头,脸色白得像纸,眼睛里却没了之前的恐惧,反而有种诡异的平静:\"苏瑶,听我说... 我师父当年确实是被前尚书胁迫,但他偷偷给我下的不是蛊,是... 是解药的引子。\" 她的话像道惊雷劈在我头顶。沈砚之刚跳进洞口的动作猛地僵住,赵千面的笑声也卡在喉咙里。楚汐咳出一口黑血,却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血沫,听得人毛骨悚然:\"你们以为我心口的伤疤是烙铁烫的?错了!那是师父用本命精血给我刻的封印!\" 她指向水榭下的洞口,\"真正的蛊后,其实是... 是苏相千金体内的玉簪!\"

\"不可能!\" 我下意识握紧玉簪,那玩意儿烫得更厉害了,凤凰眼睛里的红光几乎要灼伤人眼。沈砚之从洞口探出头,断刀 \"当啷\" 掉在水里:\"楚姑娘,你胡说什么!苏姑娘的玉簪是...\"

\"是苏相用自己心头血和幽冥阁的蛊后胚胎一起炼制的!\" 楚汐猛地打断他,身体晃了晃,却还是指着我手中的玉簪,\"当年前尚书想把蛊后种进苏相体内,没想到苏相技高一筹,用这玉簪把蛊后胚胎封在了里面!而我... 我是他找来的容器,用来在必要时吸收蛊后力量的替身!\"

赵千面突然爆发出更大的笑声,他挥舞着弯刀,莲花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说得好!可惜啊,你师父算错了一步 —— 苏相死后,这玉簪里的蛊后胚胎早就觉醒了!\" 他的刀尖指向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每次出现幽冥阁的标记,这玉簪就会发烫?因为它在呼应蛊后啊!\"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玉簪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几乎要握不住。父亲密函里的 \"水脉\"、楚汐胸口的伤疤、沈砚之后颈的印记、林婉清袖口的莲花刺绣... 所有碎片在这一刻疯狂拼接,却组成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图案 —— 我们四个人,竟然都是父亲当年布下的局中的棋子?

\"别听他胡说!\" 沈砚之从洞口爬出来,一把将我拉到他身后,断刀横在胸前,\"苏姑娘,不管玉簪里有什么,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他后颈的红色印记此刻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却反而让他眼神更加坚定,\"当年父亲追查幽冥阁,就是为了保护你!\"

林婉清突然举起竹簪,却不是指向赵千面,而是指向沈砚之的后颈:\"沈大人,你后颈的印记... 好像在动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砚之后颈。那道红色印记果然在皮肤下缓缓蠕动,形状越来越清晰 —— 是半朵正在开放的莲花。赵千面见状狂笑不止,弯刀猛地劈向水面,无数怪鱼腾空而起,组成一个巨大的莲花图案:\"看吧!这就是蛊后对容器的召唤!龙舟盛会那天,只要苏相千金戴着玉簪出现在渡口,所有容器都会被激活,蛊后就能破簪而出,掌控整个大楚!\"

楚汐突然猛地推开我,从药箱里抓出最后一把银针,狠狠扎进自己心口的伤疤:\"我不能让你得逞!\" 她的身体瞬间被红光包裹,心口的十字形伤疤裂开,竟挤出一条半透明的虫蛹,\"师父给我的封印... 解开了!\"

虫蛹落在地上,瞬间孵化出一只巴掌大的金色蛊虫,翅膀上竟刻着完整的莲花图案。那蛊虫振翅飞向我的玉簪,翅膀上的金光和玉簪的红光撞在一起,发出 \"嗡嗡\" 的共鸣声。赵千面脸色大变,挥舞弯刀想砍杀蛊虫,却被沈砚之的断刀死死缠住。

\"苏瑶!带着蛊虫走!\" 楚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用尽最后力气指向水榭下的洞口,\"去龙舟渡口!只有用真正的蛊后容器... 才能彻底毁掉这个蛊阵!\"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化作点点金光,和那只金色蛊虫融为一体,撞向赵千面的弯刀。

\"不!\" 我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片金光。赵千面的弯刀被金光缠住,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他怒吼着甩开沈砚之,操控着蛊兽撞向水榭。水面剧烈翻腾,水榭下的洞口涌出大量黑水,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蛊虫卵。

