夤夜，一封八百里加急打破了皇宫的宁静。
顾雨岚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披衣而起时，沈渊已经点亮烛火，正在拆阅军报。烛光下，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顾雨岚轻声问。
沈渊将信纸递给她：\"遂州爆发瘟疫，已蔓延至昝州、沪城。\"
信上描述的症状令人毛骨悚然——高烧不退，咳血不止，皮肤溃烂流脓。更可怕的是，死亡速度极快，从发病到咽气不过三五日。
\"这不像是自然瘟疫。\"顾雨岚指尖发凉，\"南含最近有什么动静？\"
\"宫月公主称病不出，许蓉郡主安分守己...\"沈渊突然顿住，\"等等，南含大皇子宫俞半月前离京，说是回国筹备秋贡。\"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
太和殿内灯火通明，顾雪瑶连夜召集重臣议事。女皇一身素袍，眼下挂着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萧景琰指着地图，\"遂州十室九空，流民涌向昝州和沪城，两地也开始出现病例。\"
太尉林崇一拍桌案：\"立刻封锁边境！绝不能让瘟疫蔓延到内地！\"
\"不可！\"萧景琰冰蓝眸子寒光迸射，\"遂州尚有数万百姓，封闭边境等于让他们等死！\"
\"那你说怎么办？\"林太尉冷笑，\"派太医去送死吗？\"
\"够了。\"顾雪瑶冷声打断，\"沈渊，你怎么看？\"
一直沉默的沈渊抬起头：\"隔离救治。在边境设三道防线：第一道收容流民，第二道隔离观察，第三道集中医治。同时严查瘟疫源头。\"
\"源头？\"顾雪瑶眯起眼，\"你怀疑...\"
\"人为。\"沈渊斩钉截铁，\"症状太特殊，传播太快，而且偏偏在宫俞离京后爆发。\"
正争论间，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苏芷嫣和林书联袂而来，身后还跟着风尘仆仆的赵破虏。
\"陛下！\"老将军单膝跪地，\"老臣刚从沪城回来，疫情比奏报的更严重！而且...\"他压低声音，\"南含大军在边境集结，至少有五万之众！\"
殿内一片哗然。顾雪瑶猛地站起，龙袍带起一阵劲风：\"果然如此！\"
\"陛下，\"苏芷嫣上前一步，\"臣女查验过患者，这瘟疫绝非天灾。\"她从药箱取出一个小瓶，里面是暗红色粉末，\"这是在遂州水井中发现的，名为'血枯散'，南含巫医秘制。\"
林书补充：\"此毒通过水源传播，中毒者症状与瘟疫无异，但...\"她亮出另一瓶绿色药丸，\"并非无药可解。\"
顾雪瑶眼中精光一闪：\"能治？\"
\"能缓。\"苏芷嫣解释，\"家父留下的《百毒谱》中有类似记载，我与林小姐连夜配出解药，但需要一味关键药材——北境雪莲。\"
萧景琰立刻道：\"我这就传信家父，急调雪莲！\"
\"来不及。\"赵破虏摇头，\"最快也要半月，可百姓...\"
\"我去。\"苏芷嫣突然跪下，\"臣女愿赴疫区，用针灸延缓毒性，争取时间！\"
林书也上前：\"臣女可改良药方，暂时压制症状。\"
顾雨岚看着两位好友，胸口发热：\"我与你们同去。\"
\"不行！\"沈渊和顾雪瑶同时出声。
\"陛下需要坐镇中枢，\"沈渊沉声道，\"我去。\"
顾雪瑶摇头：\"摄政王也不能涉险。\"她看向萧景琰，\"景琰，你带一队玄甲军护送太医和苏小姐前往。温子瑜负责边境防务，楚惊鸿协防沪城。\"
她转向林太尉：\"太尉负责京城防务，绝不能让瘟疫蔓延到内地。\"
最后看向沈渊和顾雨岚：\"你们二人彻查宫俞下落，若此事真与南含有关...\"女皇眼中寒光闪烁，\"朕要他们血债血偿！\"
......
与此同时，遂州边境的山洞中。
宫俞正把玩着一个水晶瓶，里面是暗红色的粉末。这位南含大皇子与宫月有三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鸷，眼角微微下垂，像条随时准备咬人的毒蛇。
\"殿下，遂州已经完了。\"心腹侍卫低声道，\"下一个是昝州还是沪城？\"
宫俞轻笑：\"不急，先让瘟疫飞一会儿。\"他展开一封密信，\"父王有令，先毁遂州，再取昝沪。等大周乱成一锅粥，我军再长驱直入。\"
\"那宫月公主和许蓉郡主...\"
\"两个蠢货。\"宫俞冷哼，\"一个只会勾引男人，一个只会耍大小姐脾气。真以为本皇子是来帮她们抢男人的？\"
他将水晶瓶收入袖中，走到山洞深处。那里有个铁笼，关着几个奄奄一息的百姓，身上满是溃烂的伤口。
\"新配方效果不错。\"宫俞满意地点头，\"传令下去，明日再投十口井。\"
......
