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一路风驰电掣，王大爷握着方向盘，屁股底下垫着两块硫磺皂（当坐垫+增稳，他坚信），嘴里哼着跑了十八个调的《好汉歌》。
后座上，周天还在心疼地检查自己那身快报废的白金泥甲，泥甲裂痕处还沾着洞天沼泥特有的草腥腐臭味。
他捏着那块温润的玉佩和流光溢彩的星沙结晶，试图塞进泥甲内侧口袋深处，一边塞一边嘀咕：“鸭哥…你说这玩意儿能卖几个钱？够不够修我的黄金圣斗士战甲？
不对…还得堵龙扒皮的网费窟窿…
他掂量着玉佩，玉佩温润依旧，倒是那星沙结晶入手温热，似乎对泥甲上的污秽裂痕有点点排斥？
龙玥坐在副驾，怀里白猫懒洋洋地舔着爪子。
她冰蓝的眼眸扫过后视镜，看到周天鬼鬼祟祟的动作，没说话，只是指尖屈起，轻轻敲了敲面前的操作台——结了一层薄霜。
周天手一抖，玉佩差点掉地上，赶紧塞好。
他悻悻地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飞掠而过的田野村落，嘴里没闲着：“王大爷，咱这‘顶流脸蛋修复翻五倍’的报价…是按他的商业代言金额算？还是按他的医美保养费算？
或者…按他粉丝后援会集资额度算？”
“那必须商业代言啊！”王大爷一拍大腿（方向盘跟着猛晃一下，吓得周天差点跳车），“人家一个脸蛋至少值几个小目标！
刮一道口子保险都得赔几千万！
咱这是从鬼门关给他把脸捞回来！
还附赠深度除秽SpA！
收他个八千八百八十八万八！不过分吧师叔？”
“嗯…”周天摸着下巴，眼中精光闪烁（腹黑+贪婪），“保险点…咱还是收整数吧…一个亿！吉利！”
龙玥依旧闭目养神，仿佛没听见这两人把顶流明星当待宰肥羊。
只是车厢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了两度。
横店老轧钢厂，仿民国戏楼片场。
离得老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混乱！
“噼里啪啦！”瓷器碎裂声！
“苏老板饶命啊！”某个工作人员杀猪般的惨叫！
“贱婢——！！看剑——！！”
一个尖利扭曲、不男不女的花旦嗓音厉声咆哮！
声音刺耳，自带混响效果！
三人刚下车，一个穿着民国管家长袍、帽子都跑丢了的副导演（王导）连滚爬爬地冲了过来：
“龙大师！周大师！王大师！快！快进去看看吧！
楚浩…楚浩他拿着剑追着我们道具组的小丽砍！
非说小丽偷穿了他的‘凤穿牡丹金丝袍’！哪有什么金丝袍啊！
那就是件备用的丫鬟粗布衫！！”
龙玥身形一晃，人已如一道冰风刮进了片场大门！
周天和王大爷紧随其后。
片场内，一片狼藉！
灯笼倾倒，桌椅翻倒，假山都被劈掉半个角！
追光灯焦躁不安地扫射着混乱的现场！灯光束中央——
一个披头散发、脸上浓妆（不知谁给他糊的）花得一塌糊涂的年轻男子（楚浩），正穿着件破破烂烂、沾满泥污的黑红老戏服（估计就是片场淘汰的那件），手里挥舞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道具长剑（居然开了刃？！），状若疯魔！
“杀——！！”他尖叫着，以一个极其别扭的花旦走位姿势（像是京剧趟马步结合僵尸跳），撵着一个穿着灰色丫鬟粗布裙的小姑娘（道具组小丽）满场跑！动作僵硬但速度奇快！
金睛瞬间开启！周天眼中，楚浩身上缠绕着浓得化不开的黑色阴气，尤其那双眼睛，空洞失神，只留下被怨念充斥的疯狂！
在他眉心深处，一个极其微小的、不断扭动的戏子脸谱状鬼影正牢牢吸附其上！
脸谱似哭似笑，散发着浓郁的妒忌和戾气！
