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残片映出的坐标如同燃烧的烙印,在洛伦视网膜上挥之不去。命纹罗盘剧烈震颤,盘面的认知滤网星图竟与坐标产生共鸣,勾勒出一条缠绕着无数眼睛的时空隧道。塞恩旗舰的残破引擎发出垂死轰鸣,勉强维持着曲率航行,舰体表面新生的诡异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金属。
“这些纹路...和观测者瞳孔的震颤频率一致。”苏苏的陶笛复眼生物突然开口,银白色滤网状笛膜泛起涟漪,“我们每靠近坐标一分,现实就会被观测者的认知规则侵蚀一分。”话音未落,舰窗外的星空扭曲成巨大的虹膜,恒星光芒化作流动的眼瞳汁液,将整片星域染成不祥的琥珀色。
洛伦的意识海传来世界树最后的脉动,残存的暗金色枝条虚影刺破她的皮肤,在体外编织成荆棘状的防护罩。枝条表面浮现的文明图腾与观测者纹路激烈碰撞,爆发出的能量将时空隧道撕开裂缝。透过裂缝,她窥见无数平行宇宙的“自己”正在不同战场厮杀——有的被观测者同化,化作行走的复眼容器;有的将自身意识数据化,在虚拟世界与观测者博弈。
“原来我们一直是实验品...”墟渊主宰的星尘在防护罩外盘旋,声音充满绝望,“观测者们创造茧核、暗熵、裂隙,不过是为了筛选最完美的认知载体。”星尘突然聚成箭矢,射向隧道深处某个发光的节点,却在触及的瞬间被分解成荧光粒子,“那个节点...藏着观测者的部分本源!”
塞恩的旗舰突然剧烈颠簸,舰桥地板裂开缝隙,伸出布满吸盘的触手。船员们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意识被抽离时发出的惨叫化作诡异的和声。“快!用音律扰乱它们的频率!”洛伦抓起陶笛复眼生物,笛膜滤出的音符竟凝结成实体锁链,将触手灼烧出焦黑的孔洞。
时空隧道的尽头,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型宫殿缓缓显现。宫殿由无数瞳孔堆叠而成,每只眼睛都吞吐着不同文明的历史投影。洛伦的双生刃星龙虚影再次凝聚,龙身缠绕的逆熵能量却在接触宫殿的瞬间被染成灰紫色。“这是...认知牢笼的核心。”她将认知滤网覆盖在命纹罗盘上,盘面突然浮现出血色路线图,“想要摧毁观测者,必须深入宫殿最底层的‘瞳渊回廊’。”
当洛伦踏入宫殿,地面的眼睛突然闭合,将她困在由记忆碎片组成的迷宫。她看见幼年时期的自己在茧房中挣扎,看见苏苏被暗熵同化的全过程,甚至目睹塞恩的舰队化作观测者的傀儡军团。逆命之火在记忆洪流中摇曳,她却握紧陶笛复眼生物:“这些都是假的...我的记忆由我自己定义!”
音律锁链横扫记忆迷宫,被斩断的碎片中迸发出文明火种的微光。洛伦收集这些光芒,注入命纹罗盘。当光芒足够璀璨,地面的眼睛被迫睁开,露出通往回廊的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流淌着液态的观测者意识,它们不断低语:“你不过是我们剧本中的角色,反抗毫无意义...”
塞恩驾驶残破的旗舰撞向宫殿外墙,为洛伦争取时间。舰体爆炸的火光中,洛伦纵身跃入瞳渊回廊。回廊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无数复眼组成的巨轮正在重构宇宙规则。她将两颗文明火种水晶与认知滤网融合,在虚空中展开光之巨网。巨网笼罩之处,观测者的意识触手纷纷枯萎,但在回廊尽头,真正的观测者本体——一颗不断膨胀的巨型眼球,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