黎明时分，顾雨岚在城门外为苏芷嫣一行人送行。
\"一定要小心。\"她紧握苏芷嫣的手，\"发现任何异常立刻传信。\"
苏芷嫣点头：\"放心，我可是从小尝百草长大的。\"
林书拍拍药箱：\"这里面装的可不只是治病药，还有些...\"她眨眨眼，\"特别礼物，专送南含朋友。\"
萧景琰一身戎装，寒冰剑在晨光中泛着冷意：\"王妃放心，人在城在。\"
马蹄声远去，顾雨岚久久伫立。沈渊为她披上斗篷：\"回去吧，我们也有事要做。\"
两人刚回府，赵破虏就送来密报：\"王爷，王妃，查到了！宫俞曾在遂州出现，买通过几个地痞往井里投毒！\"
\"证据呢？\"沈渊沉声问。
\"人证有一个，\"赵破虏面露难色，\"是个小女孩，染了瘟疫，怕是...\"
\"带我去！\"顾雨岚起身。
沈渊想阻拦，但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多带些药。\"
小女孩叫阿芜，才八岁，躺在破庙里奄奄一息。顾雨岚看到她时，心像被揪住一般——那瘦小的身躯上满是溃烂的伤口，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姐姐...\"阿芜看到顾雨岚，艰难地举起小手，\"那个...坏皇子...往井里撒红粉...\"
顾雨岚轻轻握住她的手：\"阿芜乖，告诉姐姐，那人长什么样？\"
\"眼睛...像蛇...\"阿芜咳出一口血，\"腰上...有块红玉...\"
沈渊和顾雨岚对视一眼——红玉！宫俞的贴身玉佩，从不离身！
\"他还...说...\"阿芜的声音越来越弱，\"下一个...是...昝...\"
小手突然垂下，再无声息。
顾雨岚眼眶通红，轻轻为阿芜合上眼：\"姐姐一定为你报仇。\"
回府路上，沈渊突然问：\"你觉得宫俞下一个目标是昝州？\"
\"不。\"顾雨岚摇头，\"是声东击西。阿芜听到的可能是'昝'，但宫俞故意让人听见，说明...\"
\"他真正要下手的是沪城！\"沈渊恍然大悟，\"立刻传信楚惊鸿！\"
......
沪城，夜半三更。
楚惊鸿正在城头巡视，突然接到飞鸽传书。她展开一看，脸色顿变：\"传令！全城戒严，重点保护西城水井！\"
话音刚落，西城方向突然火光冲天！楚惊鸿飞身跃下城楼，银弓在手，朝火光处疾驰而去。
西城水井边，几个黑衣人正将红色粉末倒入井中。楚惊鸿二话不说，三箭连发——嗖嗖嗖！三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剩下的人拔刀相向，却被突然出现的玄甲军团团围住。
\"留活口！\"楚惊鸿厉喝。
一番激战后，只剩一个黑衣人被按在地上。楚惊鸿扯下他的面巾，是个南含人！
\"说！宫俞在哪？\"
黑衣人狞笑，突然咬破口中毒囊，转眼气绝身亡。
楚惊鸿皱眉，从尸体上搜出一封密信，上面只有一行字：
\"月圆之夜，黑水之畔。\"
......
朝堂上，顾雪瑶将密信拍在案上：\"好一个宫俞！好一个南含！\"
沈渊沉声道：\"黑水是遂州与南含的界河，月圆之夜就是三日后。宫俞这是要亲自接应南含大军过境！\"
\"陛下，\"林太尉上前，\"臣请率军前往黑水，截击南含军！\"
萧景琰刚从疫区回来，冰蓝眸子布满血丝：\"不可！宫俞狡诈，这很可能是调虎离山！\"
\"那你说怎么办？\"林太尉怒道。
一直沉默的温子瑜突然开口：\"微臣有一计。\"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黑水河：\"此处水流湍急，唯有三处浅滩可渡。宫俞必选其一。\"又指向遂州城，\"但瘟疫肆虐，南含军不敢贸然进城，多半会绕道狼牙谷。\"
\"所以？\"顾雪瑶挑眉。
\"所以兵分两路。\"温子瑜眼中精光闪烁，\"一路明修栈道，假意驰援黑水；一路暗渡陈仓，埋伏狼牙谷。\"
沈渊点头：\"同时放出假消息，说瘟疫已控，引宫俞现身。\"
顾雪瑶拍案：\"就这么办！萧景琰率玄甲军佯攻黑水，沈渊带精锐埋伏狼牙谷。温子瑜负责散布假消息，楚惊鸿继续镇守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