就是它！附体的“戏精花旦鬼”！
可不等周天有所动作，旁边堆满道具的角落突然飞过来一个不明物体！
“师叔！接法器！”王大爷在杂物堆里一声喊！
周天下意识一抓——入手冰凉沉重！是个巨大的、里面晃荡着半罐绿色油状液体的——废旧灭火器罐？！
罐体标签写着：【道具专用·旧式灭火器·内部灌装廉价防锈油】？
“破邪神油！倒啊师叔！”王大爷在那边喊。
周天看着手里沉甸甸的油罐，再看看疯子般乱砍的楚浩，又瞟了眼旁边龙玥那紧盯着眉心鬼影、指尖寒气吞吐似乎要放大招的侧脸…他瞬间有了主意！
“得嘞！看我的——！”周天吼着，抱着灭火器罐一个助跑（泥甲沉重，蹬地效果像闷驴蹬腿），冲到追逐现场侧面，瞄准楚浩前面几米的地面，拔掉保险销！
“妖孽休狂！看法宝——天女散花破障油！急急如律令——酱香开路斩奸情——噗呲——！！！”
他用力压下压把！
噗嗤——！！！
一道黏糊糊、滑溜溜、散发着刺鼻工业油腥味的绿色“防锈神油”，如同巨大的绿色鼻涕虫般，狠狠喷在楚浩脚前的地板上！
瞬间形成一大片极其油腻滑溜的禁区！
“哎呀——！”楚浩（或者说附体鬼）根本没料到这招，保持着一个“追杀贱婢”的大跨步姿态，一脚踩上滑腻油污！
哧溜——！！
如同踩了加量加长版香蕉皮！
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以一个极其标准的、花旦摔跤的滑稽姿势——仰面八叉！
狠狠滑倒在地！手中那柄开了刃的道具长剑“哐当”一声脱手飞出老远！
“噗——！”正在逃跑的小丽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忍不住喷笑出声，脚下一绊，也摔了个屁墩儿。
机会！！
龙玥动了！
寒冰之力瞬间锁定楚浩眉心疯狂扭动的戏子脸谱鬼影！
一只由极致冰霜凝结成的纤纤玉手虚影闪电般探出！目标直取鬼脸核心！欲将其强行冻结剥离！
然而，就在冰玉手即将接触到鬼脸的刹那！
嗡！
那戏子脸谱鬼影仿佛早有准备，猛地爆发出一团极其粘稠、散发恶臭的黑气！
黑气如同腐泥沼泽般，迅速包裹楚浩整个头颅！硬生生顶住了寒气的侵蚀！
冰玉手陷入黑气中，竟被泥沼般的污秽能量阻碍，冻结速度大减！
“怨障？这鬼东西藏得深！”龙玥秀眉微蹙。
周天也惊了！这戏精鬼有点道行！居然能挡住龙玥一招！
就在这时！
王大爷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滑倒的楚浩身边！
老头根本不在乎那恶心黑气，看着楚浩那双沾满油污滑腻、正无意识蹬踹的脚底板！
一个无比大胆的念头在王大爷脑海中炸响！
对付泥沼怨障…得用至阳之物！他那块硫磺皂就是破邪之火！
师叔！龙队！摁住他脑袋！
看我老王给它脚底板开个光！
王大爷怒吼一声，掏出他那块油亮亮的包浆硫磺皂，也不嫌脏，一个恶狗扑食趴在地上，双手捧着硫磺皂！
对着楚浩因为挣扎而露出的、一只滑腻腻、沾着油污的脚底板！狠狠就抹了上去！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皮冻！
硫磺皂接触油腻脚底的瞬间！
那包裹楚浩脑袋的粘稠黑气猛地一颤！
被硫磺至阳至烈、还带着强烈“包浆人味”的气息刺激，污秽的怨障能量如同被强光照射的冰雾，瞬间蒸发褪散了大半！
露出了里面那扭曲的鬼脸本体！
一股浓郁的、如同馊豆腐拌了咸鱼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脚臭混硫磺？！王大爷你生化武器啊！”周天被熏得直翻白眼，但手上动作更快！
