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裴景舟问。
“去给母后行礼。”江照月道。
“一起。”裴景舟拉着江照月要走。
江照月却未动,看一眼言漫衣:“言三姑娘有话和你说呢。”
裴景舟望向言漫衣,面色不悦:“你做错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言漫衣含着眼泪道:“景舟哥哥——”
“裴敬。”裴景舟蹙眉唤一声。
“是。”裴敬向前一步。
裴景舟面无表情道:“把言三姑娘送进宫事局。”
宫事局是大晋皇宫教授宫中规矩的地方,里面的嬷嬷和太监极其严苛、可怕,用饭、走路、睡觉,甚至连眼神都要管上一管。
一般人都受不了。
是以宫事局慢慢就成了一个惩罚失礼之人的地方。
言漫衣没想到裴景舟不念旧情,要把自己送进去,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言三姑娘,走吧。”裴敬道。
言漫衣纹丝不动。
“言三姑娘。”裴敬唤。
言漫衣依旧不动。
皇后和言稚衣察觉到这里情况不对劲儿,一起走了过来。
江照月和裴景舟向皇后行礼。
言稚衣也在同时向裴景舟和江照月行一礼。
“太子、太子妃,不必多礼。”皇后看一眼双眼通红、还在怔忡之中的言漫衣,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转向裴景舟的时候,面上又带了笑,问:“这是怎么了?”
“母后可以问问言三姑娘。”裴景舟问。
“漫衣。”皇后唤。
言漫衣回神儿,看向皇后,立即委屈道:“姑母。”
皇后正色道:“好好说话,怎么回事儿?”
“姑母,景舟哥……”想到唤一声“景舟哥哥”就换来这样的结果,言漫衣连忙将这四个字吞了下去,道:“殿下要送侄女去宫事局。”
言稚衣和皇后惊讶。
“侄女……侄女……”言漫衣眼中含泪地望了裴景舟一眼,又对皇后道:“侄女失礼了。”
“失什么礼?”皇后冷着脸问。
“侄女、侄女喊太子殿下为景舟哥哥。”言漫衣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
皇后望向裴景舟:“太子——”
“是这个原因吗?”裴景舟声音骤冷。
江照月都感觉周围一片凉意。
言稚衣吓了一跳。
言漫衣心里一个哆嗦。
皇后不高兴道:“漫衣,说实话!”
言漫衣哭着道:“太子殿下让侄女喊殿下,侄女又喊了‘景舟哥哥’,所以……”
“母后,你说,儿子送她去宫事局,对吗?”裴景舟问。
裴景舟恢复皇太子身份一个多月,洪启帝每日都将他带在身边,见使臣、见朝臣、处理国家大事,就是要给裴景舟树立皇太子的威严,让所有人都认可并且服从裴景舟这个皇太子。
可是言漫衣这个蠢货,这个蠢货居然在裴景舟明确“殿下”这个称呼之下,还喊景舟哥哥,这不是挑战皇太子的威严吗?
愚蠢至极!
皇后愤怒不已,但言漫衣是自己的亲侄女,她到底于心不忍,便对裴景舟道:“太子,漫衣不懂事——”
“喊一声‘殿下’,是很难懂的一件事情吗?”裴景舟打断皇后道:“需要熟读四书五经之后,才会喊?”
言稚衣不知道裴景舟说话这样……毒了,以前不这样啊。
江照月闻言抿嘴,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皇后被噎了一下,这条路不通,她又换一条路:“今日是稚衣的生辰,大家都欢欢乐乐的,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母后是这样处事的吗?”裴景舟问。
皇后张口结舌。
裴景舟接着道:“照母后这么说,元宵节、龙抬头、寒食节、清明节……一直到除夕,还有父皇生辰、母后生辰、儿臣生辰、太子妃生辰、二皇弟生辰、二皇弟妹生辰、多嘉生辰等等。
“全部加在一起,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每一日都有各种名目,是不是可以把所有遇到的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景舟虽然清冷淡漠,但待人接物,温和有礼,今日却格外有攻击性,皇后招架不住,她也不敢太得罪皇太子,免得皇上动怒,对她、对言家都不是好事儿。
她缓了缓道:“太子说的是,是本宫一时没想通,好在太子提醒了,没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漫衣做的不对,就应该得到惩罚,余嬷嬷,带三姑娘去宫事局。”
一个称呼而已!
一个称呼而已!
言漫衣不知道简简单单的一个称呼,裴景舟不计较便罢,计较了就必然受到惩罚。
她以为姑母过来了,看在她双目含泪的情况下,说两句好话,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她想不到姑母会同意太子殿下的话,把她送进宫事局。
她顿时害怕起来:“姑母,姑母,我不想去那里,那里……”
皇后不理会她。
言漫衣又望向裴景舟:“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错了,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余嬷嬷,带走。”皇后皱眉道。
“是,皇后娘娘。”余嬷嬷得了令,一手搂住言漫衣的腰,一手捂着她的嘴巴,把她往顺宁宫外带。
言漫衣唔唔地挣扎着,可她到底是后宅里养出来的娇女,根本没办法挣脱余嬷嬷的桎梏,就这样被带走了。
皇后心头不悦,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言稚衣见状,主动招待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多谢你们过来,请进吧。”
裴景舟点点头,望向江照月。
江照月转向香巧。
香巧端着托盘走过来。
江照月伸手想要去拿,发现手还被裴景舟抓着,她赶紧挣脱掉。
言稚衣刚好看到了,眼神不由得一暗。
江照月双手捧着一个匣子送给言稚衣:“这是给你的生辰礼,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
言稚衣笑着接过来:“多谢太子妃用心,里面请。”
江照月和裴景舟还是请皇后先走。
皇后走进戏园子里。
江照月和裴景舟跟着坐下。
言稚衣忙了一会儿,坐到皇后跟前。
“稚衣。”皇后唤一声。
言稚衣动作一顿,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皇后小声道:“漫衣已经没有希望了,你一定要抓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