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森林深处,一座古朴的小楼伫立在茂密的树林之中,周围静得没有一丝人气,好像从来没有人踏足过,仿佛世界上只剩下这一处秘境。
小楼外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后院种满草药,前院则在两侧散落着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南瓜,夹杂着弯弯曲曲的藤萝,在静谧的森林中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条藤蔓本已爬伸到窗外,拂央拿着魔杖的手一顿,藤蔓就如惊弓之鸟般迅速缩回原地,月色下,安静得不像一株魔法植物。
感知到笼罩在森林之外的魔法阵被破坏,拂央左手徒手在空中画着阵法,右手举着魔杖还在指挥工具们打扫屋子。
不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一个影像,这个入口正是辛羽刚刚进来的方向。
一个俨然已经断气的花臂光头男倒在魔法罩面前,脖子呈现一个扭曲姿态,明显是被人扭断了。
死了呀?那就看不出这人有没有魔法。
可是回家之前还完好无损的魔法罩撕裂了,总得有个说法?
视角从内往外看转移到从外看向森林,这个高度……该不会是这光头男用铁头撞的吧?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难道真有人修习的魔法是砸破万物的铁头功吗?
拂央思考着这个可能性,忽而眉心微动,右手呈爪状凭空一抓,手心里的东西在挣扎。
她凝眸聚神,不到两秒,掌心里的东西“啵”地一声消失无踪,白嫩的手心快速攥紧收回,从黑暗中拢过来一撮余留的魔力,同时眼前的幻影消失。
残留的魔力在拂央亮堂的小屋里烟消云散,这股气息……她没有见过。
魔法师修习的魔法种类繁多,就是高司塔国的星幻魔法学院,也开设了一个“无限学院”容纳那些古古怪怪的魔法师。
这个魔法能量,不好说,不过,有点弱。
嫌弃。
拂央定定看着挂在右墙上的一串辣椒。
莫名有种被某人盯上的感觉。
整座森林有着她布下的魔法阵,她跟森林的“居民”相处融洽,可以说它们基本都是她的耳目,她可以肯定没有人闯入。
大概是错觉吧?她摇摇头,走到水池边上放水洗手,那一团黑暗的东西似乎还残留在手心。
明明感觉不到魔力了呀,奇怪……
“拂央,我洗好澡了。”辛羽打开浴室门,身后蒸腾的热气争先恐后涌出来。
辛羽穿着拂央提供的月白色长裙,拂央嘴角挂笑绕着人左右看看,嘴里不时发出赞叹:“啧啧,不愧是大美人辛羽。”
看看这粉嫩嫩的小脸、挺翘的小鼻子,如水般的杏眸和果冻般的粉唇……
拂央拉着人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慢吞吞道:“你觉不觉得,我们乍一看长得有点像?”
辛羽愣愣点头,看向镜子。
每说一个地方,两人就有种“哇,真的好像”的感叹。
粗略一看,两人不仅眼睛相似,就连耳朵看着都一般大小,细细查看才能看出区别。
辛羽脸部轮廓偏柔美是完美的鹅蛋脸,拂央的轮廓棱角比之分明一些,却也很是流畅,比柔美的辛羽多了一点点英气。
同时,拂央的鼻子是精致而英气的驼峰鼻,侧面看更加有特点;而辛羽则是挺翘的小翘鼻,侧面看线条顺滑没有凸起。
辛羽的杏眼有点接近荔枝眼,笑起来显得无辜而纯真,拂央的眼睛则是杏眼和桃花眼的结合,眼珠大而有神,眼尾拖了个小小的尾巴,笑起来艳而不俗,很有特色。
一个是黑长直,一个则是黑色大波浪。
两人的脸蛋乍一看有七分相似,但性格不同,表现出来的神韵自然也不一样,细看也只有五分相像。
两人跟探索新大陆一样一一细数自己跟对方的不同,做出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仿佛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在陪自己玩。
拂央没绷住,捧着肚子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
辛羽没那么放肆,却也笑得眉眼弯弯,氤氲着湿气的发丝随着笑意抖动,仿佛透露着主人的欢喜。
认识拂央不过短短一个半小时,她已经笑了好多遍。
若是以后可以一直这样开心、无拘无束那就好了。
思及此,辛羽心里的苦涩再次滑过。
拂央捕捉到她那一瞬间的失落,把人按在椅子上,自己在靠墙的开放厨房忙活起来。
“羽儿有什么忌口的吗?我们吃完饭再聊吧。”
拂央把两只袖子撸起来,头发随意绑了个结,便给坩埚生火,不知念了什么咒语,锅底自动涌出了水。
辛羽一时间不知道先表达自己的害羞,还是先激动自己看到了女巫施展魔法,稍倾,傻愣愣挪到拂央身旁小心翼翼道:“那个……我能叫你央央吗?”