他抓起那瓶刚才喷完还剩点的“防锈神油”罐子，对着那被削弱了防护、又被硫磺脚臭熏得有点僵直的鬼脸——“噗呲！”补了一股油雾上去！
油糊住了鬼脸的眼睛鼻子！瞬间扰乱它的感知！
龙玥眼神凌厉！寒冰玉手趁此机会突破阻碍，快如闪电！猛地一捏！
“碎冰封魂！起！”
喀嚓！
那戏子脸谱鬼影如同被捏碎的冰雕，在刺耳的冰裂声中瞬间化作无数散发着怨恨青烟的碎片！
被寒冰之力彻底冻结、净化、消散！
楚浩浑身剧震！
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脸上厚厚的油彩和油污混在一起，糊成了抽象派大作。
他那只被王大爷抹了硫磺皂的脚底板，正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嗯，和味道。
片场内一片死寂。
只有劣质防锈油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王大爷累得趴在楚浩脚边喘粗气的声音。
“解…解决了？”副导王导哆哆嗦嗦地问。
周天扔掉空油罐，抹了把头上的油汗（物理意义上），一脸高深莫测：“基本搞定！恶鬼伏诛！顶流脸蛋…呃…暂时油了点，洗洗就好！不影响后续‘脸蛋修复费’结算…”
他话没说完！
“啊——！我的限量版‘金銮殿’金箔地砖！！！”一声悲愤的咆哮从门外响起！
一个穿着时髦马褂、戴着金丝眼镜的微胖男人（制片主任）冲了进来，指着楚浩摔倒位置那一大滩被防锈油浸染、还混合着硫磺脚泥污渍的地面——那片地面铺着特殊定制的金箔花纹地板，此刻彻底毁了！
“这谁干的？！这金箔！一寸一黄金啊！修复不了！全完了！！！”
“呃…”周天看着那滩五彩斑斓的油污地砖，再看看龙玥冰寒扫来的眼神，又瞥了眼地上刚醒来、正茫然看着自己油乎乎脚底板的楚浩…
他默默地、不动声色地，把口袋里那瓶刚刚显神威的、喷完油后变得轻飘飘的空防锈油喷雾小瓶，悄悄塞进了身边一个道具空纸箱里…
心里祈祷：千万别说是我干的！这可是剧组的油！要赔也是剧组出道具损耗费…
就在这时！
“嗡嗡——嗡嗡——”
龙玥那部带着冰霜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接通，听了几秒，脸色未变，但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冰锥！
挂了电话，她目光如刀，扫过周天和王大爷，声音斩钉截铁：
“收工！立刻！”
“回市局！”
“有个网红道士‘鬼手刘’，在网上公开卖‘煞气开光玉’，里面夹带的私货…”
她顿了顿，指尖掠过周天藏油瓶的那个道具箱，冰霜悄然覆盖瓶身。
“和你们刚才用油打鬼的‘防锈神油’……”
“批号！产地！商标！一模一样！”
“我们被栽赃了！”
“有人要拉‘净垢门’下水背锅！”
“还有…”龙玥最后一句如同扔下重磅炸弹，
“他在直播间狂言，三天后的‘玄门奇珍拍卖会’，他才是神秘压轴拍品‘鬼王泪’的真正得主！”
“点名要踩着我‘市局冰煞’和净垢门的脸登顶玄门头条！”
周天捏着口袋里温热的星沙结晶和玉佩，感觉怀里的“拍卖会门票资金”在疯狂发烫。
他看着龙玥冰寒的脸和道具箱里被冻住的“罪证”油瓶。
终于……
要被这姓龙的娘们儿……
带、回、局、里、了！
“鬼手刘……”周天眼中精光爆闪，“踩我脸想上位？拍卖会抢头条？”
“急急如律令——”
他对着龙玥，挤出一个极其“真诚”的谄媚笑容：
“龙队！这次回局里…咱们是不是…能申请点办案经费？”
“……买个新拖把？还有……直播……呃…澄清设备？！”