\"快走!\" 林婉清拽着我跳进洞口,沈砚之断刀一挥,将那只金色蛊虫轻轻拨进我袖中。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玉簪和蛊虫发出的光芒照亮前路。身后传来赵千面的咆哮:\"我在龙舟渡口等你们!记住,你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下一个容器!\"

密道尽头透出微光,我听见外面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 —— 已经是卯时了。龙舟盛会还有两天,而我袖中的玉簪和蛊虫还在发烫,沈砚之后颈的莲花印记时隐时现,林婉清的小臂依然泛着青紫,刚才楚汐化作金光前的眼神,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苏姑娘,\" 沈砚之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月光照在他后颈的印记上,红得刺眼,\"楚姑娘说的... 是真的吗?你父亲他...\"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簪,凤凰眼睛里的红光似乎柔和了些,却依然烫得惊人。密道外传来清晨的鸟鸣,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我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函、春桃找到的布片、匿名信上的警告,还有赵千面那句 \"身边不止一个内鬼\"。

\"我不知道。\" 我握紧玉簪,也握紧了袖中那只金色的蛊虫,\"但我知道,龙舟渡口必须去。\" 我看向沈砚之,又看向林婉清,\"不管我们是谁的容器,幽冥阁的阴谋必须阻止。\"

林婉清的竹簪在地上划出一道火星,她盯着密道出口处渐渐亮起的天色,声音冷得像冰:\"我暗桩来报,庆安王府运往渡口的陶罐里,装的不是生辰八字,是... 是和沈大人后颈一样的蛊虫卵。\" 沈砚之猛地摸向后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展开父亲留下的地图,血字 \"水脉\" 在晨光中依然清晰,而袖中的金色蛊虫突然振翅,在地图上投下一个完整的莲花影子 —— 正好覆盖在 \"龙舟渡口\" 四个字上。

密道外传来马蹄声,是林婉清的暗卫到了。我将地图和账本塞进怀里,玉簪的温度透过衣襟传来,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沈砚之握紧断刀,后颈的印记在晨光下时隐时现,林婉清收起竹簪,小臂上的青紫似乎淡了些,却依然醒目。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未说出口的疑虑和决心。赵千面的话像根毒刺扎在心里,楚汐临终前的真相更像团迷雾。但现在没有时间犹豫,龙舟盛会的倒计时已经开始,而我们,必须在两天内,在那个布满莲花标记的渡口,揭开最后一层迷局 —— 哪怕代价是认清自己作为 \"容器\" 的真相。

走出密道的刹那,初升的太阳照在王府废墟上,断壁残垣间,那些未燃尽的莲花灯笼还在冒着青烟。我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护城河蜿蜒如带,在晨光中闪着诡异的光。玉簪突然又开始发烫,这一次,凤凰眼睛里的红光不再刺眼,反而像在指引着什么 —— 朝着龙舟渡口的方向。

巷口传来更夫拖着长音的吆喝:“卯时三刻 —— 平安无事 ——” 可这声 “平安” 落在我耳中,却比任何诅咒都让人不安。袖中的金色蛊虫轻轻振翅,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它翅膀上莲花图腾的纹路,而沈砚之伸手按住后颈的印记,指尖微微颤抖。林婉清翻身上马,缰绳勒得指节发白,小臂上的青紫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走。” 沈砚之的声音沙哑,断刀在马鞍旁晃出冷光,“去龙舟渡口。”

马蹄踏碎巷口的月光,我回头望向庆安王府的断壁,水榭下的黑洞像只巨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赵千面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你们身边不止一个内鬼 ——” 风卷起我鬓角的碎发,玉簪的温度顺着指尖爬遍全身,我突然想起父亲密函里最后那句被血浸透的字:“瑶儿,若见莲花盛开,勿信眼前人。”

而此刻,沈砚之后颈的莲花印记、林婉清袖口未绣完的莲花、还有我袖中那只刻着完整莲花的金色蛊虫,在朝阳下连成一道冰冷的锁链。龙舟盛会的鼓点仿佛已经敲响,水面下的蛊阵正在苏醒,而我们这三颗被命运操控的棋子,正一步步走向那个以整个京城为棋盘的最终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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