拂央看她一眼,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说:“当然可以啊,我都喊你羽儿了,你想怎么喊我都行。我打算做蔬菜汤,你喝吗?”拂央指挥着厨具自己刮胡萝卜皮、切土豆、洗大白菜……她本人则在生火给米饭加热。
看得辛羽大为震惊,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乖巧点头应答:“嗯,喝,除了香菜,没有忌口。”
“咦?我也很讨厌香菜。你说,我们俩不会是什么轮回转世的亲姐妹吧?长得像,不吃的东西也一样。”拂央开玩笑道。
其实她觉得很有可能,毕竟……她都降生在这个异世界了,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来也怪,这个异世界很多东西都跟古地球一样,比如胡萝卜、香菜、南瓜等等,这都是记载在书籍上的“远古蔬菜”,但她又可以确定这不是古地球。
因为没有一本古籍记载,古人类有魔法。
“那我应该是姐姐。”不知道为什么,辛羽第一反应便是——如果两人是姐妹,那她一定是姐姐!
拂央好奇,找来大汤勺在坩埚中搅拌起来,头也不回问道:“为什么?”
辛羽很是认真地摸摸小鼻子,挺起胸部,声音理直气壮:“直觉。”
最后一问,辛羽18岁的生日在三月份已经过了,而拂央才17岁,生日在十一月份,辛羽真是姐姐。
两人又是嘻嘻哈哈一顿笑,辛羽看不得她自己干活,加入了行列之中,终于抢到了一项十分重要的工作——搅拌!
嘿嘿,女巫的坩埚!
她摸到了搅拌的勺子!
好神奇的体验,死了也足!
拂央自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新交的好朋友满脑子死啊死的,两人高高兴兴地搞定晚餐,面对面坐着吃饭。
辛羽坐在木头椅子上喝着温暖美味的汤,忽然想到在皇宫伺候自己的阿丽儿。
每天这个时候,阿丽儿总要催促她快点结束看书时间,沐浴之后进入睡眠,就跟一个机器人一样。
她不在宫中,不知道哪个倒霉鬼会成为阿丽儿唠叨的对象?
辛羽眉眼皆是畅意。
不过苦了侍卫们,不知道会不会被罚。
梦勒侍卫长,应该很自责吧?只希望他们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当然,若是现在让她马上回去,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舍不得这里的舒服、美食,最舍不得的,还是拂央这个唯一的朋友。
“央央,女巫的坩埚不是用来熬草药的吗?”
“是啊。”拂央小口小口喝着蔬菜汤,不时把炖得烂乎的牛肉夹给辛羽,配着喷香的大米饭,两人吃得心满意足。
拂央大概明白她要问什么,主动解释:“其实很多人对女巫的生活有点小误解。我们的魔力是与生俱来的,生活不过是学习、运用魔力,跟魔法师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这个坩埚也就跟外面的铁锅差不多,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反正这是她的东西,怎么用都没事,她又不会嫌弃自己。
至于那些将坩埚看得跟性命一样重要的前辈,让她必须尊崇必须只用来熬草药的论调。
关她毛事?
以已逝的某位控制欲极强的女士为例。
母亲病逝的第三天,拂央便报复性地拖着只愿意吞草药、熬魔法药水的坩埚扔在院子里。
彼时明明不是雨季,却不知为何连下了三天的雨,坩埚也就淋了三天的雨,拂央……就坐在窗户边上,嚼着零食看它淋雨。
期间坩埚想跑,她就抓回来。
周而复始,直到三天结束,和煦的阳光底下拂央笑得开怀,拎着坩埚在院子里刷干净,才放它进屋。
武力斗不过,口水战骂不过,魔力还没人家强,坩埚进屋之后……不甘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